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亭听了又一呆,他們的話中隱含著威脅,看來當地的警察也都在為虎作倀。
「我想我可能真是沒必要留在這個地方,我應該盡快離開,對不對?」蘭亭目光炯炯地問道。
兩個警察點了點頭。
「我會走的,但不是現在,我還需要一些時間,只要一點點時間,讓我把礦工的生活、工作熟悉一下,我就會走了。因為我的書要真實地反映礦工們的生活。」
兩個警察听蘭亭如此說,面上露出一抹冷笑。
「我們都是為了姑娘的安全著想,當然,我們警察有責任保護你的安全。」
「我想我留在這的時候,有你們的保護,我會很放心的。」蘭亭不卑不亢道。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兩個警察一味地點頭。
蘭亭送走那二個警察,長長地呼了口氣倒在床上,心中想著,看來自己的處境相當危險,有份如履薄冰,危機四起,四面楚歌的感覺。
第三天,蘭亭從旅館出來,她走到附近的礦山,只見一個大的露天采礦場,礦工們戴著礦帽拉著礦車,把從礦井下運出來的礦石堆成小山。
那些礦工︰滿頭滿面都土灰色黑黑的,工作服也沾滿了灰土。並沒礦工願意停下來跟她交談,他們都在馬不停蹄地忙活。」小姐。」身後有人叫蘭亭。
蘭亭轉過身來,身後站著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他同樣穿著礦工服裝,頭帶礦帽,只是讓人一眼就看出,他是這兒的小頭目。
「小姐來這兒找人嗎?」男人又問。
「不。」蘭亭趕緊拿出自己的證件給男人過目,男人看了看,遞回給她。
「你想要了解些什麼情況?你想下礦井?」
蘭亭沒點頭,也沒搖頭,她突然懷疑起眼前的男人,所有的人都希望她離開這兒,怎麼這人卻熱情地要帶她下礦井?他不是要謀殺她吧?
蘭亭激凌凌地打了個寒噤,她上下打量著眼前的男人,男人長得高大,比她高出差不多一個頭。
對女人來說,蘭亭也長得不矮,她也有一米七的個子,而眼前的男人足足比她高一個頭,在礦井底下,他要對她不軌的話,蘭亭絕無能力反抗。
蘭亭問︰「我可以隨便走走嗎?」
男人點點頭,說︰「你最好帶個口罩和礦帽。」
男人說著叫蘭亭在原地等他,他跑到附近一個工棚內,拿出一頂礦帽和干淨的口罩遞給蘭亭。蘭亭有些不相信,這個男人是怎麼回事呢?在她遭遇到這麼多威嚇事件後,仍有人這樣好心。
蘭亭戴上礦帽,又戴上口罩,一路慢慢地沿著礦道走去。
蘭亭把早上的收獲簡單地記錄在一個本子里,因為她知道她不可以寫多,她的記錄簿說不定會有人趁她走開的時候偷看。
礦井去過了,但那個無端被炸掉的礦井卻無從查起。蘭亭雖然找到幾個礦工。跟他們也談過幾句話,但他們都是一副冷冰的樣子,愛理不理。
蘭亭在旅館吃完午飯,在床上稍稍休息一會幾,下午到礦井呢?還是到附近去走走?她考慮了一會兒,決定到附近去走走,昨天她就是到附近的村莊听到一些有用的線索。
蘭亭又沿著昨天的路走進村子,一頭本來埋頭吃草的牛抬起頭來,猛地看見蘭亭,似乎懂得些什麼,哞哞地叫著,撒開四蹄向著她沖過來。
蘭亭嚇得大叫,坐在附近草地上的放牛娃,驟見牛牯向著一個女人沖去,發一聲喊,牛牯並沒停下來,相反卻跑快幾步。
牛枯跑到蘭亭身邊卻停了下來,站在原地哞哞地叫。
蘭亭覺得好生奇怪,這兒的人奇怪,連牛都令人奇怪。
村內突然走出幾個目光呆滯的女人,她們就好像沒了魂魄的人一樣,傻傻呆呆地在繞著幾棵樹游來蕩去。
蘭亭心里冒出一股寒意,那股寒意冷人骨脊,激凌凌地打個寒顫。
把村里人變成傻子,是否算是殺雞給猴看?
看來她的處境已到了相當危險的地步,
「你還來這兒做什麼?」
一個男性的聲音從蘭亭背後傳來,蘭亭急轉身過去,原來是跟蹤蘭亭到小山坡上的男人。
「你都看到了,你都滿足了吧?」男人仍然一面寒冷地對蘭亭說道。
「我不明白你說什麼?」蘭亭道。
「哼,你應該最清楚,就因為你不走,所以我們的村民都被你連累。你走,你快些走!「男人憤怒地吼道。
蘭亭還來不及說話,那頭原先看見蘭亭向她跑來的牛,突然發怒的沖著男人撞過去。牛娃拉不住牛,蘭亭眼見危急,想也沒想,大叫一聲,把身體擋住男人前面。
那頭牛見蘭亭擋在跟前,一下于收住腳步,但是牛角還是把蘭亭踫到地上。
蘭亭慘叫一聲,只覺得左臂疼痛難忍。牛站在蘭亭的身邊,哞哞地叫著,它的叫聲讓人覺得是哭泣不是叫。
蘭亭看到它的眼內流下眼淚,她忘記身上的傷痛,掙扎著想起來。
被蘭亭救下的男人趕緊把蘭亭從地上扶起來,蘭亭的舍已為人,令得男人很感動。
男人把蘭亭扶起,伸腳就想蹦那頭瘋牛,但見牛眼流出淚水,一下子呆在當場。
他沒見過流眼淚的牛。
「小明。」男人叫牛娃道︰「你為什麼不好好看著牛牯?」
小明被大人責罵,「哇」地哭起來。
「別責怪他了,」蘭亭忍住身上的痛楚說道︰「他還是一個小孩,他應該到學校讀書,不應該放牛。」
男人長嘆一聲,似有難言之隱。謝過蘭亭的救命之恩。請她到小明家里療傷。
蘭亭彎著腰,踏進屋子里。屋子里昏昏黑黑,陳設相當簡陋,一張炕上堆滿了雜物,屋里飄著一股氣味。
蘭亭硬著頭皮走進屋內,一個女人弓著背站起來,原來是昨天蘭亭見到的老人家。
老婦人從炕上起來,問男人︰「門外發生什麼事?」
男人把剛才的事一五一十跟老婦人說了,老婦人千多謝萬多謝蘭亭的救命之恩,從一個破舊的黑木櫃里拿出一瓶藥油,幫蘭亭抹上。
男人默默地坐到一邊,蘭亭見他不語,開口問︰「是否有人派你來威嚇我?」
男人抬起頭,看著蘭亭,嘆氣說︰「這兒的人都知道礦井倒塌全是爆炸引起,但沒有人敢對外人說。因為我們每家每戶的人,都被人警告過不許說,否則就死無全尸。你看看,村里的人都瘋了,可能就是那些人下的毒。」
「到底是誰干的?」
「你別問了,我們招惹不起,招惹不起啊!去年一個記者來采訪,結果他在回去的途中被人害死了,把真相告訴他的人也死了,我們不願再看見有人死去,你走吧。」
「去年遇害的記者是我的愛人,是我的丈夫。」蘭亭含著一眶眼淚說道。
「唉。」男人重重地嘆口氣。
「重文,你就說吧!」老婦人突然說道︰「人家的夫君死得多慘,你家的三個堂兄弟死得多慘,你還想看多少人遇害?」
「嬸娘,不是重文不想說,那些壞人如果真的能夠把他們繩之于法,我會說,但是真的能夠把那些人正法收監嗎?」
「一定能夠的,你要相信法律。只要你能夠站出來指證那些人,一定能夠把那些人懲治法辦。」蘭亭說道。
那個叫重文的男人猶豫不決。
「在前年的春天,縣里來了幾個官員。」老人家忍不住對蘭亭說道︰「他們說要在這山區開工廠,他們的廠就建在廢礦之上。去年不知啥原因,縣里的大官把那間工廠炸掉,令得我三個兒子都枉送了性命。」
老人家說著,又止不住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