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又走出了房間,這會他坐到她的身邊,只見她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他一下,但是她沒有開口。
「如果你不想出去,我可以開車去買回來。」喬建國並不喜歡自己如此的委曲求全,但他確實是委曲求全了,也只有席婷婷能讓他如此。
「你願意在這會開車出去……」席婷婷很意外也很感動,他似乎對她仍有濃情。
他隨口編理由。「你畢竟是我的客人、我的朋友,我總不能讓人家說我虧待你。」
「只是怕被人說?」
「我不喜歡良心不安。」
「我沒吃會令你良心不安?」
「你既然住在我這,我就有這個責任。」
原來是責任……席婷婷的心一沉,看來她是太高估了自己的魅力,現在的喬建國是個有頭有臉的人,他要面子,他不希望有任何負面的消息傳出,所以他要做一個好主人,他會善待她。
「我是真的不餓。」她才不給他添麻煩。
「席婷婷……」
「我在節食。」席婷婷胡扯。
她不這麼說還好,當她說出了這個爛理由之後,他立刻伸手去捏了捏她的手臂,他的動作是那麼的自然、那麼的親昵。
「你以為你身上有幾兩肉啊?你有什麼條件去跟人家喊節食?你需要的是增胖,我記得以前你……」
「不要提以前。」席婷婷甩掉了他的手。
「總之你得給我吃東西。」喬建國有些「好心沒有好報」的冤枉狀,「是不是要我架著你出去?」
「很晚了……」
「台北是個不夜城。」
「但是台北的治安……」
「有我在你身邊,你怕什麼?」喬建國很自然的表現出一副保護者的大男人姿態,「而且這里是我的地盤,我知道哪里很安全,哪里即使是凌晨都可以去,你的安全就包在我的身上。」
她看看他,還是不太想給他添麻煩,畢竟他已經累了一天,而且他也不再是她的丈夫。
「我說了我要盡地主之誼,你還沒見識過台北的夜生活,不如今晚就讓我做你的向導,那麼我們就互不相欠了,在芝加哥……」喬建國不是有意要這麼算來算去,但不這樣又好像說不動她。
「我去。」她改變心意了,「如果這樣我們就真互不相欠……」
第四章
喬建國帶席婷婷到那種既賣小籠包也賣牛肉面、燒餅油條、豆漿的二十四小時營業餐館,即使已過午夜,館子里的人潮依然不少,因為台北市里有一群不容忽視的夜貓族。
對這情形,席婷婷真有些開了眼界,在美國通常沒有什麼夜間生活,至少不像電影里的那麼夸張,在美國的生活甚至可以用平淡、無聊來形容,晚上會出來的人口不多,除非是在周末,這和台灣不是放假日都如此熱鬧有著天壤之別。
為了陪席婷婷吃,喬建國也叫了一碗牛肉面,席婷婷吃得很開心,也在面里加了不少的酸菜,若是在美國,她根本不可能吃到如此道地的牛肉面。
「過癮吧?」喬建國開心的問,只因為她吃得開心。
「太棒了。」
「你不是說你不餓嗎?」
「喂!你非要這麼得理不饒人嗎?」
怕她賭氣、火大的不吃,他聳聳肩,不再挖苦她,事實上他還決定要多體諒她,因為這里是台灣。
「可以再給我一盤小菜嗎?」席婷婷要求。
「你想吃多少盤都有。」喬建國起身去替她拿小菜,真高興她有這麼好的胃口。
席婷婷並不想表現得像個餓死鬼投胎,但她的確是餓壞了,而且這里的東西也實在是太好吃了。
等到席婷婷差不多吃了個八分飽,正在喝一瓶柳橙汁時,喬建國也問出了他這幾年來的疑問。
「這四年來……你都在做什麼?」
席婷婷並不意外,因為她知道他們總會談到這個問題,過去雖然是過去了,但總會留下一些可以談的回憶。
「沒做什麼。」席婷婷氣息平順的說。
「你沒去工作?」
「沒有。」
「難道你都待在家里?」
「混日子嘛!」
「是啊!你有混日子的本錢。」喬建國不是在消遣她,只是有感而發,「誰教你是‘華裔公主’,又有個那麼好的家世,公主是不需要出去拋頭露面的,你的日子應該是輕松、寫意的。」
席婷婷並沒有反駁他,她並沒有告訴他她之所以不想工作是因為流產所帶給她的傷害和打擊太大,使她有一、兩年的生活根本是用行尸走肉這四個字來形容。
「我離開後……我是說在我丟下你回台灣後,追你的人……」喬建國的用詞很謙卑。
「追我的人自然是不少,甚至連我父母都開始幫我介紹對象。」席婷婷的父母對喬建國挺失望的,他們認為如果他這個做丈夫的還留在芝加哥,那她是絕不會流產的,他們以為他知道她懷孕,但他卻狠心的走人。
「這我可以想像,你的父母似乎從來就沒有真正接受過我,對他們而言,我配不上你這個公主。」五年前他的確是沒有高攀公主的條件,除了外型。
「喬建國——」
「我想當年若不是你堅持,他們是死都不會點頭的。」喬建國這會已能用玩笑的口吻說出來了。
「不要把我父母說得那麼勢利。」
「知道你是要來台灣和我辦離婚,他們一定很高興。」他並沒有改變話題,反而繼續的說。
「他們是高興,這樣說你滿意了嗎?」
「至少不意外。」
「喬建國,其實你也不要光指責我的父母,你自己不是也打從心底的不能接納他們,你總以為他們是現實、世故、是有階級觀念的,可是他們和一般人並沒有什麼不同,他們也只是一對深愛女兒的平凡父母罷了!」席婷婷自然是站在父母這邊。
「好吧!他們沒有錯,是我五年前自己不該自不量力的向你求婚。」這下喬建國揶揄起自己來。
「別提我父母了好嗎?你並不是真想知道他們的事……」席婷婷一笑,「我想你真正想問的是我這四年來有沒有男朋友,有沒有和什麼男人上床,有沒有做出對不起你的事?至少是在我們離婚手續辦好之前。」
喬建國沉默。
「這才是你真正想知道的,對不對?」
「對!」他老實不客氣的承認,他是男人,自然會有一般男人該有的想法,四年,畢竟不是一段很短的時間,而且她又是芝加哥有名的公主,她始終是受到異性仰慕、注意的。
「那你呢?」席婷婷不答反問。
「我?!」
她要笑不笑的問︰「是啊!這四年來難道你都不曾和別的女人發生過關系嗎?」
「你真想知道?」
「如果你有勇氣說。」
「沒有。」
「你在騙三歲小孩啊?」席婷婷也老實不客氣的立刻大聲說︰「你指望我相信你在過去的四年里不曾有過女人、有過性關系?」
「我是沒有。」他沒有提高音量,還是他平日一貫懶洋洋的語氣,「如果你不相信我給你的答案,那你又何必要問?但你一向如此,早在我回答你任何事之前就已經替我判了罪。」
「可是你要我相信這四年來你沒有半個女人……」席婷婷無法置信。
「是男人就一定要拈花惹草嗎?」
席婷婷當然不是這意思,她絕對相信這世上有忠貞、專情、一生一次的男人,但可能是喬建國嗎?以他目前的條件來看,只怕他擋都擋不掉那些自動送上門的女人。
「婷婷,你並沒有回答我。」這會輪到他了。
「你會相信我所說的嗎?」
「我相信,只要是你親口告訴我的。」
「那你覺得我有可能在自己還是‘喬太太’的身分時和別的男人交往,甚至是上床嗎?」席婷婷坦然的看著他,直視著他的眼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