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欣柔正想逼問,卻突然響起敲門聲,嚇得童玫以為是大魔頭開完會回來,馬上彈回辦公桌,假裝認真工作。
「請問,哪位是童玫小姐?」一個頭戴鴨舌帽的送花小弟與一束艷紅的紅玫瑰花出現在門口。
「我是。」童玫納悶的簽收下花束。
玫瑰花束里擺了張小卡,童玫很快翻出,看看這次是否有署名,結果還是讓她失望了,卡片的正面用紅豆黏成一個愛心,背面則是連三歲小朋友也會背的詩「相思」。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沈欣柔搶過小片,念出卡片上僅有的二十個字。
「喂,妳這樣念出來,我多不好意思呀!」童玫連忙摀住她的嘴。
「這位神秘愛慕者是夠浪漫,但國文程度卻不怎麼樣。」沈欣柔不屑的批評了兩句。用這麼簡單的情詩就想泡妞,回學校再念三年書吧!
「還好呀,字又沒寫錯。」童玫拿回小卡,再檢查了一遍。
「Oh,MyGod!。」沈欣柔右手支著額頭,覺得頭有點痛。
「我說錯了嗎?」童玫搔頭納悶。
「不,妳沒有錯,是我錯了。」錯在太看得起妳。「看來國文程度不怎麼樣的是妳,這位神秘愛慕者還挺了解妳的,知道不可以寫得太難,妳會看不懂。」
「嘿!這位大姊。」被人看扁,童玫不服輸的個性馬上被激出來。「這有什麼好難的,我還知道這詩是李商隱作的。」
「李商隱!」沈欣柔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噎到。「妳回幼稚園去念ㄅㄆㄇ吧!」
「妳才去念ㄅㄆㄇ!」童玫卷起衣袖,意思非常明顯。
然後,兩人像頑皮的小孩,就在總經理辦公室里追打成一團,也不管這是什麼時間、地點。
突然童玫的追打路線受到阻礙,一只手臂橫在她胸前。
「讓開啦,你礙到我了。」童玫企圖撥開那只阻撓她的手。
「我、礙、到、妳、了?!」低沉的聲音似乎還噴著零星的火花。
童可攸利用會議中場休息時間,回辦公室拿個資料,卻發現他高薪聘用的兩位員工正在偷懶,而其中一位還是他的寶貝小妹。
童玫馬上認出這個听了二十五年的男低音。
「大哥……」她囁嚅的低著頭。「我、我和欣柔在……在抓老鼠!」她簡直為自己的好反應喝采,但有兩個人不這麼認為。
「欣柔,那只老鼠長得多大呀?」嚴正的臉孔轉向共犯。
「老鼠……」沈欣柔沒好氣的瞪她一眼。混蛋童玫,瞎拼本事這麼差勁,思考五秒鐘後,她決定做誠實的好小孩。「我們在打鬧。」
「好,妳回去上班。」他的眼角瞥見有個人想趁機跟著混出去。「童玫,妳回來。」
沈欣柔給她一記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後快樂的回去上班。
「為什麼欣柔可以回去,我卻要挨兩個人的罵?」她扁著嘴,心理相當不平衡。
「因為我在妳出差前要妳打的評佔報告,我到現在一個字都還沒看到。」大魔頭挑高凶惡的眉毛。
喔哦,她忘了,不能怪她,那時她的煩惱那麼多,除了憂郁,實在沒什麼時間、精神去做打報告這種小事。
「今天下班前放在我桌上。」判決決定,大魔頭要回去開會了。
哦!下班前打完報告,那不是代表她今天要加班了嗎?
她臉上的哀慟簡直可以媲美死了兒子的寡婦,加班可以列入童玫人生里十大厭惡的事,那代表她無法和大家一塊去玩,不過,想起兄長那只專打她的右手,再怎麼不願意也只好乖乖去打完。
星期一的Room9是客人最少的時候,童玫一踏進Room9就看見藍辰華和沈欣柔在吧台邊又說又笑的。
「童玫,妳終于來了。」沈欣柔揮揮手。
「我在辦公室里苦命的趕報告,連晚飯都還沒吃,妳卻在這里跟情郎擠眉弄眼的談情說愛,妳這個女人真是標準的見色忘友,有異性沒人性活生生的寫照。」童玫氣憤的指責。
「是我約她去吃晚飯的。」藍辰華忙為女友說話。
她斜睨他一眼。「唉,只見新人笑,未聞舊人哭呀,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我只好一個人孤獨的流著眼淚,品嘗寂寞。」她裝模作樣的咳聲嘆氣。
「我看妳是流著口水,打算要品嘗炸雞吧!」打趣的聲音混著食物的香味從後而來。
童玫轉過頭看見紀稟智--和紅白條紋狀還印著一顆人頭的圓桶。
「我就知道還是你最好了。」她立刻露出諂媚的微笑迎向他。
于是大家愉快的喝啤酒配炸雞,一邊聊著趣事,想當然沈欣柔自是不會放過童玫那個「李商隱」的笑話,而大家也配合的發出爆笑。
「笑、笑、笑,最好笑光你們的牙齒。」童玫在一旁低聲詛咒。
她後來也知道自己鬧了什麼笑話,因為早上童可攸發現妹妹的國文程度太差,有辱童家門風,于是叫她罰寫「相思是王維寫的」一百遍--不過,這種糗事她當然不會說。
「我倒是挺好奇送花者是誰?」藍辰華說。
「有什麼好奇的,我這麼溫柔可人的漂亮小姐,自然會有很多愛慕者嘍。」她倒是挺大言不慚的。
「溫柔可人?!妳確定是在說妳自己嗎?」沈欣柔很不給面子的吐槽。「妳的缺點,就是少了這兩項優點。」
「我要殺了妳!我要殺妳一百次!再殺妳一千次!」童玫伸出手刀砍向沈欣柔的肩胛骨。
藍辰華一個旋身,把女友護在懷中,讓自己去承受童玫的攻擊,雖然明知道童玫是開玩笑的,但仍憐惜女友會疼會受傷,也不知怎麼的,兩人就這樣忘了其他人的存在,開始低聲交談。
紀稟智看兩人卿卿我我的,也看出了端倪,于是拉著童玫下舞池,避免打擾人家的兩人世界。
「他們何時在一起的?」紀稟智詢問童玫,想必她已經嚴刑拷問過沈欣柔了。
「上個星期,我們出差的時候。」童玫將今天得來的一手消息送給紀稟智做炸雞的回禮。
紀稟智在心底恭喜好友終于抱得美人歸,雖然中間的過程有點太過驚險刺激,唉,也不知他的戀情何時才能開花結果呢?
看著懷中的童玫,又想起兩人在新加坡的親密,他激勵自己也要快馬加鞭,速速擄獲俏佳人的芳心。
「妳還記得自己說過,在我找到女友之前要陪我嗎?」他故作若無其事的提起。
「記得呀!」最好他就找她當女友。
「那妳說話算話吧!」他故意探問,知道她最受不得人家激。
「當然。」
丙然不負所望,她表現出海派的大姐頭作風。
「那好。」他仍維持著平靜自若的微哂。
好?好什麼?她是一頭霧水。
她怎麼覺得他泛著笑意的眸光寫著「邪惡」兩字?
第十章
童玫正在思考自己為什麼會意外當起紀稟智的女佣來。
他說中午不想吃外食,她就乖乖的每天早起一小時做兩個便當;他覺得晚上一個人吃飯很無聊,她就乖乖的每天和他去吃他想吃的東西;他的興趣是打高爾夫球,她就乖乖的站在太陽下陪他追逐著小白球。
總而言之,她最近的生活完全繞著紀稟智而進行,連上班時間也不例外,像現在--
她正端著一壺熱騰騰的紅茶往門市開發部走去,只因為紀稟智說,上班時如果沒有她的紅茶,實在靜不下心工作。
真是听他在鬼扯!
那以前沒有她當女佣泡紅茶的日子,他都是怎麼活過來的?總之,他就是要奴役她到死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