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模索,她心想,應該快到盡頭了,走廊應該也沒多長才對,這走廊直得不可思議,而且沒有任何阻礙。
丙真,她的手落了個空,沿著斷面往下探,她模到了木頭質感的圓柱,她想,這可能就是樓梯了吧!
眼楮看不見,讓她踟躕到底該不該下樓去。
她很害怕地慢慢將腿往前伸,生怕一個不小心,她會像顆圓球般滾下樓。
當足底往前伸踩到樓階時,她猜想,一階的長度應該就是這樣,于是放膽地又跨下另一腳,果真踩到另一階樓梯。
她抓緊扶手,一步步往下跨,高興地想她還是能下樓去,階梯的長度被她算準了,應該不會跌下樓去吧!
她的猜想很大膽,殊不知,前方正有危險等著她一步步踏入。
她又往下移了一步,想再繼續移下一步時,一道男聲喝止了她的行為。
「停!」
她嚇著了,身體明顯抖了下。
「洌?」他不該在的。
閻羅洌一把冷汗在額際冒出,半刻也不敢停歇地沖上前去。
天,他如果晚回來一步,她就要跌下樓了!
他不敢想像那畫面……她的前方是斷階呀!那斷階曾害得她差點送命。是她身受重傷的原凶啊!
他抱著她,將她納進懷里。「天,你怎麼跑出來了?」
她不解地道︰「你……你在顫抖。」他的身體微微顫抖,似乎在害怕些什麼。
他將她緊緊擁住,生怕一個松開手,她就會像燕子般從他面前飛離。
「你差點跌下樓去你曉得嗎?」
他抱得她好緊,她快窒息了。「我……我不知道……」她呼吸困難地想喘氣。
一想到剛才那幕,他就好像失了心一樣,整個人被狠狠的掏空,取而代之的是恐懼,不該在他身上出現的恐懼。
看著她的腳伸在半空中,他很怕她會在踩不到任何階梯的情況下摔下樓去。
還記得之前她和同學們一同到這屋子探險時,她也是從這階梯上跌下樓梯的,這樓梯腐朽得厲害,他不敢想像她可能會在初初踏上這一階階的梯子時,便會踩爛了階梯而摔下樓。
他害怕失去她,他不想看著她的生命被他或炙、塵他們拿走,她的生命是他一個人的,一個人的!
「永遠都別這樣嚇我,永遠都別……」
他的擁抱和這番話,強烈地撞擊她的心,產生前所未有的震撼,使她也不住地顫抖。
她不明白他那種害怕失去的恐懼所為何來?
「洌?」白柔涵不解地望向閻羅洌。
閻羅洌攔腰抱起白柔涵,她一陣驚喘,雙臂下意識緊緊勾摟著他的頸項。
他將她抱進房里,動作徑柔,好怕她會像陶瓷女圭女圭般因他一個使力而破碎。
白柔涵坐在床沿,以耳去感受他激切的呼吸,以鼻去感受他身上獨特的詭異氣息,一股迷人、屬于黑暗的氣味。
他蹲在她身前,雙手搜緊她的柔荑,心中的震撼仍未平。「別……別再這樣嚇我了……」他的話在她指月復的探索下停頓。
她在探索他的容貌,細致的指尖緩慢而遲疑地在他俊容上模索,由他的眉問一路延伸。
經過他的靈魂之窗,她情不自禁地繞著眼眶打轉,想將所有模索記在心里,經過高挺的鼻梁、薄而性感的唇型,她忽然縮回手……
她的指尖竟有一種麻痹像觸電般的感覺,讓她心跳加速。
「怎麼了?」她的模索……讓他再次動了凡心。
「沒、沒什麼。」她將手縮藏于背後,雙頰卻泛起一圈紅暈,模樣美極了,也讓他看傻了眼。
她一定不曉得自己現在的模樣有多迷人,只要是男人都不可能逃得過她這般清純卻散發誘惑力的模樣。
「今天過得怎麼樣?」他溫柔的言語像一片飄然落下的羽毛,輕柔而且安適。
「很好。」
「肚子餓不餓,我去弄點吃的——」
「不用了,我不餓。」她急忙拒絕。
他皺起眉頭。
「不行,多少吃點,你的身體還沒好……看,額頭上的瘀青還在。」他模著她額際上的淡淡痕跡。
她模模額際,都快忘了額頭上的傷痕,這傷痕很明白的告訴她,父親的死不是夢,而是真實的發生了,她失去一切,卻不知該向誰討回。
「還痛嗎?」他愧疚地問。
「還好,不是很痛。」她忽然道︰「對了,我到現在還不知道你是做什麼的?你的工作是什麼?」從知道他的存在開始,她唯一知道的便是他叫閻羅洌,其他的一概不知,對他的了解真是模糊得很。
她這一問,令他愣住了,臉色明顯泛青。
「怎麼了?」一直等不到他的回答。她偏頭不解地問。
「為什麼這樣問?」
「認識你那麼久,卻一直不知道你在哪工作,做的是什麼,好像說不過去。」她笑了,唇邊漾出天真爛漫的笑。
而他卻迷惘了,迷惘、猶豫著該不該向她說明一切,他……又該如何說明?
「不想告訴我嗎?或者你有什麼難言之隱?」
「不,沒有。」
他站起身,走離她,遠離她香氣彌漫的範圍,怕自己一時迷失便全盤托出。
到時,她會恨他的,他不想要她的恨。
天知道,他多後悔接下那個任務,奈何自己的身份——撒旦之子,一切都是無可選擇的,沒人能選擇自己與生俱來便存在的身份和價值。
他不是凡人,他的壽命是無止境的,永不終老;而她,卻是個凡人之軀,會隨著歲月而變化,容貌會變,會生、老、病、死——
但他,卻愛上了屬于凡人的她,甚至無法自拔。
塵和炙說的沒錯,他是愛上她了,而且傾盡所有。
「我的工作……是在回收——」
「回收商?」她高興地插道。「我知道了,你是專門回收一些物品的,就像是回收一切可再利用的資源,對嗎?」
他苦笑。「對!」
沒錯,他的工作不就是這樣嗎?回收一個人在這世上的情、欲、愛、恨,回收生命,然後,再讓他們得到重生,這不就是生命的回收商嗎?
「你的工作好偉大,在造福全人類耶。」
她天真的個性終于顯露,但,一字一句卻狠狠刺痛他的心,他知道她的話是無心的,但听在他耳里卻盡是諷刺。
「我幫你額頭上的傷再上點藥。」他拉開抽屜拿出藥罐。
「喔。」
今天不知怎麼的,她的心情竟變得如此之好,許是受他提早回來的影響吧!
有人陪著她,和她說說話,讓她不會再害怕孤單。
他是好人,不但救了她,還將她帶回家來替她療傷、照顧她,她和他非親非故,他卻肯為她做那麼多,見她差點跌下樓,他心驚的程度讓她好生感動。
「你是好人。」她甜甜地呢喃道。
話一出,她紅了頰,他卻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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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站在房門外不停地搖頭嘆氣,其中一人更是夸張地對耳中所听見的一切感到可笑,而無法收回笑意。
「這是我第一次听到那麼好笑的笑話。」閻羅炙性感的薄唇笑了開來。
閻羅塵以眼角睨著他。「你好像分不清楚什麼是笑話,什麼又不是。」
「你沒听過苦中作樂嗎?」他的笑還是停不了。
閻羅塵臉色凝重。
「白柔涵這麼一講,你覺得依洌的個性,他會作何反應?」難以置信,洌竟然沒有明白的告訴那女孩他真正的身份,甚至還順著她的話帶過。
閻羅炙收拾起笑容,閃著冷冽的雙眼射出萬丈光芒,臉部線條再度僵硬。
「洌他沒有澄清,沒有明白的告訴那女孩我們的工作和真正身份。」
「知道為什麼嗎?」閻羅塵爬梳發絲,有點懊惱。「因為洌是真的愛上那個女孩了。」原本只是猜測,這下更加證實他心中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