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苦了。
拌劇突然變得那麼乏味。
連王雪琪最愛的這張茶幾,他都想狠狠的踹個幾腳,發泄一下他的怒氣。
她到底上哪兒去了?加班?開會?應酬?交際?和別的男人約會?他希望他有空時,她能放一下切的陪伴他,他希望他來的時候,她能乖乖的在家里等著他,以前也確是如此,但現在不同了,她突然變得冷淡,好像她每天要日理萬機,根本沒有她的蹤影。
他不喜歡這種樣子。
听到鑰匙插進鎖洞里的聲音,他按兵不動,保持他原來的姿勢,一副漠不關心的態度。他要王雪琪主動向他解釋,他不會去問她什麼,他希望她最好有一個很好的解釋。
王雪琪並沒有走向他,更沒有開口向他說什麼。她直接朝自己的臥室走去,一副好像屋子里並沒有他這個人存在的樣子。是黃誠興先耐不住。
他熬不下去的跟著她進了臥室,看著她坐在梳妝台前,慢條斯理的扯下耳環,取下項練,拔下手鐲,然後開始卸妝。她由鏡子里看他,眼神非常的冰冷,而且找不到一點對他的愛。曾經有愛。
曾經她對他有很濃很濃的愛。
但現在……
她找不到什麼可以再繼續愛他的理由,她真的找不到,從頭到尾吃虧的都是她。「你到哪里去了?」他靠在門上,很性格、很冷的質問道。
「約會去了。」她輕描淡寫的回他。
「約會?」
「不行嗎?」她轉過身問他,眼神雖然很冷,但是語氣卻感覺不出來。「我不能出去和男人約會嗎?我記得自己是個單身女郎,我並沒有結婚啊!今天你有什麼資格的這麼質問我?」他往她的床上一坐,表情也變冷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除非我是你的丈夫,否則我沒有資格管你?」
「對。」她對他——笑。
他也笑了,但他卻是一種不屑、輕蔑的笑,然後他站了起來,來到了她的梳妝台邊。
「王雪琪,這算是一種手段嗎?一種逼我娶你的手段嗎?」黃誠興問。「逼?」
「你知道我不結婚的,我一開始就告訴你了,我可沒有騙你。當初你也喜歡這種方式,你也喜歡自由,也喜歡自己獨立的生活,現在怎麼了?和我玩手段嗎?」他憤怒的質問她。
「黃誠興,你有沒有想過我會老?」把化妝水重重的一放,她仰頭看著他。「我不可能一輩子年輕,一輩子當女強人!」
「那又怎樣?」他就是不懂她的意思,可能是真的不懂吧!「那表示我需要一個家、一個丈夫、一群孩子。」她站起身,在房內來回的走著。「我不是在你寂寞或有閑時陪你打發時間和陪你上床的尤物,我要一個合法的關系,我不要自由!」
他已經扭頭要走,但是又打消念頭,他想和她把話給說清楚。
「你的事業呢?你不怕婚姻會影響你的事業嗎?」
「當我年老時,當我奄奄一息的躺在醫院時,‘事業’會照頤我嗎?」她緊握著拳的說。
「你的意思是有了丈夫、有了小孩就會有保障嗎?」他不信這一套。「你的丈夫可能不管你,你的小孩可能不孝順你,即使結了婚,有了個家,當你年老時,當你奄奄一息時,你還是得一個人孤單的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他淡淡的說。
「黃誠興,你為什麼要這麼的悲觀?」她悲哀的說。
「我是實際。」
「你想的為什麼不是一個幸福的家、孝順的子女、和樂的夫妻關系呢?」她輕輕的說。
「那是神話。」
「不!是你在逃避!」這一次她不再贊同他的論調。
「你根本連試都不曾試過,你不要束縛,不要包袱,但你能瀟灑一輩子嗎?」
他沉默。
「你要我一輩子當你的情人,和你過著永遠浪漫的生活,可能嗎?」她請教他。
「只要你和我有一樣的信念,就有可能。」他始終不改他一貫的堅持。
「‘信念’?」
「雪琪,婚姻不一定能帶給你你想要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的離婚率之高、怨偶之多,結了婚又如何?還是可能離婚,到最後,你還不是又自己一個人在過日子,何必呢?如果有小孩,那小孩會有多可憐,你想過沒有!」
他把一些最冷酷的社會現象讓她知道。
「我想過,什麼惡劣的狀況我都想過,但是我願意賭一下,如果這世界上的男男女女都和你一樣的想法,那人類不就絕種了。」她要知道他到底有沒有和她結婚、照顧她的誠意。
「所以你現在是積極的在找丈夫?」他往她梳妝台上一坐。
「我沒有積極,我只是隨緣。」她正大光明的回他。
「這些日子你都在忙著‘隨緣’,你剛剛所謂的‘約會’?」他吃醋、他憤怒,她是他的女人,她只能屬于他一個,但是,他就是不讓她知道這一點。
「是的,我在約會。」既然他漫不關心,她就更可以大大方方的說。
「那個幸運的男人是誰?」他的語氣中有些諷刺。
「是誰有什麼差別?」她很伶牙利齒的反擊回去。「我只知道自己找一個對結婚、對家庭、對小孩有興趣的男人,而不是一個只要情人關系,不求永遠的男人,誠興,同樣的錯我不會犯第二次。」
「所以對你而言,我只是一個‘錯誤’?」他男人的自尊心快受不了了。
「你不是‘錯誤’,是我自己錯了!」她並沒有把錯和責任全推到他的身上。
「意思是一樣的,這個幸運的男人向你求婚了嗎?」他嫉妒的問。
「沒有這麼快!」
「你有把握他會向你求婚?」
王雪琪當然沒有把握,她甚至還沒有將曾不凡列入結婚的人選,她只知道他會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更是一個好男人,至于結婚……曾不凡不曾向她暗示過什麼,他們根本是八字都還沒一撇。
但是黃誠興的語氣是如此的囂張,如此的輕狂,她不得不為自己留點面子。
「我當然有把握。」她咬著牙的說謊。
「那我們呢?」
「我們還是朋友。」
「朋友?」黃誠興猛的沖到了她的面前,抓住她的肩。
「我可沒有興趣和已婚的女人做‘朋友’,如果你要結婚,那你勢必就要失去我。你最好想清楚了,我不會當你的‘情夫’!我的格調沒有那麼低!」
他的話把她惹火了。
「‘情夫’?格調低,我白白、心甘情願的和你上床就格調高了嗎?在一些保守人士的眼中,我可能是個不要臉的女人,你想過沒有?」
「不要臉?」
「沒結婚就和你上了床!」
「時代——」
「不要和我說時代變了,我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如果你連朋友都不打算做,那你走吧!」她狠下心,有股抑制不住的沖動說。
他放下了原本抓著她肩的手,眼楮無情的望著她。
「你確定!」
「如果你都放得下,我又有什麼好放不下的呢?」強忍住那股想奪眶而出的眼淚,要哭,她只要哭給自己看。
他由褲袋中拿出了一串鑰匙,再由里面取出了其中一支,然後輕輕的放在她的梳妝台上。
「你知道我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男人。」
「我知道。」
「我不會求女人。」
「我清楚。」
「如果你找到好男人,我祝福你!」
「謝謝你!」
凝視了她一會兒,他掉頭走出她的房間。不一會兒傳來了大門關上的聲音,那聲音深深的刺痛著她的心,那聲音代表了結束,代表了再見,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她崩潰的往她的床上一躺,哭出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