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唷!好厲害啊!開車開到爆掉的輪胎自動落跑。」
莊嫻淑下巴擱在方向盤上,嘴巴張得大大的,腦袋里冒出一個聲音——
哇!又到塞了!
※※※※※※※※※
莊嫻淑愣在駕駛座上。
警察來了,交通大隊來了,拖吊車來了,還來了一大堆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圍觀者,大家听看現場目擊者管理員口沫橫飛的陳述經過後,無不咧開嘴捧月復大笑。
她無辜得像一只供人觀賞的猴子,直到車主人現身,她脖子一縮,眉頭一皺,像闖下滔天大罪的小孩,不敢直視他。
仇步揚瞪著缺了一個輪胎、從引擎蓋竄出黑煙的愛車,足足愣了一分鐘之久。
長得像「福州伯」的管理員充滿搞笑天分的跑到他身邊,舉高雙手,台語夾雜國語的大聲介紹︰
「大唉,大唉,看這邊啦,伊加是車主人臭先生啦。」
接著警察啦、拖車工人啦、路人甲乙丙丁啦全像記者附身似的一窩蜂擁上去問︰「臭先生,那安#¥%?」竟然全配合著管理員的口音。
仇步揚按按太陽穴,硬是擠過人群,走到駕駛座旁拉開車門,用冰冷的眼神「請」她下車。
莊嫻淑心虛的瞄他一眼,跳下車,很霹靂的閃到他身後。
他用上車門,沉悶的跟人群說︰「我的保險公司會立刻過來處理。」
然後,她又化身為小媳婦垂著沉重的小腦袋,緊跟在他的後面進了大廈。
第六章
好倒霉喔!莊嫻淑沮喪的窩在沙發上,誰來告訴她「那安手氣」啊?
仇步揚悶不吭聲的進了工作室。她在客廳里也「思過」好久了,就是想不出自己哪里錯了。
什麼爛車嘛!一定是輪胎沒裝好啦。她埋怨車子,自認十分無辜哩。
她可記不得自己超速又猛轉方向盤的拿那輛車出氣,才導致車子不堪虐待的發生輪胎抗議事件。
天都黑了,仇步揚還不出來。
他肯定氣炸了,人家說車子是男人的小老婆耶,他無法原諒她發下的「殺妻之仇」怎麼辦啊?她懊惱的抓抓亂發。
不行!她要面對現實,就算他要報仇她也認了。
耐不住性子的她躡手躡腳的走向工作室,輕巧的推開門,一顆腦袋瓜先探進去探察狀況。
他坐在辦公桌前,低著頭不知在忙什麼。
她深吸口氣,用氣音喚著︰「仇先生?」
他不理她。沒搞清楚她的招術前絕不回應。
丙然在生氣!她可受不冷了戰,不把事情講清楚會令她抓狂。她三兩步跳到他桌前,耍賴的說︰
「哎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嘛,對不起啦。」
「沒別的話可說了?」她早說過這些話了,像小孩子一樣的月兌罪之詞,這種道歉根本毫無意義。
「你的車很貴哦?」他在意的是現實問題吧?她臉皮再厚也知道賠償了事的道理。
他不吭聲。不信她能說出有建設性的話來。
「那……」她咽了口口水,困難的說︰「我賠你嘛。」
這就讓他驚奇了。他抬起頭,面無表情的︰「你拿什麼賠?」
「我可以跟我爸……」不行,爸爸跟媽媽是一國的,媽媽不會幫她的。「我……賺了錢再賠你。」
「你一個月薪水多少?」太不自量力了吧?他想笑她。
「我?我……好嘛!」她心一橫,充滿氣魄的說︰「我明天就回南部,到時候一定有錢可以賠你的,你放心好了!」
又意氣用事了?他順著她的話問︰「哪時候?」
「就是有人肯娶我,又能通過我媽媽那關的時候啊!」她和自己賭氣,如果不是這麼在意他的感覺就好了。
他心頭一震,「會有那個人嗎?」
「別瞧不起人了,我們鄉下有錢的歐吉素很多,只要我肯嫁準沒問題的。」她胸有成竹的。為了不讓他生氣,她願意拿自己的人生下賭。
「你干嘛嫁老頭?」莫非她有戀父情節?他潛意識里抗拒著這種可能,直覺的想到兩人的差距,三歲。
「有錢嘛!我媽媽一定要我跟有錢的豬頭歐吉素相親,我本來也誓死不屈啁,現在……唉!這就是我的命吧。」她雖有誠意取得他的原諒,但這副夸張的哀嘆令她佩服起自己的表演天分了。
「你腦子有問題啊!」他突然罵了句,站起來,朝房外走去。
她眼楮一亮,有轉圈了?
「等你賺了錢再還我好了。」他走進了飯廳。「大不了……」
她緊跟在他後面,等待判決。
他慢吞吞的說︰「大不了你簽張賣身契給我,從我這邊把你嫁出去總比嫁鄉下老頭好。」
「什麼意思啊?」她的腦筋又遲鈍了。
「我說,你想嫁也要經過我允許!等我找個有錢的凱子把你嫁掉,不只我那輛車,連你住我這的所有費用,我都會跟那個倒霉鬼一並算!你敢隨便找人嫁了,讓我損失撈本的機會,小心我跟你沒完!」他說得好理直氣壯,有種自己就是她的監護人的錯覺。
听到他的警告,她噘噘嘴,竟覺得窩心。怪哉!難道她喜歡被人吼啊?想著,忍不住就泛起了微笑。
他捕捉到了她的笑容,跟著揚起嘴角。
「有沒有受傷?」他刻意壓低聲音,好像只是隨便問問。
她眨眨亮眼,盯著他問︰
「你不生氣了?」她是九命全貓呢,撞出烏青腫包都是家常便飯。
他奇怪的感覺不到生氣的情緒,只是悶,對她頻頻給自己制造的意外事件十分納悶。
「會不會打蛋?」他打開冰箱,不想告訴她自己的感覺。
「不會。」她搖搖頭,踮起腳尖坐上高腳椅。
他懷疑的看她。
「不要告訴我你只會燒開水煮泡面。」
「我都喝礦泉水,而且我不喜歡吃泡面,所以沒燒過開水。」她很認真的回答。
他張著嘴欲言又止,既無奈又覺得好笑,總之廚房對她而言是多余的,這女人如果生長在古代,不被丈夫嫌棄、被婆婆一腳踢出家門才怪。
但,她活在二十一世紀,生活在他家,不需要她做任何家事。
「黑胡椒?還是茄汁?」他拿出食材準備做意大利面。
「我要蛋炒面,雙人份的,不要黑胡椒也不要茄汁,蛋要比面多。」她雙手托著下巴點餐。
敝人!他瞥她一眼,縱容的笑了笑。
「唉,你不生我的氣了?」她小聲地,又問了一次。
「生什麼氣?」他裝迷糊,她沒受傷已讓他感到萬幸了。
她輕咬著下唇忍不住微笑,他的「煮夫」形象收服了她的心,當下將之前氣他是顆花心蘿卜的事忘得一干二淨。
他套上圍裙轉身讓她在背後系好帶子,她笑得更甜了,一種活適的滋味從心底蔓延開來,來不及端想自己的好心情,突然听見他發出驚呼︰
「那什麼?」
他從她身前跑開,推開廚房的落地窗,瞪著陽台上飄舞的「異物」,無法置信的結舌︰「莊莊莊……」
「干干干嘛啦?」她跳到他身邊,好玩的學他,瞧他失措的模樣,看她搞爛他的車也比現在鎮定的多嘍。
「你竟然……」他霍地轉身,一手指著外頭,一手指著她的鼻子,好不容易說出一串話︰
「你竟然在我的陽台上晾衣服!」
她不解的眨眨眼,這就是他大驚小敝的原因嗎?
「有什麼不對?」她問。
「悠閑寫意!悠閑寫意!你懂不懂?!」他一臉急躁。
「懂啊,就四個字。」她扳著手指給他看,「悠、閑、寫、意嘛,我會寫啊,那跟我晾衣服有什麼關系咧?」
「我告訴你,這陽台上的鍛造欄桿、藝術屏飾所呈現的就是悠閑寫意的歐風設計,你把牛仔褲、睡褲晾在這……還有美感嗎?你故意的啊?!」他簡直快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