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人還真難做。
瞧,藥汁有一大半流進他的衣服,他沒有多少衣裳可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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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來客棧中一片靜寂闃黑。
五條黑影迅速地穿梭在客棧屋檐回廊。
康諺閉合的眼不悅的睜開,喃喃叨念︰「真吵,這麼吵教人怎麼睡。」
五名黑衣人似是找到了目標,停佇在東邊的一扇廂門外,為首的領頭者率先以刀刃撬開房門。
「我去抓人,你們四處搜搜,只要是小丫頭的物品,一律帶回去交給門主。」
語畢,黑衣首領立即走近床沿,正要連人帶被一道抬起,不料才剛伸手踫到棉被,一股強大的力道忽地往他胸口襲來。
「哇——」黑衣首領閃避不及,強勁的掌力迫得他連退數步,直直跌倒在地。
「這兒是姑娘家的睡房,你們幾個在夜里闖進來,想必沒安啥好心。」
康諺點了火折子燃起蠟燭,不一會便滿室光亮。
早在黑衣人闖進屋子前,他便悄悄跟在後頭觀看這些人的一舉一動,這一跟,才發現這伙人的目標竟是他下午撿回來的小泵娘,當下不容細想,早一步從窗戶進入內室,將熟睡的人兒小心翼翼藏在床底,自己便大剌剌地躺上床。
「臭小子,找死!」
其余四名黑衣人見狀,拿起佩刀同時往康諺身上砍。康諺亦非省油的燈,神色自若地躲過,並各奉送了一掌給四人,一時之間地上多了四把刀。
「小子,勸你少管閑事,「神毒門」不是你惹得起的!」黑衣首領好不容易順了氣,眼見對手武功高強不易對付,不得已只好搬出「神毒門」的名號。
康諺不耐煩地撇撇嘴角。
「哼,廢話少說,有什麼本事就快快使出來,本大爺沒空听你放屁!」
康諺赤手空拳上前就要捉住眼前來意不善的五人,然而已知道康諺武功高強的黑衣人也不是蠢蛋,馬上用眼神打了暗號,拋下數枚煙彈,轉眼便消失無蹤。
「逃得可真快。」
人跑了,他也沒勁去追,少了賞金的激勵,緝凶的動力少了許多。
床鋪底下忽探出一顆小巧的頭顱,康諺見狀,連忙上前數步,彎身扶起自床下鑽出來的小泵娘。
「你醒了。」他扶她坐上床沿。
「你不該放他們走,下回他們會派更厲害的人前來。」睡了大半天,稍微恢復了點精神,不過身體仍是虛弱,說不了幾句話便喘了氣。
「小泵娘,听你的口氣,你認識那伙人?我記得他們自稱是「神毒門」的人。」
在他的記憶里,「神毒門」一向和中原武林無任何瓜葛,活動範圍僅在放雲山一帶。「神毒門」厲害之處便是擅使奇毒,若「神毒門」有意入主中原武林,光是其練制的獨門毒藥便足以令武林群雄俯首稱臣。不過早在二十年前,「神毒門」門主文浩天娶了武林第一美人、同時亦是武林第一世家之女魏紅雲之後,「神毒門」
便立誓不輕易使毒,半隱盾在放雲山。
「我不認識他們,不過他們會一直跟著我。你也看見了,他們的目標是我,不想惹麻煩就離我遠一點。」語畢,文犀月吃力的站起身,步履蹣跚地往門邊走去。
她不能再待在這里,叔叔會派更多人來抓她,她得逃,逃得遠遠的。
「你要去哪?你的病還沒好。」康諺上前扶住她的肩膀。
「我的事不用你管。」她甩開他好意相扶的手。
「那可不成,你的事我已經管了,而且也管定了。」
康諺無賴的狂語意怒了文犀月,她瞪著他,細小的肩頭不住上下起伏。
「管?你憑什麼管?你以為剛才打退了那些人就值得驕傲了嗎?那不過是你運氣好罷了。「神毒門」別的沒有,就是毒藥多,「腐骨散」連骨頭都能夠化掉,「一步遙」會讓人四肢麻痹連路都走不了,光這兩種最簡單的毒藥就能輕取你的性命!」
她不住喘氣,待調整好呼吸後又接著道︰「識相的話就讓我走,否則下次他們再來,你必死無疑。」
康諺向來不愛半途而廢,任何事必定盡力達成方休,況且眼前的小泵娘已經引起他的興趣。他極好奇一名嬌弱的女子為什麼會讓人緊追不放,這其中必隱藏著重大的內情。再者,他的正義感也不許自己視若無睹。
「小泵娘,你對神毒門里的事挺清楚的嘛!莫非你和神毒門有牽連?」
文犀月聞言,立即悲憤地抬眼看他,千頭萬緒卻理不出任何頭緒,她低啞地開口道︰「我什麼都不會說,我一定要離開這里,請你別攔著我。」
康諺沒由來的一陣大笑。
「我真沒救錯人,你果然是個好姑娘,你千方百計要擺月兌我,其實是怕我受傷對不對?」他笑咪咪的擋在她前頭,笑得連眼都彎成半月形。
「無賴,少對我嬉皮笑臉!」文犀月試著推開擋左面前的「障礙物」,怎奈身體不適又一天一夜未進食,使出的力道連只蚊子也拍不死,更別說推開一名壯漢了。
康諺收了笑意,探手點了她的穴道。
「省點力氣吧,現在的你連走路都走不穩了,還想去哪里。」他抱起她。
「你要對我做什麼?」身體不能動,但嘴巴還是自由的。
康諺輕巧的將文犀月放回床鋪,又仔細地替她拉上棉被。
「放心,我不會非禮你,渾身上下瘦得連半兩肉都找不出來的女人,抱起來一點也不舒服。」他輕拍她的頭,像拍小狽似的。
「你——」怒火涌上腦門,氣極地說不出惡毒的咒罵,這可惡至極的男子一再挑戰她的性子。
康諺瞧著她因為憤怒而脹紅的臉,唇邊閃過一抹笑。
「好好睡一覺,今晚不會有人再來打擾你了,我就在隔壁,有事叫一聲我就來了。」他彎在她耳邊輕語,奇異的溫柔讓她呆楞住、不知所措,只得開上眼掩飾狼狽。
這個男人太可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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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犀月皺著臉小口小口吞飲溫熱的濃稠藥汁,一旁監督她服藥的康諺也感同身受般苦著臉待她喝盡藥汁。
「吃塊甜薯壓壓苦味。」接過陶碗的同時,康諺便塞了塊甜薯進她嘴,自己嘴里也沒閑著,早塞了兩塊。
「藥喝完了,你可以解開我雙腿的麻穴了。」她看向康諺,要求著。
「可以……嗯,不過……你可不能逃跑。」他努力嚼著甜薯,見她吞下口里的,連忙又塞上一塊。
「你方才不是這麼說的。留著我對你有什麼好處?」她撇過臉拒吃第二塊甜薯。
無故被限制行動,她有種階下囚的侮辱感。
眼前一臉無害相貌的男子看似平凡無狀,然而他竟能赤手空拳絲毫不費吹灰之力就打退「神毒門」派來捉拿她的殺手,也許在他嘻笑耍賴的表相下實則是一名武藝高強的不凡人物,有他保護自己的確很可靠,但是若叔叔使毒,恐怕就不是這名叫康諺的年輕俠士能抵得過了。
「月牙兒,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耶!不但找大夫替你看病,又替你打跑壞人,怎麼說你也欠我兩次人情,就算我想多留你幾日,你也不該這麼不情不願呀!況且你的病又尚未痊愈,太勉強自己可不好。」橡膠臉皮般具韌性且柔軟的嘴角上揚,這種表情是他騙死人不償命的招牌笑容。
「不要胡亂替我取小名,由頭至尾全是你一廂情願雞婆的管閑事,誰要你幫忙了?我的事我自己管,你最好解開我的穴道還我自由。」當初實在不該一時心軟報出真實姓名,這討厭的人竟然胡亂叫她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