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害怕到德國?不,應該是害怕去見染輕雨的家人才對。
能栽培出像染輕雨如此出色的人物,他的家族一定不是她所能想像的,思及此,她就覺得呼吸困難,左手撫著玉鐲上的紋路,心中難以平靜。
「你在緊張。」染輕雨在她的耳邊低語,從一上飛機,她就不定時地模著玉鐲,他都還沒告訴她染家的企業版圖及嚴謹的家規呢。
「沒有哇。」段恬恬故作輕松。
「沒有就好,準備下飛機了。」染輕雨牽起她,露出笑容給她支持。
染輕雨帶著她走向貴賓通關處,段恬恬是空服人員,當然知道他們走的是一般人無法通行的專用道。
一群人恭敬的在盡頭等候著。
「歡迎少爺歸國。」他們在染輕雨和段恬恬走過時一齊鞠躬。
段恬恬極力壓下心頭的驚訝,這個常被她呼來喚去的男人,在德國居然擁有崇高的地位?
她想抽出被染輕雨握在手心的手,但他卻握得更緊。
前來接機的一群人等染輕雨和段恬恬坐上房車後,才拾起頭離開。
「你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段恬恬停止天馬行空的猜測,忍不住問他。
「一個深愛你的男人。」染輕雨給了她一個女人都愛听的答案。
他的話卻無法讓段恬恬的心平靜下來。
車子緩緩駛入染家精心設計的庭園,這里的時速限制在十以內,一切顯得異常靜謐。
染輕雨牽著段恬恬下車,一路上他始終沒有放開她的小手,他知道她非常緊張。
華麗!段恬恬只能想得出這個形容詞來描述染家的庭園,一塵不染的道路和被擦得發亮的各種雕刻,樣樣都出自大師的設計,令她看得目不遐給。還有侍從們那種一絲不苟的表情,這里是個肅穆的地方,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來到總統府了呢。
「少爺,老夫人在藍廳等你。」管家彎著腰,盡他的本分傳話。
染輕雨帶著段恬恬穿梭在上千坪的豪宅內,價值不菲的古董和字畫井然有序的擺放在鋪著地毯的通道上。
兩名守在雕花木門前的僕人,同樣在見到染輕雨時低頭行禮,接著推開沉重的木門。
段恬恬心中一凜,在眼前呈現的大廳比任何地方都還要金碧輝煌,兩旁以上好檜木制成的椅子上坐滿了人,俊男坐左邊、美女坐右邊,全都看向他們;一名坐在中間的老婦人正拄著拐杖,嚴厲的直視著染輕雨。
當段恬恬進入時,她察覺老婦人的目光只在她身上短暫停留了一秒鐘,就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女乃女乃。」染輕雨的音調不高不低。
段恬恬也挺直背脊,隨他一同行禮。
她認為自己還是不要開口比較好。
「在這里等我。」染輕雨在彎腰時,用只有兩人听得到的聲音告訴段恬恬,隨即放開她的手走上前。
段恬恬強迫自己不要被這種陣仗嚇倒,她的左手握緊著被夾衫遮蓋的玉鐲。
「你終於舍得回來了。」染老夫人輕哼一聲,發出命令都快兩個月了,她這個最疼愛的乖孫居然拖到這個時候才踏進家門。
「讓女乃女乃擔心了。」染輕雨不卑不亢的迎向染老夫人的眼眸。
「我討厭看到黑色的東西,把那個穿黑色長裙的人給我趕出去。」染老夫人頓了下拐杖,立刻有兩個人朝段恬恬走去。
「女乃女乃,那是鐵灰色,不是黑色,而且她是我的人。」染輕雨沒有回頭,只簡單扼要的解釋一下。
令大家震驚的不是老婦人的要求,而是染輕雨口中的那句——她是我的人。
段恬恬小心翼翼的調整呼吸,她強迫自己要目不斜視,因為對上哪一道質疑的目光都會令她喘不過氣。
「你的膽子變大了,什麼你的人!」染老夫人更用力地頓著拐杖。
不過,那兩個原本要趕段恬恬走的僕人,在听到染輕雨的宣告後,便乖乖的退回原本的位置。
「我的人就是我的人,就像爸爸找到媽媽,爺爺找到女乃女乃一樣。」他解釋得更清楚,眾人都倒抽一口氣。
「我不喜歡她。」染老夫人的口氣也很堅定。
「要娶她的人是我,不是女乃女乃。」染輕雨的口氣像在開玩笑,坐在椅子上的眾人都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放肆!你居然敢這樣跟我說話?讓你到台灣,你的規矩全學壞了。」
染老夫人威嚴的聲音一起,眾人立刻站起,沒有人敢像染輕雨一樣惹她生氣。
段恬恬沒有看過一群人同時做出如此整齊劃一的行動,就像軍隊—樣訓練有素,要不是場面太過嚴肅,她一定會笑出來。
「女乃女乃會喜歡她的。」染輕雨依舊冷靜,沒有一絲緊張。
「我不會喜歡她,我喜歡威爾森家的女孩。」她硬是不退讓,染家與威爾森家的聯嫻是在他出生前就決定的。
「威爾森家已經配不上染家了。」威爾森家族在四年前就已在美國失去優勢,而且在他有意的安排下,他們更即將失去魔森精油和他任何發明品的獨家代理權。
「難道她一介平民就配嗎?只要你肯幫忙,威爾森家會重拾往日的權力。」他的發明品一向由他自己簽定合約,任何人都無法代他行使同意權。
平民?段恬恬不敢置信的看向前方的老婦人,她居然說她只是個平民?天啊!染家到底是什麼樣的家族?
「我已經決定把美國的獨家代理權交給段澤爾。」
染輕雨此話一出讓眾人不禁好奇,紛紛討論起段澤爾到底是何許人也。
段恬恬得捂住嘴才能掩住驚呼。
染輕雨居然要把獨家代理權,交給被化妝品公司派到美國擔任旗艦店經理的哥哥?他為什麼都沒有告訴她?
「段澤爾?他是什麼人,為什麼我從來都沒听過?」染老夫人不悅的用拐杖敲敲地板,不喜歡事情超出掌控的感覺。
「他是個有責任、有擔當,口碑又很好的合作對象,是我精挑細選才找到的,為了促成這樁生意,我當然要和他的妹妹好好培養感情。」
「你的意思是……這位小姐就是段澤爾的妹妹。」染老夫人在听到段家是染家的下一個合作對象時,對段恬恬稍微客氣了些。
「沒錯,段澤爾的能力是眾所公認的,假以時日,他一定能幫我拿下美國市場這塊大餅。」
「威爾森家難道會輸給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他們可是美國的老政黨,擁有一定的影響力。」
「但是他失勢了。」染輕雨提醒她。這句話比拿刀子威脅女乃女乃還有效。
「撇開公事不談,威爾森小姐是你未來的太太,難道你就不能看在她的面子上,讓威爾森家好過一點?」
太太?染輕雨已經有未婚妻了嗎?段恬恬听到之後震驚無比。
「我從來沒有答應要娶她。」
「但是你每一場宴會都帶著她出席。」染老夫人指證歷歷。
「那是家族安排,是禮貌、是公事,從來不是我自願的。」
「等你見到威爾森小姐,也許你會改變心意,她長得比五年前還要漂亮多了。」染老夫人的口氣中帶著贊賞,言下之意,段恬恬在她看來並不怎麼樣。
在一群出色的西方人面前,段恬恬的五宮沒有他們來得立體,卻另有一股獨特的氣質,但沒人敢為她說什麼。
「我堅持,女乃女乃。」他相信以女乃女乃的聰明程度,她會懂的。
「我也堅持,我的孫子。」染老夫人站了起來,她堅定的態度絲毫不輸他。
看來,染輕雨在得到眾人的祝福前,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我們等著看吧。」染輕雨笑著轉身,自信的越過眾人吃驚的目光,逕自把段恬恬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