睦驥沉默了一會兒,才像是終于回復了說話的能力。"你現在去法國,就是要去找他?"
晏然抬起頭,望見睦驥帶著失望的眼眸,她十分不忍,卻更肯定地點頭︰
"只有跟他在一起,我的生活才有快樂,才有活力。"
她臉上的那種堅定,是睦驥很少在晏然身上看見的,他也同時發覺現在的晏然似乎與他往日所認識的晏然不太相同,她好像自信了些,雖然仍舊柔婉,眉宇間卻多了份篤定。
或許,只有她心愛的人,才能讓她有這樣的改變吧。
他嘆口氣,也表現得很釋然︰"那我,也只能祝福你了。"
"謝謝。"
晏然笑了,那樣的璀璨明亮,是以往極少在她臉上出現的。在工作這邊,她沒有任何顧慮了。
艷陽高照,晴空萬里,晏然取下太陽眼鏡,從計程車里出來,手上只拎著倉促收拾的簡單行李。
太倉促了,以致于爸爸媽媽都十分錯愕。讓女兒去度假兩個多月是一回事,去念書長住,那當然又是另一回事!
還好有縈然的三寸不爛之舌幫忙,再加上晏然保證自己一定每年回來,駱爸爸駱媽媽才終于點頭,晏然也才得以追尋她的幸福。
藍天的午後,那棟白色小屋靜靜出現在她眼前,她輕輕走上屋前的小徑,推開門……門沒鎖,那表示止羽在家,他在家時從不鎖門。
懷抱著一股興奮卻又平靜的心情,她看見她愛的人,熟睡在藍色的棉布大床上,英俊的面容,連睡著都如此迷人!晏然忍住滿腔的眷戀不去叫醒他,把窗廉稍稍拉起,為他遮掩午後的陽光,可又忍不住回過頭去再望一眼,再望一眼……無法移開視線,無法克制自己心中那種又滿足又激動的情緒,只需這麼看著她,她就覺得夠幸福了。
忽然之間,她有個沖動,從她的皮包里找出一只原子筆,在茶幾上隨便找了張廣告紙反過背面,她開始心無旁騖地畫起止羽的睡姿。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這輩子已經多久沒有像此時一樣有"想畫點什麼"的沖動,她很快畫了張簡單的素描,記下他的睡容。
還是不忍吵醒他,晏然把畫完的小圖放在他的枕邊,悄聲走出屋外,把自己放進藍天與河畔的草地之間。
沐浴在大自然中,晏然閉上了眼楮,享受心靈上的完全輕松,沒有時間壓力的自由,是如此奢侈的感覺。
當止羽帶著那張小畫在草地上找到晏然,望著這徜徉在大自然間的清麗女子,像睡美人般靜靜地閉著眼楮,柔順的發絲披散在草地上,嬌柔又迷人。
他輕悄悄地走到她身邊,似乎怕突然的移動會把她嚇走,又怕這只是個幻夢,他只要伸手一接觸,就會落空。
晏然睜開眼楮,看見了他,她燦爛的笑靨,告訴他這不是幻夢,是事實。
兩個為思念所苦的人,見了面應該有很多話要說,即使沒有千言萬語,應該也有些感觸,然而就因為心中漲滿了感觸與深情,面對像是美夢成真的狀況,都反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止羽靜靜地在她身旁坐下,把那張畫放到她眼前。"我以為是天使送給我的禮物。"
晏然的臉龐從來沒有如此煥發,如此璀璨,她笑著︰"你才是我的天使。"
"要我這個天使滿足你什麼願望?"止羽的口吻雖然尋常,然而他凝著她的眼神泄漏著他心底的激蕩,遮掩不住濃烈的深情。
"幫我訂一個畫架,"晏然望著他,眼中布滿了愛意,她的大拇指溫柔地在他唇上劃著。"或者,幫我找一塊夠大的畫布。我想我要開始畫畫了。"
她的輕觸帶給他無比的悸動,他抓下了她的手指,指著那棟白色小屋的一片牆面︰"那一面牆夠不夠大?"
晏然笑著轉過頭去看。"足夠了。"
然而她的視線一轉回來,立刻整個人就被攬進了他的懷里,他纏綿地吻她,又強烈又熾熱,她感受著這沖擊著她心靈,令她懷念的吻,淚珠不由自主地悄悄滑落。
"你非哭不可嗎?"止羽離開了她的唇,溫柔地︰"高興也哭,不高興也哭。"
"為了我不確定的未來,我先哭一哭。"晏然難得俏皮。"搞不好我來投奔你,下場會很慘也說不一定。"
"你怕不怕?"他摟了摟她。
"不怕。"晏然笑了,這句話卻說得十分肯定。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他的唇取代了他的話,印上她的唇,是他的承諾。
晏然微笑著,靠在他的臂彎里,幸福而寧靜的感覺像潮水一樣流向她。現在,時間奢侈地只屬于她和他了,只要她願意,她可以在這里坐到日出、日落,伴著潔個一點也不符合她的愛情守則,卻是她這輩子唯一心愛的男人。
她想,她的守則,可以一條條丟進河里去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