「我挑。」師家妘卻打斷他。
「妳開始挑了?」
「人是會改變的。」
「那妳想吃什麼?」殷恆毅把菜單交給了她。「這家店的醉雞和螃蟹很有名。」
「我想吃魚。」
「家妘,妳一向最討厭魚的。」何曼純搶過了菜單。「我來點好了,我知道妳愛吃什麼。」
「曼純。」師家妘只是嘴上抗議,沒有什麼動作。
何曼純卻把菜單又交給了殷恆毅。「你點吧!青菜多一點,別吃得太精致,會早死。」
「搞了半天還是我點。」殷恆毅一笑。
「看菜單啦。」何曼純斜瞥他一眼。
敖威仁看著自己的哥兒們,有點訝異于他的反應,本來要他找何曼純去上班是想利用美男計,看他能不能從她那套些端倪,結果消息沒有半點,他卻好像對何曼純「百依百順」。
師家妘也覺得奇怪,先不說殷恆毅算是曼純的老板,她每個月得領他的薪水,即使之前他們認識,四個人一起去吃飯時,曼純也不曾用這麼自然、這麼吃定他的口吻跟他說過話。
「妳有沒有特別要吃的?」殷恆毅問何曼純。
「主角又不是我。」
「妳以為他們真吃得下?」
「殷恆毅,你說出來干麼?」她指責他。
「還是我們兩個另外找地方吃,直接把他們留下來?」殷恆毅決定腳底抹油閃人。
「萬一他們互砍呢?」何曼純當他們倆不在現場似的和殷恆毅討論,存心氣死他們。「萬一他們把這里給拆了呢?」
「如果他們砍死對方,就說他們殉情,如果他們拆了這里,就說這里的菜太難吃。」殷恆毅無所謂的想好說詞。「如果記者來采訪我們或是警察找我們問話,我們就口徑一致的這麼說。」
「好,我知道了。」何曼純點頭。
「何曼純!」師家妘氣得雙手握不住杯子。「妳太差勁了。」
「殷恆毅!」敖威仁也快翻臉了。
「我們四個人好好吃頓飯好不好?」殷恆毅收起嘻笑的表情,難得嚴肅的說。「家妘,半年多不見,恭喜妳重生,我說什麼都該請妳吃頓飯,而威仁,男人該讓女人,被女人糟蹋、侮辱、傷害、欺騙算是家常便飯,你就表現出點風度嘛!」
師家妘的表情馬上不一樣。
敖威仁亦是。
「我要螃蟹、大蝦、炖海參!」何曼純隨即說。
「妳不是要吃得簡單些?」殷恆毅挑眉問。
「你太帥了,我要大吃一頓。」她朝他眨眼。
第八章
吃完飯後,殷恆毅借口去結帳,何曼純佯稱要去化妝室,但他們出去之後卻沒有再回到包廂里。
等了一會的敖威仁和師家妘都知道自己被耍了,可是他們都沒有起身要離開的意思,好像先走的人就是輸家。
「妳現在的身體怎麼樣?」敖威仁忽然問,他注意到她吃得不多。
「應該還可以。」她淡答。
「要回去復診嗎?」
「每半年一次。」
「英國?」
「能去倫敦復診當然比較好,如果不能,古伯伯的醫院也可以幫我做檢查。」這不是問題,她已帶回在倫敦的所有病歷。「畢竟長途飛行對我的身體也是一種負擔,何況一年要兩次。」
「那個整型醫生呢?」敖威仁又問。
「回倫敦了。」
「妳不會舍不得吧?」他諷刺的道。
「如果我真那麼舍不得,我會飛去倫敦看他的。」
對師家妘不甘示弱的回答,敖威仁沒有多作反應,只是,他到底該怎麼做?假裝這一切沒有發生嗎?當她在為自己的存活和癌細胞拚命時,她竟沒有讓他參與,她對他就這麼沒有信心?
「妳可以生育吧?」敖威仁突地問。
「我又不是拿掉了子宮。」
「但妳的身體……」他還是擔心。
「你只擔心我能不能生育嗎?」她馬上表情一緊的反問。「如果我不能生了呢?」
「我不回答無聊問題。」
「這問題無聊嗎?」師家妘被激得火氣上揚。
「如果妳真的不能生,我相信妳『為了我好』,一定會離開我,然後躲得遠遠的,搞不好,妳還會找一個會生的女人上我的床,妳不是很會犧牲小我、完成大我嗎?」不是存心要說得這麼刻薄,可是他真的受夠了。
丙然師家妘一副受辱的表情。這會不走還要等到什麼時候?等面子、里子都沒有了嗎?
但在包廂的門邊,她的手腕被他扣住,他一副她別想走的堅定表情。
「受不了了?」
「你令我寒心。」
「誰叫誰寒心啊?」
「敖威仁,如果我們令彼此這麼痛苦,那……就當我們不曾相戀、就當我們分手好了,大家從此各走各的路,不要再有牽連。」看破了生死,她已經不怕失去、不怕任何事了。
「這就是妳的決定?」他加重自己手的力量。
「難道你希望我們每次見面都劍拔弩張嗎?」師家妘沮喪的說。「你認為我們能不能回到之前?」
他試探的問︰「妳還要嫁我嗎?」
「你還要我嫁你嗎?」
「如果我點頭呢?」
「我……也會點頭。」
「這是應付嗎?」敖威仁甩掉了她的手。「妳以為我不敢安排婚禮?妳以為我不敢現在就把妳拖進禮堂?」
「我知道你敢,但所有的問題都消失了嗎?」她希望他看清盲點。
「妳為什麼不讓我知道?」他咬牙道出自己無法解釋的重點。
「我不要你為我傷心、難過。」
「如果血癌是發生在我的身上,妳希望我也瞞著妳嗎?」他將心比心的問她。
「我也不回答無聊問題。」
「這些日子妳知道我是怎麼撐過去的嗎?」
「我不會比你更好過。」她一句話含括一切。「我曾經沮喪到想自殺,骨髓移植的手術令我的身體脆弱不堪,加上車禍……,我比你更不好過,除了心靈上的煎熬,還有身體上的痛。」
敖威仁的眼光不再充滿批判。
「我知道殷恆毅的好意,也了解曼純的用心,但是你……」她聳聳肩。「你無法現在就接受這事實的,如果我骨髓移植失敗,我上了天堂,一切會不會淒美一些呢?」
「妳不會死。」他大吼,不願回想差點發生的事實。
「我差一點就死了。」
「我過兩天要出國。」他忍耐的把話題一轉。「為了上海設廠的事,我可能要待在那里一陣子。」
「謝謝你告訴我。」
「我需要好好想想。」
「我知道。」
「家妘,我真的恨妳。」敖威仁痛徹心肺的表情。「妳不知道我的日子有多難受,妳的出發點是善意的,可是我不會感謝妳。」
「那分手好了。」她干脆的說。
「妳希望這樣?妳忘了那棵許願樹?」
「很多感覺是不能勉強、很多裂痕是無法修補的,如果我們的復合有可能摻雜一絲絲勉強、委屈、同情或無奈,那我寧可不要,傳說只是傳說,我們不必作繭自縛。」她不為難自己也不為難他。
「所以妳覺得那棵許願樹只是一棵樹?」
「人世無常,你也說過一棵樹能保證什麼?」她沒有忘記他當時說的。
敖威仁聳聳肩。「妳真的不想再來勁藍上班?會計主任說妳表現得很好。」
「我去勁藍只是為了你,現在一切都揭曉了,不用了。」她拒絕。
「那麼……我在上海期間妳要保重。」
「我會。」
趁敖威仁去上海,方巧鈴找了殷恆毅好好的聊聊,她要知道敖威仁心里的那個女人是誰,她才能知道該怎麼見招拆招。
當她知道有關師家妘的事之後,借著-張服裝發表會的請柬,她把師家妘「請」到了發表會場,在表演結束時,她在會場的出口堵她,原來她就是那天她在敖威仁辦公室看到的那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