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寒焰別過身去。
「你就是如此逃避!」
冉煙走近他,寒焰一整眉,仿佛被他說中了痛處。
「你逃避月兒之情,逃避我之義,卻在面對舞沐裳時流露出真情。」
寒烙猛地回過頭瞪視著他。「你對我有義,就不會處處加害舞沐裳!」沒想到冉煙柔媚一笑,仿佛能激動他的情緒是多麼得意的事。那屬于水月的美貌,卻是冉煙的輕笑,他居然如此厭惡那虛偽的笑容。
「你不覺得你對舞沐裳的好,勝過對我們任何一個,你自己都沒發覺嗎?那丫頭闖入你的生活,你毫不抗拒,甚至讓她取代了月兒在你心中的地位。」
「胡說!」寒焰一吼,氣勢幾乎要震退了他的腳步。冉煙一寒嬌容,冷聲繼道︰
「你這麼在乎她嗎?就連月兒生前,也不曾見你對她這麼好過。」
那是因為,他從來就不敢對月兒有任何瑕想與越矩的舉動。她在他心中是聖潔完美的,他又敢遠遠望之,將他的感情含蓄地深埋在心里;但舞沐裳全然不同,她大方她熱情,她是活靈靈的糊涂蛋,教人又愛又恨。
寒焰渾身狂顫,他不能忍受冉煙仿佛在指責他對水月的背叛。他沒有,他從沒有背叛過水月,事實上是——水月,心里從來沒有過他……
「不是嗎?」冉煙貼近他的臉,企圖以一張水月的容顏迷亂他早已狂亂的思緒。「你看看我,看看月兒,你敢說,你心中還有我嗎?還是舞沐裳?」
忽地,寒焰一伸手抓住了冉煙的臉,冉煙一聲痛呼,寒焰的指甲幾乎要陷入他的鬢發間,血水滲了出來……在瞬間,幾乎要催眠了寒焰的視線時讓他回到理性的現實來,這張水月的臉是假的!
「為什麼?」寒焰幾乎咬牙切齒地說。「為什麼你要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臉上撕裂的劇痛幾乎要扭曲了他原本美麗的臉,冉煙扣住他的手腕強自拉下他的手,他的臉側瞬間染了紅,他的眼也泛起了怒濤。
「這不是你所要的嗎?月兒死了,你把我們也當死了一樣避而不見,你不是希望月兒活過來嗎?這張臉不就是你最想看到的嗎?我為你做的還不夠嗎?為什麼你這麼無情?!」冉煙忍不住喊道。
寒焰狂氣激怒地回吼了他一句︰
「我要的不是你!」
冉煙震愕地瞪大了眼退了兩步,他的咆哮震破了他的耳膜,像要撕裂他的臉般撕裂了他的心。
「就算你變成女人也不會是月兒,沒有人要你這麼做,沒有人明白你在做什麼!月兒死了你變成月兒,要是舞沐裳死了你也要變成舞沐裳嗎?你簡直瘋了!」
「瘋的是你!」
冉煙一吼,寒焰瞪大了眼。
「你承認你愛上那個野丫頭了嗎?她若死你也會陪葬嗎?我告訴你,我不會變成舞沐裳,我現在就要去殺了她!」
冉煙倏地轉身要沖出房間,冷不妨地一把大刀擋在他面前,利刃鋒芒映亮他含怒的雙眸,他惡狠狠地別過頭瞪著怒目以待的寒焰。
「我不會再讓你傷害她。」寒焰撂下警告。
冉煙的笑像在哭。「除非你先殺了我,否則我非要她的命不可。」
他非要惹惱他動殺氣不可嗎?
「為什麼?」
他居然問他為什麼?冉煙的怒氣里充滿了心碎的悲,他揚聲喊道︰
「應該是我問你為什麼!那丫頭為什麼對你這麼重要,連兄弟的命你都可以不要?」
「你還當我是兄弟就不該殺她!」
「就是當你是兄弟所以我一定要殺她!」冉煙吼道。
「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的是你,我恨你!」冉煙怒火狂噴,轟出一掌,夾帶著心碎的眼淚朝他攻擊。
寒焰閃過一擊,以守為攻。
「既然恨我,何不干脆殺了我?」
「我要殺你,也要等殺了舞沐裳之後!」他連環攻勢猛烈絕情,瞬間房間擺設盡毀。
「為何非置她于死?」
「她該死!」
「不成理由!」寒焰擋著他猛烈的攻擊,兄弟至此,他已心灰意冷,但至今他卻仍不願傷他分毫。
「我代月兒殺她!」冉煙卻是招招致命。
只有提到月兒,寒焰的心就止不住平靜。「你有何權利?」
「你棄月兒不顧!」他一聲狂吼,又一掌氣轟天,門窗俱碎,房門外圍觀的人群嚇得逃之夭夭。
「月兒已經死了!」他再也忍不住回吼一句。
「你終于承認她死了,所以你可以愛上別人了?你根本不配作月兒的二哥!」
豈有此理?!
「你在無理取鬧!」寒焰揮刀,削下他一段衣袖,盡避怒火沖天,他仍不願傷他。此刻他有理說不清,早已喪失了理智。
「你以為天下的痴情人只有你一個,為什麼不用你愛月兒的痴想想別人!」冉煙出招狠毒,絲毫不留情,他臉上的血水汗水淚水模糊了那張原本美貌的容顏,此時的他,像個喪心病狂的瘋子。
「你瘋了,盡說瘋言瘋語!」
「我是瘋了,就是瘋了才會為了你變成這樣!」
「你說什麼我听不懂!」
「你懂!你只是不願承認,如同你一貫的逃避!」
掠魂掌狂喝一出,震退了寒焰數步,他口溢鮮血,怒氣完全被冉煙激起。
「不懂就是不懂!」
「你懂!我這麼做都是因為我愛……」話未盡,一刀利芒劃過,仿佛在阻止那不堪入耳的言語,銳利的刀尖劃破冉煙的臉,灑下一道長長的鮮血,皮開肉綻的劇痛他感覺不到,痛的是在他心口。
寒焰的胸口不堪負荷地狂烈起伏,濃重的呼吸是怒氣、是不可置信地震撼,仿佛是他親手毀了水月的臉,又仿佛是不敢去承受這荒謬的事實。
他的臉,這麼多年來處心積慮地要成為他所愛所思念的臉,現在被他的手抓破了,被他的刀毀容了,他的心瞬間碎了……他連一句他最想對他說的話也不願听,他肯定當他是瘋了,所以才下了這麼重的手,毀了他最在意的臉;所以此時,他才用一種更陌生更殘酷更冷淡甚至更恐懼的表情看著他,他完全像在著一個瘋子。
「哈哈……」
冉煙居然笑了,一笑血流得更多了,淚水也掉得更凶了,他好像真的瘋了一般,笑了……
「我明白了……你已經不再眷戀這張臉了……」他顫抖的手撫著自己破碎的臉,像捧著自己破碎的心,像是瞬間失了魂喪了魄,他撫著血流滿頰的臉熱淚盈眶地笑道︰
「無情刀是最有情……你殺不了我,因為我是你兄弟,兄弟啊……多沉重的負荷,我們的肩上都背負著這樣的負荷,甩都甩不掉……讓我老實的告訴你……」
他望著寒焰,眼中凝聚的淚水,是他無盡的愛戀。
「沐人堂是我燒的,歿刀殺手是我派去的,我無法容忍有別的女人靠近你,所以我不準舞沐裳活著……」
「住口!」寒焰咬著牙,額上的青筋隱隱浮現,他不想听這些他早已猜測到的事,他親口承認仍是一個太大的打擊;他更不願去面對這樣荒謬不堪的感情,他們是兄弟,就不該有異于兄弟之情。
「只要她不再糾纏你,或許我可以放她一條生路。」
「你這麼做有何意義?」
「有何意義?冉煙似乎覺得他的問題十分可笑,他反問︰「你守著月兒的白骨又有何意義?」
寒焰重重一震。
「這樣月兒就會活過來嗎?她就會愛你嗎?」
他真殘忍。寒焰冷眼相望,寒聲回道︰
「將心比心!」
冉煙眉頭一緊。是的,他這麼做,寒焰就會愛他嗎?
不,不會!就是知道他不會,所以他寧願斬斷所有的機會,不讓他接近,不讓他的心死灰復燃。他不愛他;他就要他誰也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