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我不要緊。倒是您,您流了好多血。」她擔心的問,渾然不察者乞丐中氣十足的說話。
老乞丐探了眼康諺,越來越多圍觀的人將客棧團團圍住看熱鬧,他精光一閃,道︰ 我身子好痛,好不好扶我到一旁休息一會?」
文犀月聞言,扶著者乞丐往它處移動。
「我身上有治傷靈藥,先讓我給您治傷。」
「不必了,我的傷不礙事,為了捉你,流點血又何妨?」
「你——」
文犀月略一遲疑,一股藥味襲來,她正要喊叫,卻讓一塊沾了睡藥的布掩上口
鼻。
「康——」
身子一軟,黑暗侵上。
「嘿嘿……」
灰衣老丐趁旁人不察,將人藏入他那過大的灰衣里,幾個起伏,人已在人群之外,直往放雲山的方向而去。
撂倒最後一名惡僕,圍觀的路人高聲大喊。
「這次就饒了你們,下回別再胡亂欺負人。」康諺雙手環胸,嘴角揚了揚。
惡僕們狼狽撐起身子,搖搖晃晃走出客棧,再不敢逞凶。
「月牙兒,我給你出一口氣啦!」他張眼往四處尋找文犀月身影,繞了一圈卻沒見到人,心沒由來的發慌。
「小二哥,方才跟我同桌的姑娘呢?你知不知道她在哪?」
店小二想了想。「她方才還在這里的呀,會不會有事先回房了?」
康諺道了聲謝,趕忙回房一探究竟。
人不在房里。
「糟糕!」他大叫一聲,又跑回櫃台,觀看的路人已散去。
他眯了眯眼眸,那名老乞丐也不見蹤影。轉過身,再次問店小二︰「小二哥,剛才那名老乞丐呢?他到哪兒去了?」
店小二搔首想了想,仍是搖頭。
「抱歉哪,客倌,剛才人太多了,我也沒注意到那個乞丐,搞不好他作賊心虛偷偷跑了。」
康諺微微頷首,又往街道走去,搜索好一陣子,仍問不出那老乞丐的蹤影。
「可惡!」
這回他徹底被騙了,現下只求月牙兒平安無事,否則他會鏟平整個神毒堡,絕對!
「月牙兒,你可得等我啊。」
第八章
十數年未使用過的陰森地牢傳出陣陣腐敗的氣味,是腐朽木料的味道混合陰溝老鼠敗壞腐爛的味道,終年不見天日的黑牢伸手不見五指,而今因為文犀月的住進,潮濕的石牆上多了一盞微弱的油燈。
嗯的一聲,迷惘的黑眸瞬動數下,好奇地探索,陌生至極的環境她從未到過,記憶里她讓人以布巾掩住口鼻,接下來的事便全不記得了。
思緒一閃而過,她睜大眼,不敢置信!
「難不成、難不成……」
寒意自背脊底竄升,冷汗涔涔。
她試著坐起身子,睡藥的藥性未退,費了好大的勁好不容易扶著石牆坐起。
「這兒該是地牢吧?沒想到我會有被關在這里的一天,哈,可笑。」她自嘲道。
開鎖踫撞聲響起,文犀月精神一振,戒慎地盯看石梯上端隱約可辨的厚實巨門,抬高下巴,她絕不能懦弱。
開門而入的是兩名侍衛打扮的黑衣紅巾漢子,兩人打開牢門,絲毫不憐香惜玉的扯住文犀月雙臂,一人捉住一邊,極為粗魯。
從小到大,她何曾被如此無禮對待過?眉目一斂,喝道︰「放肆!」
「賤丫頭耍什麼威風。」侍衛當她是叛徒,已不敬重她是小姐的身分,粗魯捉著她到飛龍廳。
十余只大火炬把飛龍廳照得明亮無比,這里本是神毒門議事的場所,足可容納門下二十余名分堂堂主入內議事,而今偌大屋子里僅有文立天及李元兩人。
文立天雙腿交疊坐在飛龍椅上,陰白的面孔仍是不見血色。
分不清是怒、是恨,文犀月幽幽的目光一斂,迸出嚴厲的精光。
文立天擺動衣袖斥退侍衛,開口道︰「藥王解本在哪?」之前搜過她身,除了解毒丹丸外並無它物。
「不知道。」
「哼!好個不知道。你要是肯乖乖交出藥王解本,叔叔可以不計前嫌讓你重回神毒門享受榮華,你好好考慮考慮。」他不帶溫度的說著。
不,叔叔根本不是真心要放過她!一股邪惡的氣氛不斷自他背後涌出,她的心清楚的感受到。爹娘的離世是她這一生最深刻強烈的痛,太恨、太怨,她絕對不會原諒叔叔的所作所為。
「早在你殺害我爹娘時,我跟你便不再有叔佷情分,現在落在你手里,只怪我活該,要殺要剮就動手吧。」她吃力地站直身子,毫不畏懼文立天陰冷的目光。生死有命,她已看淡了。
文立天薄薄的血唇掀了掀,一張青白的臉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就連垂立在側的李元,此時也不明白主子在想什麼。
「看樣子你是不打算交出藥王解本了,不愧是大哥的女兒,真有骨氣。我倒要看看你的骨氣能撐到何時!」白唇一張一合,全然冷冽的口吻。
他肯定藥王解本不在這賤丫頭身上,搜身的丫鬟連最細微的鞋子都拆開來看過。
莫非她把藥王解本交給了旁人?
思及此,文立天凶殘一現,身影微晃,上前,五指已然扣住文犀月咽喉。
「放……手……」文犀月被突如其來的攻擊嚇住,脖子上的力道讓她順不了氣,臉色潮紅,呼吸急促,拼命掙扎,但徒然無功。
「叔叔的脾氣近些日子來越來越急躁,你該乖乖听話別讓我生氣。」文立天一字字徐徐說道,手上的力道卻絲毫沒放松。
「放……手,你這禽獸……不配當我叔叔。」反正都是死,她絕不屈服。
「賤丫頭!」
就見文犀月已半昏了去,出氣漸多、入氣漸少,再不松手,小命難保。
「門主,月小姐已經昏過去了。」李元上前一步。
「怎麼?你要替她求情?」
「不,屬下不敢,只是月小姐就這樣死去,那藥王解本的下落就沒人知曉了。」
文立天沉吟了會,手一放,文犀月的身子軟綿綿地攤倒在地,若不是她胸口有小小的呼氣起伏,旁人還道她已死去。
「你有主意了?」他重回飛龍椅,坐姿隨意。
「是的,屬下發現了一個人。」
那日擄走文犀月的灰衣老乞丐就是李元所喬裝改扮的。派去的手下一一被打敗,李元不得已只好親自出馬。那追著他打的家僕是真的,為了不讓旁人起疑,他硬是承受下木棍擊打的苦肉計,總算是把人捉了回來。
「說下去。」
「那名護送月小姐的男子可能是個重要的線索。」
「哦。」叫康諺是吧?
「據屬下推測,那名男子或許知道藥王解本的下落。」
李元做此推想也無可厚非。文犀月與康諺形影不離,若她身上沒有藥王解本,便可能是交給旁人保管。無論是北楓山莊的人或是康諺,只要具可能性就去查,否則就算逼死文犀月,藥王解本也不會到手。
「你拿那賤丫頭當餌?」文立天揚起唇角。
「嗯,這樣一來,無論是北楓山莊或是康諺都不敢輕舉妄動,任我們予取予求了。」李元恭敬答道。
「好,本座就先留下那賤丫頭的小命。其余的事交給你一手打理,別讓我失望呀。」
「屬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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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醒醒……醒醒……」
耳邊傳來斷斷續續的輕喚。
「誰……」
張開沉重的眼皮,一室陰暗——她睡了多久?
是幻覺吧?這個地方哪還會有人叫她小姐?她已是階下囚,昔日風光已逝。
搖搖頭,放任身體躺在干草堆上。地牢暗無天日,她醒醒睡睡,已不清楚給捉來幾日……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