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和納克本來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她用布袋套住帶走,幸虧警方不斷在醫院四周找尋範逸紅,不意間看見這兩個鬼鬼祟祟的人扛著一個大麻袋,便立刻展開追捕行動。
因此,納克和保羅被迫躲進這間廢棄的小屋和警方對峙,而她也幸運的不至于遭遇更悲慘的情況。
後腦勺傳來一陣劇痛,範逸紅可以確定自己的腦袋瓜子可能流血了。
孫拓大概不會來救她吧,一來他受傷這麼嚴重,二來她是害他傷得這麼嚴重的肇事者,請問有誰會以德報怨,幫助一個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呢?
想到孫拓,範逸紅又是一陣心酸。
突然,外面的聲音變得嘈雜,有警車的嗚笛聲,人聲也突然變多了,因為這樁綁架案吸引了許多看熱鬧的人群。
接著,她听到警方用匈牙利語以擴音器喊話,保羅和納克听了之後嗤之以鼻,用匈牙利語回罵,並且不時回過頭來看她,槍口也不時指著她。
看著那兩把黑得發亮的槍,範逸紅真害怕萬一槍枝不小心走火,她就得挨子彈了。
她不禁縮縮身子。
她這個舉動惹來兩個綁匪大笑。保羅走到她面前,用英語對她說道︰「我就不信你還敢跑!」說著,朝她的腳邊開了一槍,射中離她不到十公分的地板上。
範逸紅嚇得差點彈起來。
「你干什麼!」納克對保羅怒罵道,看到窗外的警方似乎因為槍聲而有進行攻堅的動作,他連忙對外面的警察道︰「剛剛那一槍是警告你們,如果你們輕舉妄動,下一槍絕對打在人質身上!」
「讓我們看看她是否平安無恙!」警官趕到現場,連忙拿過擴音器對里面的綁匪喊話。
孫拓也趕到了,他憂心的看著廢棄的小屋,心急如焚。
「把人質帶到窗口來!」納克氣急敗壞的對保羅叫著,「快點!要是警方攻堅,我們誰也活不了!」
保羅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粗魯的拉起範逸紅,將她推向窗戶。
納克忙用手槍抵住範逸紅的腦袋,對警方說︰「你們看到了吧!她還好好的,如果,你們敢輕舉妄動,我一槍斃了她!」看到範逸紅全身狼狽,像個布偶任人宰割的可憐模樣,孫拓頓時怒氣沖天。「你敢!」他以匈牙利語粗聲粗氣的朝保羅和納克罵道︰「要是傷了她一根頭發,我要你們兩個陪葬!」
是孫拓!
這個聲音讓她眼楮一亮,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孫拓。
無論何時何地,這個男人在她的眼中總是最耀眼的。
就在這時,範逸紅突然了解當初她為什麼想要逃婚了。
這二十六年來,她一直遵照父親的安排過日子,即使她的內心曾經吶喊著要逃離這樣的生活,但是她從來沒有正視過自己內心的呼喊,因為她想只要忍個幾年,等到將來父親倦了、累了,自然就不會再干涉她的生活。
誰知她想得太天真,父親連她的婚事都要干涉,逼迫她嫁給一個她不愛的人。
她是個懦夫,即使在眾人面前,她是個叱 風雲的女強人,但她卻連和父親正面交鋒的勇氣也沒有,只能黯然答應他所決定的結婚對象。
不過她的內心卻再也不妥協了!所以她選擇逃離範家,逃離這場婚姻。她希望能全盤掌握自己的未來,所以她才會逃到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的地方,希望能夠重新理清她的思緒,也希望能在這里找到她的惟一。
而她深刻的知道,孫拓就是她一直想要尋找的惟一。
明白了這個事實,即使是身處危險之中,她也覺得渾身充滿了感動,她熱淚盈眶的看著正焦急的望著她的孫拓。
她不想死!
她不甘心才終于明白自己的心意,就在自己所愛的人面前赴黃泉。
本來因為萬念俱恢而停止運轉的腦袋,現在又開始啟動了。
範逸紅小心的觀察著眼前的這兩個細匪。
保羅的個性沖動,較為極端,尤其她之前的逃月兌似乎惹惱了他,使得他變得更為不耐煩;納克則似乎較為冷靜,且較保羅有謀略。
回想這一路上納克和保羅的表現,範逸紅眼楮一轉,心里已經有了主意。
範逸紅正要想個借口將納克叫到她身旁,這時候不知道納克和保羅之間在爭執些什麼,兩人用匈牙利語越吵越大聲,最後納克不知對保羅撂下什麼話,便氣呼呼的走到範逸紅的身邊站立著,手上的槍依舊指著她的腦袋。
她本來以為會淪為納克泄憤下的犧牲者,縮著身子準備迎接接下來的子彈。不過經過了一、兩分鐘,看到納克仍然沒有要扣扳機的樣子,她暗自吁了一口氣,稍稍放松了一下。
範逸紅看了站在窗邊的保羅一眼,只見他正對外面的警方叫罵,罵得正起勁,短時間之內可能不會有心力顧慮到她這個俘虜。
見機不可失,她連忙用只有納克可以听到的音量對他說︰「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在這種包圍下,你們是逃不出去的。」她賭她看人的眼光,希望納克是個貪生怕死又貪財的角色。
納克以為範逸紅是在哀求他們放她走,他瞪了她一眼,冷言道︰「逃不出去,你就跟著陪葬。」
「我跟著陪葬倒沒差,不過你若因為這樣就死了,不是很可惜嗎?」她邊謹慎的說著這些話,邊看著保羅的一舉一動,幸好保羅仍然專心的對著窗外包圍的警察大吼大叫,因此她接著說道︰「你本來在干了一票之後可以活下來,並且拿走一大筆錢享福,可惜你找了一個不聰明的伙伴,害得你現在隨時可能丟掉性命。」
「你在離間?」納克頓時充滿戒心,手也扣在扳機上。
「我不是在離間。」範逸紅小心的看著正對準她的槍口,大膽的說下去。「我陳述的是事實,你也知道的事實。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你殺了我,不僅拿不到錢,也難逃被捕的命運;你若放了我,不僅不會死,還可以拿一大筆錢度過舒服逍遙的後半生。」
「哼!依現在這局勢,我放了你,可能就被外面的警察抓走了。」
「我可以幫你。我可以告訴外面的警察,說你沒有綁架我,這一切都是保羅做的,你早就知道保羅的意圖,想要找機會設法救我。」
「警方會相信這樣的說詞?」
「當然會相信,我還會找一流的律師幫你打贏官司。」範逸紅邊說邊看著納克的臉色。
他不語,只是槍口仍對準她的腦袋。
看著納克有點猶豫的神情,範逸紅知道他的內心有點動搖,她又繼續道︰「我有錢,可以給你錢;我想要活下去,而你又掌控我的生命。這筆交易我們各取所需,成交了,對你我都沒有壞處。」她又看了保羅一眼,只見保羅仍對著外面的警方大吼。
「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納克小聲的道,也同時看著保羅。
沒錯,沒有保證,誰能相信她說的是真是假?她知道現在是說服納克的關鍵,一旦說錯話,她的這番游說將會功敗垂成。
問題是,目前這種情況,她實在不知道有什麼方法可以證明她的話。
「哼!」看到她說不出話來,納克冷哼一聲。
「現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我給你多少口頭保證,你也不會相信。」範逸紅豁出去了,「所以這一切端看你的決定,如果你不相信我,之後會發生什麼事,你應該一清二楚,你們會和警方一直對峙下去,直到雙方沉不住氣的時候,很有可能是警方下令攻堅,然後我們三個一起死。如果你選擇相信我,那麼我一定會遵守諾言,讓你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