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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慶滿門 第3頁

作者︰紀瑩

「真的嗎?公主太厲害了!那現在那個大男人呢?」

嚼著葡萄,侍女再拔下一顆剝著皮。

「王子殿下把人給帶回來了。」侍女倏地將小臉湊近,「我听說那個男人現在被安置在長青宮里,因為他的臀兒中箭,他現在只能趴在床上動都不能動,那枝箭到現在還沒拔下來,你說好不好笑?」

「長青宮?那不就在公主的薔薇宮旁邊而已?」

「是呀!」

是啊,那個該死的混帳離她只有一個氈包之距,一想到他離她離得那麼近,耶律薔薇就渾身不舒服。

原本可以藉著這次打獵擺月兌跟了她十幾年的壞名聲,這下子全拜他所賜,不僅讓她損失一只兔子,連帶地還因為射中他的臀兒,讓她受眾人恥笑,更別說是要洗刷「冤屈」。

哼,這筆帳她一定會和他算清楚!

北漠皇宮雖不似中原的皇宮一樣金碧輝煌,但北漠幅員遼闊,皇宮的規模也不輸中原的,整體建築十分有特色,其中還建造一座不小的馬廄豢養為數不少的名駒,而這些名駒正是其他國家所覬覦,北漠最值錢的資產。

耶律薔薇心愛的坐騎比蒙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比蒙品種優良、極有靈性,而且奔跑的速度在北漠更是無「馬」能出其右,不過就是個性……嘖,怪了點!

它極度看輕自個兒主子的能力,總是冷冷地瞅著耶律薔薇,彷佛在它心中,她就像個長不大的小孩兒;對于她的命令它也老是發出悶哼聲,充滿不信任。

可耶律薔薇就是喜歡它,每日都會替它刷洗全身,帶它到外頭繞繞,免得它悶壞了;她舍不得比蒙與其他馬兒一樣住在馬廄里,于是將它養在自己住的薔薇宮里與她朝夕相伴。

一如往常,耶律薔薇提著木桶準備替比蒙刷洗身體。

比蒙就住在她的寢宮旁以檉柳木搭建而成的小氈包里,氈包里鋪了一大堆乾草,角落以挖空的長形大木頭裝水。

耶律薔薇進入氈包里時,比蒙正伸長脖子在喝水,發現有人影晃動,它冷冷地睨了下,又繼續喝水。

「比蒙,刷毛羅。」

比蒙依舊不理她,自顧自地喝水。

她有些尷尬地吐吐舌,但這樣的情形每日都會上演,她早已習以為常,只能等它喝完水再說。

趁這時候,她整理了一下那堆乾草,將環境整理干淨;抱起角落潮濕的稻草,她轉身打算將這堆草抱到外頭去。

比蒙在這時喝夠水了,舌忝舌忝嘴後挺直身子默默地往外走去。

耶律薔薇眨眨眼露出微笑。

比蒙雖然冷淡了點,但還是滿听話的。

苞著它走出去,將手中的稻草放下後,她拿起木桶里的刷子開始替比蒙刷洗背。

比蒙只是安靜地站在那里,讓她為它刷洗過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棒一個氈包的長青宮鬧烘烘的,幾名侍女跑進跑出,一下子端著銅盆,一下子端著放有剪子、鉗子的銅盤,猶如火燒長青宮,每個人都在費盡心力搶救值錢的玩意兒一樣慌亂。

耶律薔薇也被這吵鬧聲響吸引。

「去請醫管事了沒?」

「去了去了,熱水……司瓦納提來熱水了沒?干淨的棉布呢?」

「都齊了,只等醫管事來;嘖,真準,那枝箭就這麼直挺挺地插在臀兒上,他恐怕要趴在床上不少日子。」

「噓!」一名侍女連忙舉起食指警告嚼舌根的人。

另一名侍女愣了愣,順著同伴「指引」的方向望去;兩人臉色瞬間慘白,困難地吞咽口水,牙一咬,一下子跑得不見人影。

原本在替比蒙刷洗身子的耶律薔薇小手僵放在馬背上,柳眉一挑一皺地,臉上咬牙的表情清晰可見。

罷才侍女們的談話她全听見了!

見鬼,為了那男人,她今日面子算是被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

耶律薔薇的氣憤完全影響到她刷馬背的力道,只見她用盡吃女乃的力氣上拉下扯,手中的刷子也毫不客氣地在比蒙身上留下幾道清楚可見的痕跡。

比蒙痛得嘶哼了聲,頭一扭、嘴一張,粗暴地咬住耶律薔薇的衣襟。

她整個人瞬間背向被提起來,而比蒙的目光就這麼銳利地瞅著她,顯然她剛才的力道惹惱它了。

「干嘛,連你也要和我作對嗎?」這算什麼,她今天和這些個男人有仇嗎?

比蒙冷冷瞪她一眼,顯然不想理會她的挑釁,隨即放下她,轉身走回自個兒的氈包里吃草。

哼!

都是那男人害的,現在她連心愛的比蒙都瞧不起她。

耳邊听著「隔鄰」的動靜,她眯起雙眼,嘴角逐漸綻放出一朵不懷好意的笑靨,小腦袋里有了決定!

第2章(1)

長青宮里一群人擠在一張毯子邊,臉色凝重。

為首老人模著下巴上蒼白的胡須,蹙起眉,低頭沉思著。

身旁的人望著他,都等著他吩咐要他們怎麼做。

趴在毯子上的男人俊顏像煮熟的蝦子般紅透了,恨不得挖個洞把整顆頭埋起來。

雷元羞憤得想咬舌自盡!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老人身旁的小苞班捺不住性子道出大伙兒心里頭的疑問。

「醫管事,你倒是說說話,咱們好依令行事呀!」他們已在這兒站那麼久了,久到腳底都發麻,醫管事仍是從頭到尾一句話也不吭。

醫管事的腦袋有節奏地頻點著,像是決定好要怎麼幫雷元診治,卻又一句話也不說,簡直要急死眾人了。

「醫管事。」一旁的侍女苦著小臉,將手探進銅盆里。「水……快涼了。」

眾人望向侍女,又望向醫管事,等著他吩咐。

「醫管事,這鉗子要、要在火里烤多久啊?」站在火盆前將鉗子放進火里烤的侍衛,因為不耐鉗子的熱度,雙手不停地互搓,燙得跳腳。

一群人再度將頭轉向醫管事。

雷元趴在毯子上咬牙切齒、怒氣沖天地瞪著醫管事,已痛得快沒知覺,眼前更是掠過一道白霧。

修長的十指揪緊毯子,昂貴的皮毯被他緊緊抓在掌心里,他牙咬得更緊。

「喂,我快沒血可以流了!」他的怒咆聲震耳欲聾,差點將半圓形的帳幕給掀翻。

醫管事的身子劇烈一震,這才有了反應,抬起頭來環視眾人。

瞧他雙目無神、嘴巴微張的呆滯樣,聚在毯子邊的眾人差點昏倒,一旁的小苞更是無力地翻翻白眼,頻頻深呼吸。

「醫管事,你又睡著了啊?」

醫管事眯起眼,「啊?是啊,我又睡著了;呵——我睡著了。」他吸吸嘴邊的口水。

雷元雙手抽搐。

誰、誰能給他把刀,他想殺了醫管事……不,他想自裁!

「請……快點……把箭拔出來!」這句話終于從齒縫間迸出,雷元渴望殺了眼前這位老人。

「讓我考慮考慮。」

「你還要考慮?」雷元破口大罵,隨即意識到自己無禮的舉止,于是放低音量︰「你還要考慮什麼啊?」

他快死于流血過多了,醫管事究竟還要考慮什麼?

醫管事模模胡子,眉毛挑了下,腦子里似乎真有什麼偉大的計劃在形成。

「嗯——我在想……是先月兌褲子還是先拔箭好?」

所有人忍不住哀號。

一旁忽然傳來一道巨響,拿著鉗子的侍衛再也受不了鉗子的高溫而將它扔在地上,跳腳往外沖。

雷元氣得將臉埋進毯子里。

他真的打算一拳讓這位老人家一睡不起。

「將褲子月兌掉,再來商量要怎麼將公主的箭拔出來。」考慮許久,醫管事終于吩咐一旁的小苞班。

這小苞班是他新收的徒弟,因為他年事已高,每每在重要時刻老是昏睡過去,于是得開始培養接班人了。

雷元迅速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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