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頭,「台莉姐。」
「醫生怎麼說?」凝視那病床上的男人,冷台莉問道。
「二級灼傷,還好都集中在右手臂上,其他都沒事。」回答著.薛意沁擦了下眼角的淚水。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冷台莉感激老天的喃喃道。
那天晚上將費一帆送到醫院,她發現自己在費一帆的身邊根本沒有立足的空間。所有的一切,都是手背也有灼傷的薛意沁在處理。她不同于在公司表現出來的無助脆弱,而是十分的冷靜、有條理。
冷台莉清楚的記得,當壓在費一帆身下的薛意沁吃力的撐起身子時,第一個反應是扯開喉嚨大喊叫救護車,然後只見她瘋了似的又拖、又拉著費一帆往噴水池方向去……
「張曄,該死的,快來幫忙呀。」薛意沁大叫。
「好、好。」如夢乍醒的張曄才迭聲應好,卻見潑硫酸的女人手上沒有了硫酸瓶子,筆直的沖向張曄又踢、又大的猝罵。
「怎麼樣?張曄,你不要我,我就讓你娶一個有錢的丑八怪呀!」
「心瑜,你不要這樣子,吳心瑜……」
見張曄和吳心瑜糾纏,薛意沁立刻轉身大喊已呆若木雞的冷台莉,「台莉姐,快來幫忙呀。」然後又朝四周大喊。
「你們誰來幫忙呀?快呀。」
「你有沒有受傷?沁沁……」已痛到快要失去知覺的費一帆吃力的靠在薛意沁身上。
「我沒事。」她急促的答。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沁沁,你……」
「不要說話,帆大哥,你不要說話,我們到那邊的噴水池先清洗傷口,救護車快來了,你一定要撐住,听到沒…」
忽地,費一帆眼前一暗,雙腿一軟,整個人癱在薛意沁身上。
「不、不要……你們誰快來幫幫忙呀?我求求你們..快呀。」一聲聲淒厲呼喊,終于喊醒現場圍觀的群眾,立刻有個外國人上前背起昏迷的費一帆快步的跑出飯店。
到了醫院,她填寫所有資料,回答醫生所有的問題,直到費一帆送進手術室後,她才接受治療,然後便是寸步不離守在手術室外。
到現在,冷台莉只要二想起當天現場自己只會尖叫、呆若木雞的樣子,就好恨、好氣、好嘔哪!她完全比不上一個她向來認定是嬌生慣養的薛意沁。也是在那個時刻,她才看到一個擺在眼前很久的事實,一個薛意沁、費一帆彼此相愛的事實。她當了很久的睜眼瞎子。
費一帆對薛意沁的愛可以大到讓他奮不顧身的舍身相救,而薛意沁對費一帆的愛也可以濃到由一個嬌嬌女瞬間變為一個冷靜膽大的女人。他們之間的愛早已溢于言表,而她這個白痴還在做夢,還痴心妄想的想用逼迫的手段得到費一帆?世上最笨的,就是像她這種愛得起、放不下的女人吧?
有時想想,這世上的笨女人何其多?像那個張曄的女友拿著硫酸來傷害薛意沁,就是一個愚蠢的行為,不是嗎?冷台莉不知道張曄是不是還會回到那個女友的身邊,但她能肯定的是只要費一帆痊愈,張曄就慘了。對企圖傷害薛意沁的人,他絕不可能放過的。
想想要是費一帆未及時的趕到薛意沁身邊撲倒她的話,今天受傷的就是薛意沁了。她更無法想像一個花樣年華般的女孩要是被毀了容,她的下半生又要怎麼度過呢?好在那灌硫酸潑歪了,費一帆只有手臂被灼傷,否則……
冷台莉不敢再想下去了。
「你一直都待在這里沒回去休息嗎?」看著薛意沁的黑眼圈,冷台莉問道。
警覺到面前的女人才是費一帆的正牌女朋友,薛意沁立刻搖頭道︰「我正要準備回去,帆大哥就交給你照顧了。」
很想跟薛意沁搖頭,可是控制不住她還是依戀費一帆的心。
「沁沁,回家好好的睡一覺,然後得回公司一下。」冷台莉提醒道。
「回公司?」她不解。」一帆這個總經理臨時受傷了,你說薛氏怎麼辦?」
「對、對,我差點忘了,那我先回去了。」點了點頭,薛意沁眷戀的再回頭望一眼躺在床上的費一帆。
「帆大哥交給你了,台莉姐。」
「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再不願、再不舍,薛意沁還是忍住內心的痛楚,緩緩的轉身、拖著如千斤重的腳一步一步的離開醫院……
第九章
秋末的午後,天候微涼。燒燙傷病房里,靠坐在床前的費一帆,動也不動的望著不時飄過窗外的枯黃落葉。
經過三個多月治療的費一帆已恢復到一定程度,再來就是等待進行那一次次的皮膚移植手術。
「費先生,換藥了。」護理長帶著兩、三位護理學校的實習主,推著醫藥車走進病房。
「今天傷口還會痛嗎?」
眼皮也沒移動一下,費一帆仍望著窗外,整個人仿佛陷人求知的冥想世界里。
早已習慣這個私人病房病人的冷漠,護理長和小實習護士們也不多廢話,動作迅速的換好藥便要準備離開病房。然後一陣優雅音樂聲響起,幾只眼楮立刻轉向那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費一帆迅速的拿起手機卻不按接,只是垂眼看著小小銀幕上的簡訊……或許是那簡訊的符號可愛、令人發嚎,只見費一帆臉上堅硬的線條放柔了,眼底有著絲絲笑意及愛……
「現在幾點了?」他突然問道。
「下午兩點四十三分。」
「哦!」下午兩點多了…前幾天台莉好像提過,自從沁沁代理他的總經理職務後,每星期三的下午都要開高級干部的會議。這個時間她應該是坐在會議室聆听裁決部屬們的報告事項才對,可是她竟連發五則簡訊給他……
想像她坐在主席位置,藏在桌下的手卻是偷偷的按手機的模樣,費一帆嘴角不覺微微揚起……他都有三個月沒見到她了,不知她現在是胖了?還是瘦了?匆促的接替他的位置處理公司的大、小事,不知她承受了多大的壓力?一切都順利嗎?那些資深高級干部們不知有沒刁難她?愈想他的心就愈放不下……
「費先生,明天下午要進行皮膚移植手術。」護理長盡職的通知。
「好,謝謝。」不過是連著幾則簡訊,費一帆的心情頓然好轉。
叩叩!敞開的病房門有人輕敲了幾下。
費一帆轉頭,立刻眉又皺得老緊。
「費一帆。」拿著一籃隻果,陳紹梅和幾位護士擦身而過。
「趙太太,你怎麼有空來?」他點了下頭。
「再怎樣,我還是得來探望一下。我可不想落人話柄,批評我這個文華實業的總裁夫人不懂人情世故。」說話的同時,陳紹梅也快速瀏覽了擺滿鮮花、水果的病房。看來整個政商界企業人士、社會名流都來致意了。陳紹梅暗想道。
「怎麼樣?身體好些了嗎?我听說你的手大概報廢了。」
「托你的福,我的手沒有報廢,只是灼傷的太厲害,會留下不大、不小的難看疤痕。」費一帆笑了笑,對陳紹梅看好戲的嘴臉是完全動不了氣。
「是嗎?那太不幸了。我還巴望你變成鐘樓怪人,這樣沁沁才能出頭天。」
笑了笑,費一帆也不回腔,只是忍耐著陳紹梅的奚落。
「要不是你進了醫院,我看你也不會把薛氏的總經理位置讓出來的。」
「趙太太,你是因為文華實業宣告破產面來的嗎?」費一帆慢條斯理的問。
「如果你希望文華實業倒閉那還早著呢!我是為了沁沁來勸你,這人呀,要有自知之明。否則只會鬧笑話雨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