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我們那兩孩子也到了該成家的年紀了,可是那兩小表頭,精得跟猴子似的,謙涵倒還好對付一些,但謙涵未及弱冠,成親還早了些,再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家謙涵那長相,全蘇城有哪個姑娘敢嫁給他自尋其辱的,所以我才想讓他去京城考個功名好光宗耀祖的,然後就是小柔那丫頭,你也知道她都十八了,早就到了該嫁的年紀,可是偏偏沒有一個人敢來提親的,她的模樣又是那麼不起眼,我怕就算有人上門來提親,也是看中了我們家的財富,而不是真心喜歡小柔,所以我才在蘇城找了個萬里挑一,既不貪財又有前途的,年齡也和我們小柔差不多的年輕人,本打算盡快讓他們成親的,誰知道這兩死孩子,竟然都給我離家出走,真是太不孝了。」痛快地發了一堆的牢騷,朱啟富卻不曾發現在他發牢騷之時,本是靠在門框上的身影已經挨到了其身邊,一臉專心的模樣,臨了,還不忘贊成地點了點頭。
「唉,這兩孩子也確實夠讓人擔心的。」想起兒子的長相,再想起女兒的狡詐,雖說這些都是平時讓她為之驕傲無比的,但是真到了該成家的年紀,這些優點反倒成了累贅,來人不由嘆起了氣。
「也還算老天有眼,呵呵,你不知道啊,我們小柔還真的有眼光啊,原本我還以為她錯過了上回我給她選的那個,這世上就不會再有人敢要她了,你猜怎麼著,才幾個月的工夫,她就自己給我找回一個很不錯的女婿,不但長得模樣好,脾氣好,頭腦好,就連門戶都是對得齊齊的。」說起女兒找來的女婿,朱啟富馬上換上滿意的笑容,不住贊賞地點著頭。
「哦?真有這麼好的人?誰啊,小柔從哪找來的?」好奇地張大著雙眼看著身邊的朱啟富問道。
「京城找來的,還是‘修家聚’的二少爺呢,呵呵,這可不是門當戶對?這‘修家聚’也是京師出了名的大商,我早就有心與其交好,只可惜沒有機會,小柔這一弄,還談什麼交不交好的,立馬就變一家人了。」得意地笑眯了眼,朱啟富難得有這麼高興的時候。
「這樣啊,那麼說,這回府里布置得這麼喜慶,並不是你要娶小老婆,而是小柔出嫁?可是也不對啊,這天下之大,哪有女婿跑到丈人家來拜堂的,你是不是在糊弄我呢!」听朱啟富將話說完,來人臉上本來還有一絲喜色,可是再一細想,卻發現事情實在不太對勁,于是,冰天雪地般的表情再次掛上了臉頰。
「唉,關于這女婿為什麼要跑到丈人家拜堂成親的事,這可就要問你女兒了,我可弄不明白。」無奈地雙手一攤,朱啟富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事實上他對女兒如何能讓未來女婿答應千里迢迢地從京師把一眾親戚帶到蘇城來拜堂這一事,也是好奇得很,暗想這女兒到底使了什麼手段。
「嗯,是小柔的主意,那我倒是可以相信,畢竟女兒的那一身能耐我可清楚得很。」想起自己女兒的本事,來人頓時滿臉喜慶地仰天大笑了起來,一副得意模樣,方才的冰天雪地早已變成了現下的炎炎夏日。
「……」默然無語地看了一眼身邊明顯得意的人,朱啟富抽了幾下嘴角,一副想說什麼卻又不敢開口的模樣。
「看什麼看,有話就說,沒話就閉嘴,真是的,都這麼多年了,還是這副讓人看不順眼的溫吞相,得得得,別再盯著我了,煩不煩啊,真是的。對了,說完女兒,那兒子呢,我那寶貝兒子你怎麼都沒說到他,他現在怎麼樣?回來了沒?」使勁瞪了一眼朱啟富,來人受不了地嚷嚷了起來,隨後又想到什麼似的左右張望了幾眼,隨後才向朱啟富問道。
「謙涵啊,呵呵,他的親事也近了,要不是前幾天收到親家公的一封書信,我到現在還蒙在鼓里呢。你現在回來還真是選對了日子,因為在過幾天,親家公就要來了,不過在這之前,我要修書一封給遠在關外的義兄寄去。」想到前些時候收到親家公書信時的狂喜,朱啟富頓時笑開了臉,但是仍然不忘要把信件中的一些麻煩事給解決一下。
「義兄?你找他干什麼,人家遠在關外的,要是想叫他吃我們女兒和兒子的喜酒,你也該早點說啊,好讓人準備一下,現在這麼急讓義兄趕過來,你也太不夠兄弟了。」怪朱啟富凡事都太馬虎,林小敏不贊成地搖著頭。
「這個,過幾日你自會知曉。」呵呵笑了兩聲,朱啟富的臉上,難得也染上了一抹捉弄之色。
「……」看著那難得會出現在朱啟富臉上的表情,林小敏好奇的斜眼朝他瞄去,深知其露出這個表情時,不管怎麼問,他都不會把事情的原委告訴她,因此,林小敏只得盼望女兒的好日子快快到來,也好將她心中的疑惑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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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五,立夏之日,與即將來到的烈日相比,蘇城此刻的熱鬧情景,可是比之那灼灼炎日更為熱上幾分。
今天是蘇城首富朱啟富嫁女之日,那佔據蘇城五分之一土地的朱府熱鬧之程度,也是可想而知了。
此刻,男女方所有的親戚好友們,全都聚集在朱府寬敞無比的大院內那幾張靠前的酒桌上,而周邊浩浩蕩蕩看上去不下數百張的喜桌,是朱啟富特意從蘇城請來,享受這一頓難得美食的貧苦人家。
而今天的兩位新人,此刻卻也正在最前方的一張桌子上,滿臉微笑地逐一替自家父母、親戚敬酒。
完全不理會成親之日新娘不得拋頭露面的古訓,朱小柔身穿一身紅色喜服,頭上的鳳冠也已不知去向,舉著手中不小的酒杯,一一為坐在主桌上的爹娘、公公、叔伯等人敬酒,直到見到一張陌生的臉孔時,本是喜慶的微笑頓時換上一抹詭笑。
「呵呵,大哥,真是不好意思啊,為了小妹的婚事還要特意讓你從關外趕回來,為了表示小妹的歉意,這一杯,就當作小妹向大哥賠禮了。」將手中酒杯高高舉起到陌生之人眼前,朱小柔臉上表情笑得燦爛。
哼哼,總算見到你這個死娘娘腔了,還真是會躲啊,居然跑到關外去了,不過沒關系,現在既然回來了,等我過完今天的洞房花燭夜,明天有你好瞧的。哼哼,誰叫你長了一張勾引我相公的臉,哼哼哼哼!一抹猙獰的微笑,在來人喝下手中喜酒之時,暗自展開。
「……」面無表情,事實上想有表情也難的朱謙涵,隔著那張母親特意為了避免其容貌引發騷動而為其做的人皮面具,早已汗流滿臉。
早知道就不該回來的,丫頭那笑,他可是再熟悉不過了,看來明天之前,他得盡快離開自家大門,省得什麼時候又著了這狡猾妹妹的道。
怎麼?想跑?哪有這麼容易的。
了然地看著朱謙涵那面具之後雙眼所傳遞的信息,朱小柔那狐狸般狡猾的眼珠,早已一圈轉畢。
不動聲色地往下一個親人行去,朱小柔心中早已想好了幾百幾千個讓某人後悔長了那張臉的方法。
見新人走到自己眼前端起酒杯,大家也高興地舉起手中酒杯,眾人趁著這難得的好日子,平日里不善飲酒的此刻也是一杯杯黃湯下肚,喝得是好不快活,而在所有人都醉得東倒西歪,爬回自家床鋪上呼呼大睡時,天上月亮早已高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