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當年他因妒火而險些失去控制的傻氣舉止,苑曦那時是不是常因他的誤會而揚起得意的笑呢?
「嚴先生這趟來日本是洽公?」朱雀翔問道。
「不,單純是和家人出國度假。」
「啊,是了,你已有家室。真早,是因為長輩的壓力?」
「不,家里的長輩們很開明,並不會要求我什麼。」
朱雀翔笑了,身為白虎嘯的好友,他清楚阿嘯的家人,他們是和善的。他話題一轉。「听說,你想要和『南翔』合作?」
「沒錯,我們目前的確有此打算。」
听見他的坦承不諱,朱雀翔只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個人是沒什麼意見,『南翔』的干部們也沒有太大的歧見,但我的女兒倒是堅決反對,她認為和貴集團對立的『Testiny』比較值得投資。或許你有本事說服她,不過我得先提醒你,她可是很倔強的。」語畢,意味深長地看了身旁的妻子一眼。
「她也在日本嗎?」嚴碩問著,謹慎地不泄漏出一絲真實情緒。
「嗯,我已經派人請她過來了。」朱雀翔說著,眼中沒有特別的情緒。
倒是朱雀翔身後那三胞胎對嚴碩比出了「贊」的手勢,似乎對于兩人多年後再次重逢感到興奮,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但朱雀翔的表情莫測高深,嚴碩無法確定他是否知道自己和宛之間的事。
「嚴先生見過宛曦嗎?」朱夫人輕聲問道。
「不,很遺憾的。」嚴碩佯裝不經心地說著。「但略有耳聞,听說是位很迷人的小姐。」
一陣木屐踩在外頭石階上的聲音打斷了室內的談話。
朱夫人只是淡笑道︰「迷不迷人,請嚴先生自行判斷吧!」
嚴碩听著那木屐聲,微眯了下眼楮,滑出一抹難以察覺的微笑。
紙門被小心拉開,那個五年來令他魂牽夢縈的人兒,在四個黑衣人的簇擁下出現在眾人面前。
嚴碩指尖掐入大腿,努力抑住胸口那股灼熱又澎湃的悸動,瞼上仍維持著一貫冷然的表情。
他的視線牢牢盯著她,倒是不避諱這樣不禮貌的舉止。
朱雀翔是個聰明人,若他美麗的女兒無法吸引住男人的目光,那必會使他起疑。
嚴碩知道自己是狂喜的,然而在那狂喜中,竟又給扯出了絲絲心痛。
五年了……
直到看見她的這一刻,他才清楚知道,這五年來對她的眷戀只是與日俱增,從未曾減少。
宛曦從頭到尾低垂著頭,恭謹地彎身滑進室內,輕輕拉上紙門,一身素雅白色浴衣上是靛藍色的花紋,像月光下朦朧的水影。
她依然美得令人移不開眼,但比起五年前,又多了些成熟的韻味;那向來散落在他掌中的烏黑長發,如今柔媚地盤起,露出白皙誘人的頸子。
苑曦這時才抬起眼,當對上嚴碩灼熱的視線時,她靜默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苑曦望著那張再熟悉不過的容顏,一陣痛楚卻又欣喜的熱流在心底最深處緩緩流過,喚醒她永難忘懷的酸甜記憶。
當年,她因受不了父親施加在她身上的龐大家族壓力,毅然負氣逃家,卻讓她遇上這場美麗的意外。但過了這麼多年,這究竟是個美麗的意外,還是沉痛的記憶,還有待商榷!
苑曦恨恨地想著,趕緊移開目光,扯斷了就快牽起的段段陳年回憶,冷靜的不流露任何一絲倉促或畏怯。
即使宛曦的表現如此淡默而冷靜,但看著她流轉的復雜眼神,嚴碩知道——她也和他一樣從未忘過彼此。
嚴碩很清楚,要固執倔強的她承認對他的在乎,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她卻在看見吉兒時,像個小孩子般怒視;她擺明了厭惡「Testiny」的威爾斯二世,卻為了跟他作對而堅持和他們合作。呵,這又意味著什麼呢?
「小曦,過來坐。」朱夫人招了下手。
苑曦依言走了過去,在母親身旁端正跪坐著。
朱雀翔一臉笑意地招呼道︰「苑曦,這位是『Otisan』第五代接班人——嚴碩,他也是你白叔叔的佷子。」
苑曦因驚訝而倏地睜大雙眼,但很快又回復了平靜。
「沒听你說過。」她又回復原本的表情,淡淡地說著,這話她是回答給父親听,也是說給嚴碩听的。
看到一旁泰然的嚴碩,苑曦再次別開了視線,不願再看他。
為何他可以表現得這麼從容自若,為什麼自己還要對這男人這般牽腸掛肚,他已經有老婆了啊!苑曦笑自己傻,都五年了,他都不曾找過她,難不成還期待他會等她嗎?思及此,一股怒氣隨著一抹淡淡的苦澀緩緩涌上心頭。
朱雀翔聞言笑了下。「因為我很好奇你跟嚴先生有什麼深仇大恨,為何始終反對『Otisan』,所以選擇沉默。」
宛曦在心理冷笑了聲。「連見都沒見過,哪來的深仇大恨?」沒什麼深仇大恨?哼,她跟他梁子可結大了!
「小曦,不可以無禮。」朱夫人輕聲警告。
嚴碩不在意地笑笑,望了苑一眼,覺得此刻的她真是有趣極了。
手機恰巧在這時響起,嚴碩看了下來電顯示,心中更是舒暢無比。「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他按下通話鍵,刻意壓低了聲音表示他的禮貌,語調卻是溫柔至極。「怎麼了,親愛的?」
親愛的?苑曦沒發現自己的臉漸漸垮了下來。
吉兒听到電話那頭嚴碩不同于平常的溫柔語氣,雖然一臉狐疑,稍稍頓了下才回道︰「我已經到大阪了。」
「這樣啊,你在機場嗎?要不要我去接你。」
「你是怎麼了?怪怪的喔。」吉兒揚起眉,一臉興味地笑了。
「我沒事,你就是愛操心,我有點事,不能跟你講太久。」
吉兒無奈地回答︰「我回去再跟你問個明白。」
「好,再見。」
嚴碩佯裝依依不舍的切斷通話,他沒有看宛曦的表情,但他可以想見她的反應。
看著嚴碩繼續和父親閑聊,始終沒瞧向她,苑曦慘白著一張臉,隨即又惱羞成怒地漲紅了臉,就這樣不停反復嚼著復雜的心情。
嚴碩用眼角余光偷偷觀察她的反應,在心里低低地笑了。
呵,他不識得她,她也不認識他,卻有算不完的帳。這五年來苦悶又缺乏樂趣的日子總算要終結了。
***獨家制作***bbs.***
「在想什麼?」
到了翌日下午,吉兒終于有些忍不住,從盥洗室探出頭,問正睜著眼楮躺在床上小歇的嚴碩。
從昨天他電話中的不正常言語,以及晚間莫名的殷勤舉止,到現在她還是模不著頭緒。
「沒有什麼。」嚴碩起身,抱起一旁在跟布偶玩的小凱拉。「走吧。」
「去哪?」
「散步,黃昏是最適合散步的時段。」
吉兒插著腰、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你也該給我一個解釋了,先是要我和你同住一間房,又要裝成一對恩愛夫妻的模樣,是為了什麼?」
嚴碩走向前,空出一只手輕撫著吉兒的臉,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就讓我幫你想起被愛的感覺如何?」
「不需要。」吉兒沒好氣地回應著。
「反正你也沒什麼好損失的。」嚴碩仍溫柔地笑著,不在意讓自己像個演技差透了的演員,牽起她的手便往外走去。
他們在旅館的庭院里漫步著,任由小凱拉竄來竄去,玩些小花小草。他倆看似濃情密意,談的卻是嚴肅的話題。
「『Testiny』那邊怎麼樣了?」嚴碩一臉認真地問道。
「有些亂了陣腳。他們本想轉戰液晶電視的代工,以分散筆記型電腦營收過高的情況,但情況似乎不甚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