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忙,沒辦法顧得這些小細節,若他有留意,自然會囑咐給您讀信的人將內容改得流暢些、文辭優美些。」
「那馮羿是打從什麼時候開始停止寫信給我?」常妲舌忝了舌忝沾滿糖粉的手指,又問。
「陳王後嫁來以後。」
「嗅,那時候真是個縴細敏感、容易受傷的多情少年。」她哼了聲︰馬上就明了是什麼原因,讓他那滿腔的思念全化為烏有,但她不想要多說什麼,只是道︰「這麼說,這沈大人還真是個好人。」
「這點是無庸置疑的。」常妲喝了口茶,也給戚承賦倒了杯,水亮美麗的眼楮看著他。「戚二,你確定這些都是真的?」
「是啊,我特地上沈大人那兒查證,他也親口承認了。」常妲又想了陣。「這麼說,王叔好幾年前就動了阻撓我和馮羿的念頭了耶,而一直以來他又希望馮羿娶丹茗公主,難不成他和陳王後有什麼掛鉤?」
「算起來是有些親戚關系,若丹茗當上了太子妃、以後的王後,這兩人便能鞏固各自的地位。」
「噢……」常妲將語音拖得好長好長,一副不是挺在意的模樣。「太子應該也知道吧。」戚承賦看出主子的心事,淡淡地補了一句。
「哼,他當然什麼都知道,他可是訟卿未來的明君,為他操心只是增添自己的可笑罷了。」愛上一個驕傲自大的男人已經很糟糕,愛上一個驕傲自大的國家儲君更是不妙。他像是已確保她是他的囊中物了,便安心辦他的公事,想她、需要她的時候才來找她。他為她傷神也就一段時日,待她將心交給他後,他就像是天下太平一般、回復到先前悠然自得的模樣了。
「戚二你真是多事。」她嘀咕著。戚承賦皺了下眉,難得地不知道主子想要說什麼。「這話怎講?」
「這是我最不能忘懷的部份,你現在把所有實情都告訴我了,我拿什麼理由同他撒潑?拿什麼借口使性子?」戚承賦揚眉。
「公主想要有撒潑使性子的借口?」常妲頓了下。
「算了,當我沒說。」還不就是想他嘛,希望他待在身邊陪她,可又不敢厚著臉皮老待在他那兒……他已經夠多事要操煩了,她不應該對他使性子……
唉,道理她都懂,實行起來可是有難度的。
哪個人不希望被哄被疼被寵……
他好些天沒來她這兒晃晃了,壓根兒都不想她嗎?他身子是鐵打銅鑄的嗎?都不用休息啊?唉,真是個討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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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妲等了好幾天,都不見馮羿的人影,她也上羿月宮過,卻每每撲了個空,找不到他,還依稀听說他壓根兒不在宮里。
到了夜晚,半睡半醒之際,感覺他似乎就躺在身旁。但每天醒來獨自面對寒冷時,便會告訴自己那是幻覺。她是戀上了一抹孤魂了吧?只會在她身邊憑藉她的思念蒙朧而生……
好些天了,她還是沒等到馮羿,倒是許久不見的丹茗公主出現了。她面頰酡紅,像是喝醉了。
爆女伸手要去扶她,卻被她一手撥開。她腳步有些不穩,走了進來,沒有看常妲、高傲地像是在自家地盤,逕自坐了下來。
「公主?」戚承賦輕喚道。
「沒事兒。」常妲冷冷地看著在她面前坐定的丹茗。
女人喝得醉醺醺最難看了,不但丑態畢露、胡言亂語,說不定還會張牙舞爪地罵人。身為一個公主實在不應該這樣的,一定是陳王後忙著造反,沒時間理她管教她。她的確有點擔心丹茗長長的指甲會往她這兒抓來啦。但反正有戚二在,不怕,他也好久沒有活動活動筋骨了,幫她擋一下指爪功也好。
「雖然說是個民間公主,但你難道真連一點風骨都沒有嗎?」丹茗開口了,微腫的眼楮望向常妲,有著無處宣泄的悲哀和難過。
常姐突然有點明了戚承賦的痛苦了——當面對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或是根本不明白問話人在問些什麼的時候,還真是個困擾。對不起啊,戚二。
而丹茗好像也不是真要她回答,繼續說了下去。「你竟然甘願做小,讓那個什麼曹薇公主當太子妃。你竟然卑微到這種地步!」啐,你以為馮羿那個男人所決定的事情容許別人更改嗎?
常妲在心底碎念著,但還是耐著著子回答。「你曾經說過,只要他娶你當太子妃,伴他一輩子,即使他愛的人不是你你也甘願。同樣的,只要他愛的人是我,我當不成太子妃也不要緊。我們只是追求不一樣的事物,與什麼風骨無關。」
「你以為你很了解男人嗎?你只不過是成全一個男人的貪心而已,哪個男人不想要坐擁三妻四妾。最好是一個能助他鞏固王位、一個美艷無雙賞心悅目、一個溫柔貼心……」常妲沒有說話,听見丹茗將話說到這份兒上來,她心頭不禁一震,有些不高興了。
丹茗自然是沒有注意到常妲的表情,咬著牙恨恨道︰「你竟然傻成這樣,沒有一個男人會守一個女人守一輩子的,他現在疼你個五年十年,倦了後就會有更多的女人,有更多的五年十年……他如果夠愛你,就會讓你當上太子妃……」
「你認為這樣的說法會讓你覺得舒坦一點嗎?」常妲淡淡應著,覺得自己快要失去耐性。這些天她已經為了馮羿的事情擾得有些煩躁了,還要擔心那些壞人們不知道在打些什麼主意,實在沒有心思再听丹茗這樣胡言亂語。
「不,我說的都是實話!」
「那你同馮羿說去,我沒空理你。」她不是不想為丹茗著想,畢竟丹茗迷戀馮羿這麼久了,還得承受那個蛇蠍王後的壓力……可她不是菩薩不是聖賢耶,她也是有脾氣的,要她為每個人著想的話,那誰又替她想想呢?曹薇雖說是來當個掛名太子妃,可對她來說依然是個疙瘩,她得花點時間接受這件事情。
畢竟那個女子就某方面而言可以冠上「名正言順」四個字,而她可能只會被說成蠱惑君王的紅顏禍水……
她只會是個「寵妾」,不能「舉案齊眉」,也不能是「鶼鰈情深」。
在她能夠坦然接受這件事、認為他的決定代表了他的承諾、相信有他的真實寵愛比什麼都重要之前,她不要任何人再提起。
「你早點認清事實吧。」丹茗站起來,聲音尖銳,唇邊那抹笑也不再高雅,一瞬間,常妲在她身上看到陳王後的影子。
「我等著看你失寵的那天!」常妲心火突地一冒。
「是,我當小,沒風骨。」她仰高臉直視她,難得地說了重話,「可你連小都當不成!」丹茗緊咬住牙,氣紅了臉,想也沒想地舉起手往她臉上摔去。意料中的,戚承賦反應奇快地將常妲往懷里帶,硬生生地接下那一巴掌,但意料之外的是,本應該被他保護在懷里的常妲卻跌倒了,撞向一旁的小幾。
「噢。」她輕呼了聲,按壓住額際。
「公主?」戚承賦伸手要將她拉回來,卻有個人動作比他更快。
丹茗站得直挺挺的,覺得自己如大夢初醒一般,像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卻又好像清楚得很。愣望著蹲一手環著常妲、一手輕撥開她額前發絲,細看著那一小片紅腫的馮羿。
丹茗像是啞了,連句辯駁的話也說不出。她是知道的,一直知道這個男人只可能對這個女孩動心,他眼里只有常妲。
無關于甜美的長相或是純真的個性,全然是純粹的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