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看它可憐,放它一馬。」她驕傲地抬高娟秀的小臉。
回應她的卻是一聲聲更加囂張的狂笑,她簡直快氣瘋了!
「別氣了,百發百中的技術是需要訓練的。」耶律尉趕緊別過頭,不敢讓她看見他臉上的笑意。
「訓練真的有用嗎?」一旁的侍衛小聲嘀咕著。
耶律薔薇氣鼓雙頰,反手再度從背上的箭袋里抽出一枝箭架在弓上。
「哼,少瞧不起人,我就打一只老虎給你們瞧瞧!」她立刻眯起眼,在草原上梭巡老虎的蹤影。
「老虎?」眾人面面相覷後迸出大笑。
忍住被取笑而發的怒氣,耶律薔薇騎著馬在草原上來回徘徊,注意草原上的任何動靜;突地,她放出箭——
「哇哈哈——我射中了!」
她這一道興高采烈的笑聲讓在場的人紛紛愣住,表情顯得有點僵硬。
「真的射中了嗎?」耶律尉這句話說出所有人的疑惑。
明明就沒人看見老虎的影子,她是怎麼射中的?
面面相覷後,所有人同時往她的方向移動。
到達所謂的「陳尸地點」,大伙兒只見一只只有巴掌大的鼠輩躺在該是老虎倒下的地方,月復部中箭沒有半點氣息。
「真是厲害,要射小搬羊,卻射中羊糞;要射老虎,卻射中只老鼠。薔薇,要是等會兒突然出現只白兔,不知道你又要將它看成什麼。」耶律尉終于忍不住調侃起她。
幸好今日只是在宮里閑得慌,出來狩獵活動一下筋骨,若今日是與鄰國打仗,依她的三腳貓功夫,她早成了敵方的俘虜。
「我、我只是……」
「看它可憐,放它一馬。」眾人有志一同地替她解釋原因,讓她省了回答的麻煩。
「錯了!你們不覺得我很厲害嗎?可以射中這麼小的動物,可見我的技術已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否則你們打一只耗子來瞧瞧。」
「公主簡直在強詞奪理。」一名中壯年男子模模下巴上的山羊胡,忍不住抗議。
北漠人無一不會騎馬射箭,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皆是上乘好手,這場狩獵活動卻讓她這麼一鬧,從早上到現在的收獲也不過是一只小羊、一只灰狐,這簡直、簡直是有辱北漠人善于打獵的威名嘛!
正當大家等著輪番貶她時,一枝箭咻的一聲從眾人的眼前飛過。
眾人還來不及反應,耶律薔薇已經騎著愛馬往前狂奔;大伙兒心想她不知道相中什麼獵物,又要變出什麼玩意兒來了。
看見一只小兔子從小丘上跳到樹叢來,她肯定自個兒這回絕對可以打中兔子。
騎著駿馬快速往樹叢里奔,馬蹄跨過一處過高的草叢後,她竟然僵在那兒,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遠處等著她高喊「哇哈哈,我射中了」的眾人豎起耳朵,眉頭一挑一皺地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把兔子還給我!」
耶律薔薇舉直縴細的手臂,惡狠狠地瞪著躺在地上的男人。
「什麼兔子?」男人神色有異,臉部肌肉更是不停地抽搐。
什麼,他不會是想坐收漁翁之利,獨吞她的小兔子吧?
「兔子,把我剛才射中的兔子還給我,我明明看見它往這里跑,而且我還射中它了,你快點還給我!」她不禁暗忖這個側身躺在地上的男人雙手背在身後,肯定是把兔子藏在後面!
見耶律薔薇躍身下馬,在遠處等著她逸出歡呼聲的其他人見狀莫不望了望彼此,決定策馬過來看個究竟。
「快點把兔子還給我!」見男人一動也不動,一雙眼卻死命瞪著她,她覺得他彷佛想將她生吞活剝,看起來還頗嚇人的。「你、你干嘛這樣看我?不、不管怎麼樣,你快點還我,那是我的兔子!」
如果不是這幾年在北漠混久了,學會說北漠話,他還真以為她在說鬼話哩!
「我沒拿你的兔子。」一字一句從齒縫間迸出,身體緩慢地移了移,他這行徑看在耶律薔薇眼中就像是在掩飾罪行。
她氣得將腳向後拉,蓄滿力量後直接朝他的腰際踹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穿著獸皮皮靴的腳踝被大掌攫住,躺在地上的男人吃力地撐起上半身,面色冷闃恨不得一手掐死她。
「野蠻女人。」
「什、什麼!你偷走我的小兔子居然還敢說我是野、野蠻的女人?」耶律薔薇氣到快發狂,死命抽踢著被抓住的腳。「放開我!」
「放開你,讓你這惡毒的女人再踹我一腳嗎?」
她氣得青蔥十指不停地抽搐,幾乎要引頸咆哮。
他眼中的怒火益發熾烈,猶如地獄之火,攫住她足踝的手掌瞬間收緊往下一拉,硬生生將她撂倒在地。
「啊——」耶律薔薇毫無心理準備,整個人瞬間失去重心,迅速向後倒下,背脊結實地撞上黃土地,令她不禁悶哼了聲。
好痛!
她弓起背,側身以手肘支著身子。「你這個混帳男人!」她反手撫著背脊,精雕玉琢的小臉蛋滿是痛苦的表情。
「你應該慶幸自己是女人。」他說。
放開她,他撐住身子,以手肘倚地側身坐起,俊逸的五官上悄悄掠過一絲蒼白。
「薔薇,發生什麼事了?」耶律尉策馬趕來,立即看見坐在地上的兩人。
「皇兄,他把我的小兔子藏起來不還我。」
她等著拿那只兔子雪恥,這男人竟然抵死不承認偷了她的獵物!耶律薔薇氣得簡直想飛踢他幾腳。
第1章(2)
其他人跟著圍過來,聚在耶律尉身後。
耶律尉轉頭睨著眼前的男人,似乎知道他這一號人物的存在。「你應該就是朗叔口中的那名中原人吧?」
「是的。」
「不管你是不是朗叔的客人,既然兔子是薔薇獵到的,我想你應該物歸原主才對。」
「我沒拿她的什麼兔子。」他咬緊牙的力道越來越重。
「騙人!」她抬頭央求︰「皇兄,你別被他騙了。」這男人雖然長得人模人樣,樣貌俊了點、氣質不凡了點,可是偷兒就是偷兒!
面對耶律薔薇投射而來的銳利目光,他的眼神如同一道盾牌,硬生生將它折射回去。
「敢問公子的姓名?」
「雷——」他猶豫了下,「雷貳。」雷元原想報上自己的名字,但為避免麻煩、以防日後有什麼問題,他只好道出自個兒孿生弟弟的名字。
「雷貳鮑子,我想你應該是位正人君子,不會做出侵佔他人財物的事,對嗎?」耶律尉嘴角雖是揚起充滿善意的微笑,但他發亮的雙眸里卻蓄滿一觸即發的怒氣。
看見皇兄替自己出頭,耶律薔薇深具信心,驕傲地昂首睨視著雷元。「快點交出來!」
雷元眉角一抽,帶著殺氣地盯著耶律薔薇,慢條斯理地開口︰「你說的小兔子是這個嗎?」他翻過身子展露出一直背對著眾人的另一半邊。
那枝皇家御用箭正深深地、筆直地陷在他的「兒」上頭,箭的周圍還鮮血直流。
丙然正中紅心!
小兔子這會兒換成一個大男人,果然劃算。
不過,耶律薔薇可不這麼認為。
她依舊認為失去小兔子,雷元是最大的罪魁禍首,一定是他嚇跑小兔子,才會讓她淪為笑柄,在耶律尉及侍衛面前怎麼也抬不起頭來。
再說,只要一想到他,她的背就會不由自主地微微抽痛;她現在的感覺簡直、簡直就像耶律尉曾說過的一句中原成語一樣——
芒刺在背!
角落有人雖刻意壓低音量交談,但听在耶律薔薇耳里卻是格外清晰。
她無聲地靠近、壓低身子、躲在牆角偷听。
「公主打獵的技術還是差勁呀?」
「當然。」一名侍女塞了一顆葡萄進嘴里,心里想起先前听來的「趣事」,不免多加補充︰「公主想射小搬羊卻射中羊糞,想射老虎卻中老鼠,最夸張的是,想射小兔子卻射中一個大男人;那枝箭還真會挑地方,居然正中大男人的臀兒,你說好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