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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君劍 第16頁

作者︰竟陵

柳陌抬起頭,想再問問父親提起丈夫的用意,卻見他已轉頭望向駱山。

在寒山碧的帶領下,白楊、寒玉大軍連破數陣,節節逼近洗華莊防線。

一行人穿越濃霧,策馬立定。當陽光照得白霧散盡,眾人才發現自己原來身處駱山山腰。而此地地勢險峻,時有碎石自山上滾落。

當寒山碧正評估情況,欲再往上朝洗華莊本營進逼時,卻突然听見山上傳來笑聲。一抬頭,只見一人負手獨立,再定楮,竟是洗華莊主洗塵寰。

「寒山碧,想不到你也有幾番本事,竟能破了我的『金鈴八卦陣』。這場戰役真比我想象中有趣得多了。」他低沉的嗓音自山上傳來,飽含笑意。

寒山碧聞言冷冷一笑,朗聲道︰「洗莊主擺下的奇門遁甲巧妙玲瓏,山碧苦思多時方能一破,實也從中學得不少。」

「洗塵寰,今日我們楊、寒大軍便要踏平你的洗華莊,相信你會覺得更有趣!」楊家老大笑道︰「妹婿,我們就不用與他客氣了。」

洗塵寰嗤笑一聲,那聲「妹婿」萬分剌耳。他看著寒山碧,眼中冷光清冽。

「我已在此恭候多時,有本事你們自己上來。」

山碧望著眼前情況--地形崎嶇不平;雖然洗華莊近在眼前,但之間這一段路馬兒卻難以上行。他想起白楊、寒玉兩方探子都給過的消息︰要上洗華莊,需由後山……

「你用不著虛張聲勢!」尚不及做出決定,楊家老二便已領著隊伍往山後而去。他連忙跟上,果然洗塵寰派了不少兵力駐守,看來這的確是上洗華莊的要道……

後山雨水濕潤,不同于方才嶙峋山石,竟是整片開滿黃花的草原。

一路上刀劍聲在花叢之間此起彼落。洗華莊人馬以死相拼,但他們仗著人數眾多,過關斬將,一切都是那麼順理成章……

然而--愈來愈濃厚的香氣卻讓寒山碧心頭一凜!

原以為環繞周身的氣味是遍地黃花所致,心中卻愈來愈覺不對勁。他從小病弱,草藥于他並不陌生;而他亦有印象,某些草藥加以提煉便能取人性命……

他驀然想起霜山奇毒「黃花川」。一種不知覺便沁人心脾使人麻痹的毒--

寒山碧心一驚,忽地抬頭,見山頂紫影一閃。

「不好!有人施毒!鎊位兄弟,快護住心脈!」這定是洗塵寰的局!寒山碧在漫天廝殺聲中喊道,同時策馬回頭。大伙兒一楞,耳語紛紛。

洗塵寰見狀,內心訝異計謀竟會提早被揭穿,他一聲令下,埋伏的兵馬傾巢而出,非要把來襲敵軍一舉成擒不可。

瞬間殺氣遮天。

洗華莊前,血舌恣意。

洗華莊以奇毒佔了優勢,山碧雖洞燭機先,可江湖畢竟是個搏命的地方,在刀劍交鋒的當口,縱然要逃,也要看人家肯不肯放過……既然橫豎是死,便有人寧可在死前以命搏命,因此沒有一方是真正討得了好。

山碧及時喊出的話發揮了作用,起碼讓兩莊功夫不弱的弟子能夠活著回來。

這一戰之後,無論是三大莊的哪一方,都需要一段時日的喘息。爭戰風波,如果能以此告終也未嘗不好。山碧策馬壓在大隊的最後,混亂地思索著,更別說他心中還擱著一件無法對人言的隱密,令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看著兩莊的弟子由原本去時的意氣風發,到如今負傷頹然,他感到不忍,暫時將其余的記掛拋出腦外,只求護送弟子回山莊的路上能夠一路平安。

柳陌也把馬車讓了出來,給受傷的弟子乘坐,與山碧共乘一騎。

兩人望著這殘破的隊伍幽幽回程,各自衷腸,良久俱是無言。

徒留馬蹄雜沓,高懸的曝日持續著它的余威。

眾人回到寒玉莊,安頓了受傷的弟兄。身心俱疲的寒江月,卻必須面對陶飛光所回報的另一樁要事。

兩人旋即進入議事堂之中,密談一段時間之後出來的寒江月,神色更見凝重。

「大姊,發生了什麼事?」

山碧與柳陌關切所謂的要事,都在堂外守候,一見寒江月便迎了上前。

寒江月眼神猶疑,先是看了柳陌,而後聲音冰冷,對山碧說︰「我要到地牢去見一個人,你們也一起來。」

然後便跟陶飛光兩人徑自走往地牢方向。山碧見狀,立刻帶同柳陌跟上。

柳陌跟在山碧身邊,由花園中的一處石門進入地牢,心中卻隱帶不安。

之前寒江月從來不曾主動讓她參與莊中之事,這一次,卻絲毫不避諱她這個「白楊莊」的人,她不以為是寒江月改變了對她的猜疑。這麼看來,寒江月說不定是想要試探她什麼……

石階兩旁的油燈逐一亮起,信道轉折之後,便是空間狹窄的地牢。

這兒濕氣極重,柳陌一踏進,便禁不住地覺得喉中欲嘔。山碧見了,蹙起眉來。

「妳身體不舒服?還是我先扶妳回去吧……」

柳陌勉力一笑,對山碧搖頭。「我不要緊。」

她也想看看,寒江月到底想要拿什麼來試探她……自從知道陶飛光留守寒玉莊,她一直無法遏下心中的擔憂,也該做個證實與了斷。

只見鐵柵之後的角落,光線幽微,隱隱有個披頭散發的人影,看似身形孱弱。

見有人進入地牢,那人側仰起臉孔,眼角余光淡淡掃過四人,而後發出一聲輕嗤,又低下頭去。

--是十三弟!

柳陌心頭震顫。她沒料到,這件事,父親會讓從未在眾人面前露臉的十三弟前來。但她終究已不是三年前那個還會放任自己、在趙勁廷面前泄露劇烈心跳聲的少女。她不動聲色,安靜在一旁做她不問事的少主夫人。

「這個人是……」山碧問道。

「你們去洗華莊的這幾日,他闖進寒玉莊,被我所擒。」陶飛光淡淡說道,「但是這少年口風很緊,無論如何刑求,都不肯吐露他的來歷。」

山碧跨近一步,雖然視線昏暗,但還是隱隱可見眼前少年不過十六、七歲。這樣的年紀竟有能力獨闖寒玉莊,並如此倔傲硬骨,究竟是誰主使?

「從他身上有沒有搜出什麼?」寒山碧問道。

「一無所獲。」陶飛光答。

「哦?」那他是尚未得手了?或是找的東西不是某件物品……寒山碧沉吟,這樣沉默的囚犯向來最為棘手,而若答案是後者……恐怕他們也只能做出一個處理。

「我再問你一次,是誰讓你來的?」寒江月對著少年冷聲問,同時不動聲色注意身旁的弟妹。

少年來探的時機太過巧合,寒玉、白楊聯合出兵的日子只有兩家知道,雖然此事也可能是第三個組織所為,但她卻不能排除是楊家。

只見柳陌雙眼同樣迷惑,胸口沒有起伏,一點也沒有她料想的心虛。

「你若不說,就只能一直待在這兒。」見少年恍若末聞,寒江月續道︰「這幾天下來,你也應該明白刑具不是好受的,我就要看你能撐到幾時。」

寒江月的話讓柳陌暗自心驚。她狀似不經意的抬眼,看著地牢角落的少年。她與十三弟雖然近年交集已少,各做爹吩咐的事,但幼年仍有一段時間是頗親近的玩伴……

如今他臉上手上傷痕累累,衣服上盡是斑斑血跡……爹居然讓他來?

「你還這麼年輕,如此倔強會害了自己。」寒山碧溫言勸道。他佩服眼前的少年,卻也因為如此不能饒了他。「說吧。你若說了,或許還有機會回去見家人。」

少年冷笑一聲,依舊緘默。他低垂的頭不望向眼前任何人,彷佛他們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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