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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都會,霓虹閃爍,掩過夜空中微微發亮的星光。
坐落台北敦南地段的一幢名宅豪邸,此刻是燈火通明,一片溫馨寧靜。
以往每次來梁亞菱的家,曾筱昕總是抱著興奮的心情,一頭鑽進明亮新穎、設備齊全的廚房里東模模、西踫踫的,可這回曾筱昕卻全失了興致,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懸著,只想著先前在超級市場王駱軍臨走前的威脅。
罷哄孩子入睡的梁亞菱走進廚房,一眼便瞧見曾筱昕托著下巴,坐在流理台邊望著窗外夜色發呆。
「在想什麼?筱昕。」她不由關心的問。
挺了挺腰,曾筱昕郁卒的搖頭。
「有心事就說出來,說不定我能幫上忙!」說著,梁亞菱走到曾筱昕身邊,動手清洗水槽里的蔬菜,準備今晚宴請的菜肴。
「說了也無濟于事。」她問答道。
「是不是為了你阿爸的廟在心煩?」梁亞菱猜測的問,心底則悄悄盤算著要和老公洪敬航商量,考慮是否能放棄這件開發計劃,避免拆掉那座具有歷史意義的寺廟。
「我知道這廟對曾伯父不但重要,而且意義非凡……」
曾筱昕苦笑了一下,還是沒有說話。
「還是,你在擔心那位先生說的話?」梁亞菱瞟了她一眼。
「嗯!」終于,她悶哼了聲。
「唉!你真是杞人憂天,那位先生既不認識你,更不知你姓啥叫啥?他說要找你,就真找得到嗎?」梁亞菱失笑的搖頭。
「放心,他一定找得到我的。」曾筱昕沮喪的接口。
「不,他找不到。」梁亞菱也很堅持。
「才怪,他絕對找得到,因為他就是要拆我阿爸的廟的財團總裁,王駱軍。」
聞言,梁亞菱愕然張嘴,沒想到世界如此之小!
「你有沒瞧見他眉際上貼的紗布?」曾筱昕再問,然後鼓起勇氣的承認道︰「那傷……也是我打的。」
「什麼?你弄的?」這下子梁亞菱眼楮睜得更大了。
曾筱昕點頭繼續說︰「沒錯,我第一天上班就跟著龍教授到機場抗議,結果場面失控,我被人潮推擠著直向王駱軍座車的方向而去,一不小心就用我阿爸的桃木劍打傷他,當時我也沒看清楚他的長相……」想起那天喊打喊殺的混亂場面,她還真是有點害怕。
「直到前兩天翔翰集團來九芑鄉舉辦公開說明會,我才知道的,再加上今天下午那一撞……唉!」重重的嘆息後,曾筱昕像個泄氣的皮球,軟趴趴的癱靠在流理台上。
「所以,我阿爸的廟是凶多吉少了。」
「你會不會想太多了?事情應該不會這麼糟吧?」梁亞菱邊切蔬菜邊說道。
語音方歇,門鈴乍響。
「你忙你的,我去開門。」說著,曾筱昕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出廚房,穿過典雅氣派的客廳,打開大門——登時杏眼圓睜、渾身震動,腦子一片轟然。
他……他……他……
「你……」門外英挺帥氣的男人也非常意外的張大嘴巴。
頓時,矗立門里、門外的發怔男女四眼相對,仿佛經過幾世紀般,直到一聲問話揚起,才打破如被下了魔咒似的凝眸相望。
「筱昕,是不是我老公的……」最後,梁亞菱的聲音也消失了,只是錯愕萬分的瞪視著來人。
那個在超市的男人竟跟蹤她們,神通廣大的找上門來?
短暫震驚後,還是站在門外的王駱軍首先回過神來,一派爾雅有禮的頷首問道︰「你好,我是王駱軍,請問敬航在嗎?」
好不容易,梁亞菱也恢復正常,驚訝的道︰「你就是敬航的好朋友?」
「如假包換,想必你就是亞菱吧!我常听敬航提起你,今天終于見到本人了。」
王駱軍展開純男性的魅力笑容,頓時讓旁邊的曾筱昕為之昏眩、心跳加速。
「請進、請進。」驀地,梁亞菱急忙擠過曾筱昕,一邊引領王駱軍來到客廳坐下。
而剛回復鎮靜的曾筱昕則輕輕扣上大門,躡手躡腳的沿壁模回廚房去。
這世界真是小,無論走到哪兒都會踫到不想見的人。唉!沒想到王駱軍會是好友老公的舊識!
這邊,梁亞菱則拿起電話︰「對不起,我打個電話到公司,看看敬航離開沒?」才說完,後頭即傳來一聲輕響,聞聲回頭,她訝然又說。「敬航?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麼不知道?」
「我回來的時候,你正和筱昕在廚房里忙,所以我就直接進書房處理幾件緊急案子。」洪敬航緩緩的向妻子說明,然後朝王駱軍咧嘴一笑。
「終于請到你了。」
這時,梁亞菱也悄悄進廚房去了。
王駱軍輕扯嘴角,淡淡的說︰「怎麼?星期天也沒休息?」
「臨時有狀況,去開個緊急會議而已。」說著,他坐到王駱軍對面,抬手指著他臉上的傷口,語帶調侃的。
「哈!你可真是壯觀!」
「倒不如說多災多難吧!」王駱軍不以為忤,輕描淡寫的答道。
此時,梁亞菱從廚房端了咖啡出來。
「王先生,您先喝杯咖啡,等會兒就開飯了。」
「亞菱,你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吧!也不用‘您呀、您的’,太客氣了。」嘴巴說著,王駱軍暗地掃了眼廚房。
躲吧!你盡避躲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到幾時?貓捉老鼠的游戲,我最在行了。他暗忖,唇角微微一勾。
「我知道了,那你們聊聊,我到廚房忙了。」梁亞菱微笑的點頭,然後轉身離開客廳。
閑適的啜了口咖啡,洪敬航率先關心的問起合作事業,「九芑鄉居民的抗議情形怎麼樣了?」
「目前是群龍無首,鄉民們全都慌了手腳,抗爭行動當然就喊停了。」王駱軍若無其事的又覷了眼廚房。
「是嗎?這是怎麼回事?」一邊問道,洪敬航不覺循著王駱軍的視線望了眼廚房方向。
「還不是那群好事的文化學者,打著保護古跡的旗幟煽風點火,鼓動地方民眾群起鬧事,否則那些純樸的鄉下居民才不會有這種反應!」王駱軍忿忿的說。
洪敬航了解的輕笑。
「呵!是啊!不過……是你動的手腳,教那些文化學者們不停的進出法院吧?」
「是他們不遵守法律,觸犯了集會游行法,怎能怪到我頭上來?我可是奉公守法的普通商人而已。」王駱軍狀似無辜的雙手一攤。
「對了,有件事情我覺得挺納悶的,開發九芑鄉的科技城計劃,我的德通國產也有份,怎麼不見那些文化學者向德通抗議呢?」說著,上下溜了眼王駱軍,再露出揶揄的笑容說。
「不過,後來我終于想通了,原來是德通國產太小了,那些學者、鄉民看不上眼,只好找上翔翰集團了。」
「你少在一旁說風涼話了。」王駱軍低罵道,一邊又瞧了眼廚房。
「如果我不了解你的話,我會以為你對我老婆有興趣!」洪敬航忍不住出言調侃了。
聞言,王駱軍爆出一笑。
「這世界真的很小,我做夢也沒想到,尊夫人的閨中密友竟是九芑鄉慈佑寺廟公的女兒。」
「什麼?你說筱昕是……」洪敬航驚訝得轉頭望向廚房。
「她也是古跡保護自助協會的工作人員。」說罷,他又指了指貼上紗布的額頭,微微自嘲的笑道。
「這些壯觀的傷口,全是她的杰作。」
洪敬航的嘴張得更大了。
「而且,今天下午我還在超市巧遇尊夫人和她呢!」
「所以,你懷恨在心了?」洪敬航問。
聞言,王駱軍揚眉冷哼︰「我是那種器量狹小的男人嗎?」
「那麼,你是……」突然,他會意的打住,然後充滿興味的咧嘴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