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民!」潘母勸自己的丈夫。「別那麼激動!」
「她存心要氣死我的!」
「生氣解決不了問題。」
「你是怎麼生的!」潘中民把氣出在老婆的頭上,「你不是最重視胎教的嗎?懷她的時候不是一直在听古典音樂,看芭蕾的嗎?為什麼會生出一個如此這般的怪胎!」
「喂!你別把氣出到我的頭上!」
「爸、媽。」潘憶敏鎮定的先深呼吸。「請你們不要為我這個怪胎吵架,我要嫁的人絕不是你們現在想象中的那些貨色。」
「那你就給我說清楚!」
「他叫沈烈,是一家公司的主管,相貌堂堂,老實可靠。」她胡謅,事實上她對沈烈的了解也沒有那麼深,但是挑好的講就不會有錯。「家庭簡單,也到了‘適婚’的年紀,是一個很好的對象。」
「一個這麼好的對象為什麼要向你求婚?」
「爸!你這麼說太侮辱你的女兒了,難道我沒有一點長處嗎?」她得理不饒人,「我們的親戚、朋友,哪一個人不是都夸我人見人愛!」
「人家是客套話!」潘中民硬生生的說,他知道女兒人見人愛,但現在可不是錦上添花的時候,「你還都當真啊?」
潘母也站起身出來打圓場︰「你們父女倆好好的說,心平氣和的說,比誰大聲沒有用!」
潘憶敏氣沖沖的又坐下。
潘中民也冷靜了一些,「你這個鬼精靈,我實在猜不出你說的真的還是假的,現在只有一條解決之道。」
「我可以請他來家里。」
「你不要找你們學校話劇社的來冒充!」
「我沒這麼不好!」她剛硬的說。
「那麼真有這個人?」潘母問。
「當然有!」
「為什麼從來沒有听你提起過?」
「怕挨罵啊!」
「那你現在突然說要結婚就不怕挨罵?」潘中民的火氣又來了,「你幾歲啊?!你別告訴我你是奉了——」他自己愈說愈怕。「不會!你不敢!你沒有這個膽子,你決不會——」
「爸!」
「中民!」
「告訴我你沒有!」
「我連手都沒有給男生踫過!」潘憶敏跳起來,「我才不會這麼輕率、這麼隨便,爸!你太差了!居然這麼的暗示我!」
「那你結婚干嗎?」
「誰叫你們要逼我去洛杉磯!」
「為了你好!」
「那我寧可結婚!」
潘中民咬牙切齒的模樣,如果她非要結婚,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個男人,他倒要看看,如果這家伙制得了憶敏,如果這家伙好到可以做他的女婿,那麼結婚也未嘗不可,婚姻可以改變一個女人。
「潘憶敏!你把那家伙給我‘請’來。」
「爸!真的要這樣嗎?」這下潘憶敏遲疑了,她才叫沈烈時瘋子、神經病!居然會提到結婚,現在卻輪到她自己要去求他來。
「如果你怕你的謊言被拆穿就不用找那家伙來。」
「我說的全是千真萬確。」
「那就讓這個‘神秘人物’現身。」
「好!」潘憶敏一咬牙。「到時候我真的嫁了,你們可別後悔、舍不得,我知道你們是嘴硬心軟,你們決不會舍得我這麼早就嫁!」
「少說這些廢話,帶他來!」潘中民命令。
潘憶敏這會笑不出來了,什麼叫搬磚頭砸自己的腳她現在體會到了,這下她也只能硬著頭皮去向沈烈開口,這件事會變成這樣,有一半是他的責任,如果他不提到結婚,她也不會說得這麼順口,他要負一半責任,如果她要下地獄,他也無法全身而退。
◇◇◇
在周依嬋的律師事務所里,李杭順客套的親自登門「拜訪」一番,說拜訪是假,探探虛實才是真的,他很意外周依嬋比照片上漂亮好多倍。
周依嬋吩咐秘書泡兩杯咖啡,禮貌但有些疏遠的請他坐下,畢竟和對手沒有什麼好虛偽的,特別是一個從英國來的大律師。
「周律師很年輕。」李杭順恭維。
「李律師也不老,青年才俊。」她面無表情的捧著他,反正應酬話人人會說。
「很遺憾我們成為對手。」
「希望你手下留情。」
「你客氣了,你的大名我已經耳熟能詳,很少敗訴!」他贊美的說。
「僥幸!」
「沒有僥幸這回事。」他不著痕跡的捧著她。「看來我這一仗會打得很辛苦,听說你通常接的都是風化案或是強暴傷害案,這會怎麼和這件違約官司扯上關系?」
「私人原因。」她不願對他說太多。
「很有把握?」
「我有一個智囊團。」她銳利的一笑。「他們可以彌補我某方面的不足,所以你不用擔心會打敗我,倒是我怕你會賠上你的‘英名’。」
「‘欣荃’願意提出一筆違約金。」
「只夠塞牙縫。」
「一億不是小數目。」
「那份合約對我方的利潤是一億的數十倍,投資本來就必須承擔風險,我們的寶押對了,今天是你們不甘心,你們自己下錯了棋,要解除合約就開出一個好一點的條件。」
「你們的理想數字是多少?」
「三十億。」
「五億。」他說︰「這個數目是最後的底限。」
「那就沒的好談。」她攤攤手。
「三十億是獅子大開口。」
「只怪‘欣荃’一開始就欠缺誠意。」
「你們想單靠一份合約淨賺三十億?」
「借著這份合約的履行,我們可以賺上三十億的數倍,錢可以不斷的滾錢,做生意就是要賺錢,不是談仁義道德,大律師。」她諷刺的說︰「不然他們為什麼要把你從英國找來?」
「我專門打這種違約官司。」
「遠來的和尚會念經?」
「或許吧!」
「那我們法庭上見了。」
「真的不考慮庭外和解?」
「你知道庭外和解的數目。」她毫不退讓。
李杭順原本欣賞的是小鳥依人的女人,他本身的能力已經夠強,他不需要找個女強人和自己過不去,他只希望一個能相夫教子的女人就好,不過看看周依嬋這樣子也蠻好的。
她過得獨立、自信,不依賴任何人的瀟灑,這樣的女人也不錯,男人希望女人不要太強悍,但是也不希望一個無主見、懦弱又成不了事的女人。
「如果不談這個案子,私底下做個朋友呢?」他對她非常有興趣的表情。
「這對我們的當事人不太好吧?」她技巧的拒絕。「我從不把公事和私事混在一起。」
「那案子結束以後呢?」
「誰知道!」她不溫不火的說。
「你說話和做人都非常有技巧!」
「既然要在社會上混,只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了。」她一副很有智慧、見地的模樣。
「損我?」他苦笑。
「我怎麼敢損來自英國的大律師呢!」
「罵人不帶髒字!」李杭順一副領教了的表情,「看來我們只好在法庭上見了,我現在只希望這場闢司快結束,而且不管誰輸誰贏,都不會影響到我們未來的發展。」
未來?
未來是周依嬋始終不敢去想的,沒有人知道她的過去,她一直死守著的秘密,只要可能,她會帶著這些秘密到棺材里去,她的過去沒有一個人受得了,她也不會讓任何人知道。
李杭順!
她只希望他看清事實,不要打她的主意,否則吃苦的是他自己,她不可能對男人動心,任何一個男人。
原因只有一個。
她早就麻木了。
◇◇◇
沈烈急忙的由他的辦公室走到公司的會客室里,他臉上嚴肅的表情使得大家以為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否則他也不會放下正開到一半的重要會議。
潘憶敏在椅子上坐不住,她來回的走著,一副火已經快燒到的表情,她現在是求救無門,只剩下沈烈這一條路,他非得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