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建國頭也沒抬的,他只是低著頭吃他的中飯,但他還是給了她回答,「你想加薪?」
「不是加薪,你付的薪水已經不錯了,我並不是一個貪心的女人。」秦恬妮實在很為自己叫屈。
而喬建國這會抬起了頭,平靜的看看他的秘書。
「我已經替你工作了三年。」
「所以呢?」
「我們可不可以算是朋友呢?」秦恬妮一副小心的表情。「當然你是我的老板,我是你的員工,但一起工作了這麼久,一千多個日子了,我又為你處理著大大小小、瑣瑣碎碎的事,所以我們能不能算朋友?」
「可以。」喬建國爽快的回答,他這個人沒有階級觀念,也從來不覺得自己是老板就比員工高一等,更何況恬妮真是他的左右手,什麼大小事都幫他搞定,她已經超出幾個員工該做的,她更比朋友做得更多。
「那麼我能和你閑聊一下嗎?」
「你想聊什麼?」
秦恬妮道出目的。「聊聊你的老婆。」
「我已經沒有老婆了。」
「但是你昨天才說……」
「我昨天還有一個老婆,但是今天早上我已經辦了離婚了。」喬建國沒有想要掩飾或是隱瞞的意思,因為事實就是如此。
「這……實在有些戲劇化。」秦恬妮很少有說不出話的時候,但是這會她有些大舌頭,不知講什麼好。
「但這就是事實。」
「從來不知道你是已婚。」
「我是在芝加哥結的婚,但只過了一年的婚姻生活我就獨自回台灣了,四年後我的老婆也來了台灣,但她是要來辦離婚手續的,我同意了,所以我們就辦了離婚,如此簡單的一件事。」喬建國條理分明的說。
「這麼容易……」
「其實很多事是可以不那麼復雜的,她想要自由,我也覺得不該拴住她,所以……」他攤了攤手。
「你不愛她了?」秦恬妮知道這問題太私人、太直接,但這卻是她最迫切想要知道的事。
喬建國沒有回答,他絕不敢馬上就說他不愛席婷婷了,事實上即使這會他們已經沒有婚姻關系,他還是……當你曾真正的用心愛過一個人之後,不可能那麼容易說不愛就不愛了,他還是愛著她的。
「你還愛她?」
「恬妮,我不準備回答你這個問題。」喬建國逃避的又吃起他的便當來,這是他自己的感覺、自己的事。
「為什麼?」
「因為這不關你的事。」喬建國看了她一眼說。
「我只是想……」
「我知道你有好奇心,我也知道當你昨天發現我是已婚身分時你會有多吃驚,但這畢竟都是我的私事,我知道你幫了我很多,是我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但我的私生活……你不必太關心。」他告誡著她。
秦恬妮知道自己該閉上嘴了,因為他已經很難得的說了這麼多,而且他也已經恢復了單身的身分,這才是最重要的,她不該再苦苦逼問,但是……
「那現在你那個剛離婚的妻子呢?」
「恬妮。」喬建國警告她。
「既然你什麼都肯說,也把我當朋友,為什麼這個問題不能問?我只是關心一個剛離了婚的女人。」
「她住在我那。」喬建國被逼的說。
「什麼?!」這事一點都不像他原先說的那麼簡單,秦恬妮這會才確定這事是一點都不簡單。
「她要在台灣待一陣子,但她是土生土長的美國華僑,在台灣沒有一個朋友,除了我這個前夫之外,誰能照顧她,而且我們夫妻一場,就算只是朋友,我也會要她住到我那里去。」喬建國正大光明的說。
「這樣不會牽扯不清嗎?」
喬建國不懂她在問什麼。「牽扯什麼?」
「我以為離了婚的夫妻會彼此劃清界限的。」
「不能做夫妻可以做朋友嘛!」
「真的能嗎?」
「沒什麼不能的,事在人為。」他有些心虛的放下筷子,然後把沒有吃完的便當塞進塑膠袋里,「恬妮,只此一次,我已經滿足你的好奇心了,所以不準你再問我任何有關我感情或是私人的事。」
「再一個問題……」秦恬妮也一副下不為例的表情,她是有分寸的,除非她不想再當他的秘書。
「最後一個。」他忍耐的說。
「你會想再婚嗎?」
「那也要我先有對象。」喬建國隨口一句,但他馬上搖搖頭,「我沒有那個時間和精力再去伺候女人了,我一直覺得事業比婚姻更能滿足一個男人。」
「但這是不太正常、不太健康的心態,所有的男人、女人都需要丈夫、妻子,這才是生命生生不息……」
「恬妮,一點到了。」喬建國不想再听的提醒她,「該上班了,我知道你是一個正常、健康的女人,你是該睜大眼好好的為自己找一個丈夫,但絕不是所有的人都適合婚姻,相愛容易相處難。」
秦恬妮听完好沮喪,她真的很沮喪……
不是刻意要拖延回家的時間,但是當喬建國踏進家門時,已經接近午夜十二點。
這若是在四、五年前的芝加哥,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一方面他沒有那麼忙的工作量,另一方面席婷婷也不可能準他這麼晚回家,但是現在不同了,她已經沒有再限制他、管他的資格和權利了。
雖然已近十二點,但是席婷婷並沒有睡,可能是時差、可能是住在他家的第一晚,總之她只是泡了杯茶,坐在他家的大客廳里看著一些有線頻道的電視,對他的遲歸,她似乎沒有任何的表示。
「你還不困?」喬建國先打破沉默。
「我覺得這些電視節目很好看。」
對席婷婷這個看慣美國電視節目的人而言,她當然會覺得這些節目親切、有意思,但對他這個忙碌而且只看新聞性節目的人,那些頻道上的節目對他而言並沒有什麼吸引力。
「你……應該吃過了吧?」他知道這問題很滑稽,因為現在已經半夜,但是不問這個問什麼呢?
「只吃了幾片餅干。」席婷婷輕描淡寫的說。
「你為什麼不……」
「你的冰箱里除了一些礦泉水、啤酒之外,實在找不出什麼可以下肚的,這餅干還是我從美國帶來的。」
「你可以去超市……」
「我對附近並不熟。」
「我以為你很獨立。」喬建國並不是在指責她,雖然听起來有點那意思,但他其實是心疼她的餓肚子。
「我是獨立,就當我懶好了。」席婷婷覺得他是在怪她,所以她「罵」了自己之後,就把視線定在電視螢幕上,她不會扮小可憐。
喬建國一個深深的呼吸,他告訴自己要有風度,現在的情況和以前不同,以前往芝加哥,席婷婷可以「呼風喚雨」、可以「為所欲為」,那里是她的地盤,但現在她在台灣,尤其這陣子台灣的治安奇差,也難怪她會比較小心,是他疏忽了。
「你餓嗎?」他問。
「不餓。」她賭氣的說。
「光是吃餅干和喝茶並不能填飽肚子,好在台北市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館子很多,所以如果你想……我可以帶你一起出去吃。」他對她友善的說。
席婷婷帶刺的說︰「那不是太麻煩你了嗎?」
「席婷婷,我可是……」
「謝謝你的好意。」
「去還是不去?」
「不去。」
喬建國朝自己的主臥室走,是她不知好歹,不是他這個人冷酷無情,他都已經對她這麼的呵護備至了,是她還要在那端擺架子、使性子,那就讓她餓肚子好了,反正現在她只是他的朋友,並不是他的老婆。
但是就在喬建國換下了一身的西裝,穿上了他平日在家穿的休閑服時,他又感到不安,他覺得自己不可能就這麼的隨她餓著,然後自己可以安心的入睡,他做不到啊!他硬不下這個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