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整天對著它教她都覺得煩了!
來了這麼多天,見到畫靈的機會根本寥寥可數,他究竟都跑到哪兒去了?
容縴縴突然心情一振,嘴角露出了不安好意的笑,編貝皓齒在陽光底下閃爍。
她起身,手叉在腰際,她轉頭對著那幢三角屋好笑。
好吧,畫靈,咱們就來玩玩貓抓老鼠的游戲吧!
容縴縴在屋子四周找了兩遍,就是沒有發現閻羅塵的蹤影,最後她站在屋子正面,對著大屋沉思。
會跑到哪里去了……
他上午由鎮上回來後,就沒再見到他出來過,可是屋里卻沒有他的人影。
雖然他不準她進入屋里,所以她在由外面藉著玻璃窗往里瞧的,但是屋內空曠,擺設又沒幾樣……她的所見應該不會錯,他並不在屋里。
那麼會在哪里呢?
容縴縴環顧一下房子四周。
這房子的四周都是密林,難道他會在這片密林里?
視線沿著林子四周打轉,終于讓她在極不起眼的地方發現一條被草叢所掩蓋的小徑,這發現讓她咧嘴笑著。
她是很容易滿足的,當有事情能打發她的無聊時,她全副精神就來了。
撥開草叢,低頭跟緊小徑走,越往里頭走,四周的雜草和樹木就越多,有時她得低下頭、彎下腰才能躲過橫擺在路中央的粗大樹枝。而且,茂盛有刺的草葉刮得她好痛!
容縴縴攫住自己的手臂,看著上頭一條條不深但卻沁著血珠的傷痕,她差點大叫。
眼淚開始聚集在她眼眶里,現在只要再來一次刺激,她絕對馬上崩潰。
她又繼續往前走,在不遠處看見了一處小小洞口,她驚訝地奔向前,所有注意力都在那洞口上,腳下一踩不穩,馬上被小石絆倒,狗吃屎地趺在地上。
她趴在地上,奮力地握拳捶地。「該死!」
才說完,頸後的衣領就被人像拎小狽一樣拎了起來。
「你真的想讓我動手揍你是嗎?」
容縴縴咬緊下唇。糟糕!
閻羅塵用力的將她丟在一旁,她的頓時坐到碎石子上,疼得她哎哎叫。
「好痛——」
體格壯碩的他穩穩站在她面前,一點也沒有要扶她一把的舉動。
真是沒同情心!
她以手支地站起身來,順手拍去上的灰塵。
「你來這兒干什麼?」
「我,四處走走啊。」分明在和他打哈哈。
閻羅塵眯起水藍色的眼楮,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反應,一貫地冷冰冰。
「你知道你是擅闖者嗎?」
「這里也是‘私人用地’嗎?」她偏過頭去,擺明了又在諷刺他。
他冷眼看著她。「你最好離開這里,我不想再看見你。」
「可是我是來拜你為師的耶。」
他瞪了一眼往洞穴里走,而她當然是跟在他身後,也跟著進去。
在接近密閉的洞穴里,說出來的話,回音都好大,仿佛會將人的耳膜震破似的。
「你教教我嘛。」
她放低聲音哀求,但他仍然半句話也不回她,腳下的速度快得好像這里的路是平坦、干爽的。
容縴縴一個不小心,踩中了水窪,濺出的水和著泥土,毫不留情地攻擊她的衣服、褲子,甚至是她美麗白皙的臉蛋。
她蹙眉抹去臉上的泥水。「你別走這麼快——」
「沒人要你跟。」他突然停住腳,教她又撞上他堅硬的背,可他撇下話後又繼續往前走。
洞穴里的空氣越來越稀薄,她咳了幾聲提醒他,她呼吸困難。
沒想到他根本無動于衷,繼續往更里面走。
從原來的微小扁線到最後,已經沒有光線替他們照耀路,她突然想起了在這種洞穴里常常會有稀奇古怪的東西出現,像是什麼滑溜溜的大蛇啦……
容縴縴反射性地抓住閻羅塵的衣角,感受到他腳步猛然遲疑了下,她曉得他那張俊臉現在一定臭得很。
可是她怕呀,她怕腳下會突然出現什麼怪東西。
瞧他對這里熟得很,沒有光線的照射,路照樣走得很穩,不抓緊他怎行?
她下意識伸手模模石壁……
唔,黏黏滑滑的,怪惡心的!她做出了厭惡的表情,連忙將手擦往褲管。
「你要去哪?」
「沒人要你跟。」又是同樣一句話,了無新意。
「告訴我啊。」她刻意以柔柔甜甜的嗓音乞求。
「警告你,再說一句話我就先把你丟在這兒。」他嘴角揚起壞壞的笑意。「這里常出現一些外貌看似鮮艷,實則充滿劇毒的動物、花卉,如果你不想在這不見天日的洞穴里迷路、一輩子都走不出去的話,你就再說一句話試試。」
他把話說完,這才發現,他干嘛和她說那麼多?干脆把她丟在這里,不就省得麻煩了。
這幾天有她的介入,吵死人了!連死人都可以被她吵起來。
以前他自己一個人的生活多自在,有她介入,教他的情緒顯得煩躁許多!
小氣!
她拉了他的衣角兩下,表示收到他的警告。
前方的路感覺上變得寬闊許多,呼吸也變得通暢無比。
她大口大口地吸氣。這里的空氣好像是純氧般,感覺很干淨、舒服。
他停下腳步,拉回被捏握住的衣角下擺,然後走到一旁去;沒多久,微微的光點出現,隨即照亮四周。
她這才看清楚里頭的景象,然後震驚地環顧四周。
「這……」里頭都是畫具!「你都在這里面畫畫?」她不敢相信地看著他,尋求解答。
奈何,他甩也不甩她就在一顆大石頭上坐下,他臀下的石頭圓圓大大的,但他坐著的地方卻平坦如椅。
他拿起畫筆,繼續半完成的畫作,一幅題材灰暗、色彩藍沉的天空。
「這是陰天嗎?」
他大手一揮,在畫布上頭加了幾筆,原本暗藍色彩上多了幾痕亮白,感覺就像是陰沉沉的厚雲正逐漸出現日光,感覺好真實。
她佩服不已,馬上靜下來,專注于他的畫法。
他肯讓她看他畫畫,可以算是兩人間關系的一大進步,至少他沒攆她走。
就這樣,兩人都沒有交談,一個專心作畫,一個專心學習。
直到完成畫作,閻羅塵畫下最後一筆,然後在畫布底端落下草寫的落款。如果沒有細看,還真無法將這些字母分辨清楚。
兩人像是同時經歷過一場令人屏息的大戰,雙雙嘆息,身體像快虛月兌般癱軟。
山洞上頭發出轟轟的巨響,沒讓兩人有反應的時間,便傳來斗大雨水打在山洞上頭的聲音。
「下雨了!」容縴縴驚呼。
外頭下著大雨對他似乎沒多大影響,他從一旁矮櫃里拿出一瓶已剩半瓶的酒。
褐色的酒液倒進玻璃杯,杯子的高度不高,而他倒的酒只佔了酒杯的三分之一。
閻羅塵抬頭將杯子里的酒一口飲盡,像喝白開水一樣輕松自如。
有時,他也需要像凡人一樣,藉由辛辣的麻醉物品來紓解全身,尤其是當他畫完一幅畫之後。
當他完成陰天這幅畫,落下最後的落款,畫里的一切就發生。
當他完成人像畫,喃喃道出「塵歸塵,土歸土」時,一則精彩的人生故事就此結束;落下落款,這世界就不再有那人的存在。
他的能力足夠影響、左右大自然。
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這是他獨特的能力,是他另兩個兄弟所沒有的。
她靠著石壁站立,倏然間對石洞內只有兩人的事實產生不安感。
臀壓著手,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他睨了她一眼,隨即將剛才的畫蓋上白布,擺到一旁角落,然後又換上一塊新的畫布。
「你還要繼續畫嗎?不休息?」
她好奇地問,他卻露出訕笑。
「你很關心我?」他往前跨步,站定在離她咫尺之處。「你希望我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