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刑部侍郎,簡單了說,在京城眾人眼中,那就是一個傳說。
傳說,他三歲學文,五歲習武,十三歲考得文狀元,十四歲考得武狀元,十七歲就隨其父——鎮遠將軍沙場戰敵,十九歲,就以傲人的功績官拜一品侍郎。
還有人說,這刑部侍郎一身的高超武藝是拜一仙人所賜,因此才會如此的天下無敵。
但傳說畢竟只是傳說,至今仍有人信,完全是因為現任刑部侍郎身兼微服欽差,行蹤神出鬼沒,難見真顏,才讓那些想一睹其尊容卻又苦無門路的好事之人想出了以上那些段子。
而轉眼之間,這傳說從刑部侍郎就職之日算起,也已傳了六年有余,可每年的版本,卻仍然是新鮮出爐,吸引著京城眾多百姓的好奇,但傳說中有一個段子,卻是從有它那一日起,就從來沒有改變過內容。
至于這個傳說的內容,卻只是流傳在京城百姓的心中,因為不管是誰,不管他有多大的膽子,也沒有將這個傳說在大庭廣眾之下公諸于世的膽量。
這些傳聞,朱謙涵以及蘇洛秀其實也都听聞過,只是,他們從來不會想到,他們認識的那個原本看上去那麼和善的賦秋橫,竟然就是傳說中那個神秘無比的刑部侍郎。
要是他真的就是那個刑部侍郎,那隱藏在眾人心中的那—個秘密,難道……
想起賦秋橫那殺氣滿布的雙眼,蘇洛秀頓時渾身開始止不住地顫抖。
「不要,我不要你死,謙涵。」「哇」的一聲哭喊,蘇洛秀一下子就撲到了朱謙涵的懷中。
「別哭了,我不會有事的,乖,別哭了。」看著眼前難得脆弱的蘇洛秀,朱謙涵的表情也變成從未有過的溫柔。
「是啊,洛秀,你就別哭了,事情、事情還不到你想的那個地步。」看著眼前一對簡直就像是生離死別的小情侶,蘇典只得以父親的身份努力勸說著兩人順便勸說一下自己,因為,他的內心,此刻也是動蕩不已。
哎,老天!你到底是怎麼了?他們記得早上大家還高高興興地到處傳著喜帖,接受著街坊鄰居們的祝福,可這轉眼的工夫,事情為何全變了樣?
可是,誰又能想得到,那個外人看來整天嬉皮笑臉沒個正經的賦秋橫竟然就是傳說中的刑部侍郎。
刑部侍郎,那個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刑部侍郎。
那個埋藏在眾人心底的一部分傳說——刑部侍郎得不到的人,寧願趕盡殺絕,也絕對不會讓別人得到。
看著眼前尤自不願分開的兩人,蘇典也沒了主意。
「快走,洛秀、謙涵,趁那賦秋橫的人馬還沒到,你們趕快離開這。」從剛才就一直悶在屋中沒有出聲的陳玉蓮忽然出現在眾人的眼前,手中兩只看上去就知道是剛收拾好的包裹不由分說就套在了朱謙涵以及蘇洛秀的肩上,隨即拉起兩人的雙手就往酒樓的後門行去。
「可是娘,那你和爹……」
「是啊,伯母,你和伯父……」被陳玉蓮推出屋門的那一刻,蘇洛秀以及朱謙涵連忙回頭擔心地注視著屋內的兩人。
「別擔心,我剛才已經給謙涵的爹寫了封信,希望他能讓我們暫時躲一下。」看著焦急的女兒還有將來的女婿,陳玉蓮因為慌忙而稍有幾綹發絲垂下的臉龐,仍然顯得睿智無比。
「只是謙涵,不知你介不介意。」在沒有得到朱謙涵的同意就打算躲到他的家中,陳玉蓮還是覺得自己魯莽了些,畢竟,他們的身份在不久的將來,很可能就會變成朝廷的逃犯,這窩藏逃犯之罪可是不輕。
「不,我不介意,伯父伯母,你們也快點離開這吧,我爹一定會好好招待你們的,我和洛秀也打算回我蘇州老家去。可是我們四個人的目標實在太大,很容易就會被人發現,所以只得分開而行,沒有我和洛秀照顧你們,你們一定要多加小心。」得知蘇典夫婦將要到自己家中去躲藏,朱謙涵反倒放了心,因為以日前的情況看,賦秋橫還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所以,蘇州的老家也絕對算得上是安全之地。
「謝謝你,謙涵,你果然是個好孩子,我們洛秀真的很有眼光!啊,不早了,快走吧。」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陳玉蓮欣慰地笑了起來,她為自己高興,也為女兒能找到這個優秀的男子而覺得高興。
在搖曳的燭光照耀下,兩人朝蘇典以及陳玉蓮揮了揮手,在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朱謙涵以及蘇洛秀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這黑夜之中。
而蘇典夫婦倆,直到朱謙涵兩人走得很遠很遠,才從華蓮樓的後門走出,步行幾步,便回頭盯著門前仍在隨風搖曳的招牌看了許久許久,隨即扯了扯身上稍有松垮的包裹,消失在夜幕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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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京城的西郊外,一輛急馳的馬車,在車夫的喝喊聲中,急速地離京城而去。
坐于車內的,是一對身穿紅色新服,互握著雙手,如碧玉般美麗的人兒。
「洛秀,你怕不怕?」
「不,不怕,只要有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怕。無論是天涯,還是海角……」
天上的星星,千年不變地瓖嵌于夜空之中,努力地傳送著點點的幸福。
而渴望得到幸福的人,他們的故事,也還沒有結束。
尾章
蘇州的朱府在寂靜了兩三個月後,這天,終于迎來了難得的熱鬧氣氛。
朱府的大當家朱啟富在得知兒子的準岳父岳母這兩位未來親家要到蘇州來拜訪他和那個幾天前听說兒女的事才知道回來的老婆,可是樂得一夜沒有睡覺的打算,在床上翻來覆去地制造噪音,活該被武藝高超的老婆大人——林小敏,一腳踹到了屋門外去打秋風。
雖說是被踹到了屋外,但興致不減的朱啟富千盼萬等之下,這第二天再怎麼不情願,也只得遵守日升月落的自然規律,乖乖地在朱啟富興致勃勃的等待中到來。
只見這一大早,朱府就熱鬧了起來。身為這一府之首的朱啟富早早地就吵著鬧著把全府上下連主帶僕,好夢正酣的人全叫了起來打算迎接親家,當然,現下這全府到齊的代價,就是那對下床氣母女送上的一雙熊貓眼。
頂著那對從娶了林小敏之後,眾家僕就司空見慣的熊貓眼,朱啟富滿臉興奮地站在屋門前又張又望,把每一對路過他們府前的中年夫妻都從上到下看了個遍,就連他們身上哪里破了個小洞都里里外外看了個仔細,直到被瞧得心發慌過路夫妻們以為遇上了什麼準備打劫他們的強盜飛速逃離之後,才又將目光對準了下一對中年夫婦。
終于,在朱啟富打量了三十二對疑似未來親家的夫妻後,他發現了那對站在離他十米之遙,以同樣的視線打量著他的一對容貌絕佳的中年夫婦。
狐疑地朝兩人看了眼,直到那對夫婦也朝自己點了點頭,朱啟富這才大張著雙眼,狂聲歡呼地將兩人領進了人群擁擠的朱府大門。
而這對夫婦,想當然爾,除了蘇典及陳玉蓮外,再無他人。
其實,兩人從朱啟富盯著第一對中年夫婦猛瞧的時候,就已經站在那邊了,只是,他們實在不怎麼敢上來認這個親家。
這個原因嘛,說實在的,雖說蘇典原本也是蘇州人,可他離開蘇州的時候,朱啟富還只是剛接受朱家即將沒落的生意,還沒有如今這般的局面,至于陳玉蓮,除了偶爾從丈夫口中得知他有個富甲中原的同鄉外就再也不知道什麼了,所以,對于朱啟富此刻的富有,他們只是有听沒想,才會被眼前這幾乎佔了蘇州五分之一地界的朱府嚇得有點不知怎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