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他可懶得再抓同伴的辮子,直接一甩就同前面那些人—樣,渾然不顧一切地往前面沖去。
這情形,可真比每年一次的趕廟會還要熱鬧幾分,不由得把出來開店門的小豆嚇了一跳,差點把手上的門板掉地上砸到自己的腳。
千催萬催下,小豆頂著數百雙急切的視線,終于是卸下了最後一塊門板,可沒等他把其置下,身後的那條長龍就迫不及待地往酒樓里鑽,開始你爭我奪地搶起了座位來。
愣然地看著這些人虎視眈眈的表情,冷汗直流的小豆覺得還是回避一下得好,省得自己這一條正值花季的小命什麼時候丟了都不知道。
與此同時,櫃台邊的簾布後,一雙骨碌碌轉的靈活雙目眼帶笑意地轉了那麼一圈,隨後輕聲放下簾布,悄然退去。
「朱謙涵,你別跑,快把衣服穿上。」
一盞茶的工夫,原本安靜的後院開始嘈雜了起來。手拿女裝的蘇洛秀滿臉怒火地追著看上去明顯是被其從睡夢中拖起來,衣裝不整的朱謙涵。
「我不穿!士可殺不可辱。」腳上玩命地跑著,朱謙涵嘴里也不忘嚷上幾句。真是開玩笑,昨天是一時心軟那就算了,今天竟然還要他穿那丟臉的女裝,哼,別說什麼門了,連窗都沒有!
「辱什麼啊,你昨天不是才穿過。」追得同樣氣喘吁吁的蘇洛秀仍是不肯放棄地奮起直迫。
「那、那是因為我一時心軟。反正我說不穿就不穿?」想起昨天的丟臉樣,朱謙涵頓時尷尬得羞紅了臉。
「那外面那些客人怎麼辦,他們可都在等他們的‘小涵涵’呢。」蘇洛秀仍是不放棄地追著朱謙涵跑。
「愛等就等,反正我絕對不穿。」見後面的蘇洛秀漸漸被自己甩開了距離,朱謙涵終于稍稍輕松地放慢了一點腳程,就當作是休息一會。
「你——我最後問你一遍,你倒是穿不穿。」呼呼,這小子怎麼跑得那麼快。
「不穿不穿!你問幾遍我都不穿。」混丫頭,還真有耐心。
「真不穿?!」咬牙切齒。
「不穿!」絕對堅持的表情。
「好,這可是你自己說的。」眼見朱謙涵如此堅持的模樣,蘇洛秀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過了身子,默然抽動起肩膀。
「小、小姐?」見著蘇洛秀忽然停下來不追了,朱謙涵反倒好奇地轉身朝蘇洛秀靠近,看著其顫動的雙肩,語帶後悔地輕聲喚道。
「哼!」袖子提到臉上擦了擦,冷然哼了一聲,蘇洛秀往朱謙涵的反方向再行幾步。
「小姐?」這個……那丫頭平日看上去好像蠻堅強的,怎麼這麼容易就哭?朱謙涵小心翼翼地想再湊前幾步。
「哼!」還是一聲冷哼,伴隨著朱謙涵靠近的步伐,蘇洛秀再次轉動著身子。
「好好好,我穿我穿。你就別哭了,我穿還不成嗎?」哀然嘆了口氣,看著蘇洛秀一次次把袖子往臉上抹去,平時雖說心硬但也受不了自己心愛女人眼淚的朱謙涵最終也只得敗下陣來。
「好,那你穿。」一听到朱謙涵的回答,蘇洛秀馬上轉過身來,將手上的衣服高高舉到朱謙涵面前,臉上別說什麼眼淚了,連原本的眼淚替代物,口水都找不到一滴,有的,只是在朱謙涵眼中頗為刺眼的笑。
咳,上一次當還學不乖,朱謙涵啊朱謙涵,你沒救了你。黑著臉接過蘇洛秀手中的衣服,低頭心不甘情不願地回自己屋子換衣服的同時,偷瞄蘇洛秀的雙眼,看見的卻是可以和自己的表情形成鮮明對比的笑臉。于是,本就低垂的腦袋垂得更低,幾乎就快投入大地的懷抱。
另一邊,注視著朱謙涵那沮喪的模樣,蘇洛秀臉上的笑意頓時又加深了那麼幾分。
「呵呵,欺負他,好像比我預料中的還要好玩的樣子。」站在朱謙涵的屋前,蘇洛秀忍不住掩嘴輕笑,直到冷著臉的朱謙涵將屋門打開,才輕快地提著梳妝盒跳進屋內。
酒樓內,等待的人群已經開始坐立不安,有幾個按捺不住地想和以前一樣不爽地拍上幾下桌子再吼那麼幾嗓子,卻又擔心大聲嚷嚷會給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涵涵姑娘」留下不好的印象,個個只能干巴巴地坐在椅子上乖乖地等「涵涵姑娘」的到來。
這情景,可真算得上是京城最怪異的場景了。一大群凶神惡霸擠在一堆等人,卻沒有一個冒火動怒;有的,只是你爭我奪地想搶個好位子而已。
相較于酒樓內之人,酒樓外的人可是更慘,他們就因為來晚了些,就只能干巴巴地圍在酒樓外,看能不能好運氣地看上「涵涵姑娘」一眼。
半個時辰後,千盼萬等的「涵涵姑娘」,終于在頗多眾生伸長脖子望眼欲穿並朝著某一長頸動物演變之前,適時出現了。
頓時,倒抽冷氣外帶痴迷傻笑的聲音充斥著酒樓的每一個角落。
他們痴了,醉了,為了「涵涵姑娘」的一抬眉一舉手一瞪眼一冷笑,連剛才對同伴的話語有所懷疑的華服之人,此刻也早已張大了雙眼,再也說不出什麼了。
而這華蓮樓內有個比天仙還要美貌的姑娘之事,也隨著酒樓與日俱增的人流,漸漸開始在京城甚至外縣傳播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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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天氣,雖不如夏日那般炙熱難熬,但微風徐徐吹來,再加上冷暖適宜的溫度,安靜的午後,看著遠處樹葉隨風輕舞,卻也漸漸地就讓人有種「我困欲眠」的感覺。
目無聊賴地站在酒樓前,身著女裝的朱謙涵毫不理會酒樓內那些痴迷的視線,獨自一人靠在酒樓前的門柱上,趁蘇洛秀不在,努力忙里偷閑地打著盹,充當酒樓的活招牌。頓時,又有一群路過的過路人被迷倒,乖乖地坐進了酒樓,與里面早已擠滿的「前輩」一同欣賞著「涵涵姑娘」的睡臉痴迷地發起呆來。
時間匆匆而過,算來,朱謙涵到華蓮樓也一月有余,一個月的時間,再怎麼不適應的人也該習慣了陌生的環境,而我們的朱大少也在這一月的磨煉中習慣了女裝的生活。認命也罷,無奈也罷,反正現在的朱謙涵每天早上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放置在床頭櫃的女裝穿在身上,隨後伴隨著無數此起彼伏的驚嘆聲,迷糊著雙眼站在後院的水井邊慵懶地洗臉漱口。
而這一個月,拜美貌無雙的「涵涵姑娘」所賜,華蓮樓也已擠升京城最受歡迎酒樓之最,每天沒開門做生意之前,酒樓門前的大長龍已是越排越長,其中更是多了許多慕名而來的外鄉客,日進斗金甚至還在與日俱增的營收更是讓酒樓的大當家——陳玉蓮笑得合不攏口,對朱謙涵也是越看越順眼,頗有將其收為自家女婿的意思。
再說大小姐蘇洛秀,她這一個月最大的愛好已經從每天關門盤算收入演變到如今幫朱謙涵制作各種各樣的新式衣服,外帶研究出更完美的發式上,並且漸有上癮之感,每天欺負朱謙涵之余,對其的好感也隨著時日的增加與日俱增,只是本人尚在不知情中。
無聊地靠在半月前因為酒樓實在難以負荷,再加上生意的擴充而擴建的酒樓門柱打著盹,迷迷糊糊之跡,不知什麼東西扯住了裙角的感覺讓朱謙涵緊閉的雙目稍稍打開了一條細縫。
罷睡醒的雙眼沒有焦距地努力在地上掃,來回掃了三個來回,朱謙涵這才在自己的腳底下發現了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