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我真的好混亂!我到底要于什麼?
心蕾越想越頭痛,一頭磕在了自己那張硬硬實實的辦公桌上。
「沒事吧?心蕾。有什麼想不開的?要磕死自己啊?」
罷好小周在身旁經過,見她如此,嚇了一大跳。
「呵——沒事。」心蕾立馬把頭抬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你干嗎這樣磕桌子啊?你跟這張桌子有仇嗎?」
「沒有、沒有,我太困了,想睡會兒。」
「哦,那你還不快點帶小迸到楊平那兒去?把事情做完了,自己也可以早點回家休息。」
「是。」心蕾無奈地應了一聲,極不情願地站起來。
「心蕾。」還沒走出門口,小周又叫了。
「下次要是困了,別磕桌子,直接磕牆,肯定一睡不起。」
「呵,好幽默哦!」心蕾皮笑肉不笑地反譏她。
☆☆☆
走到課室,心蕾見到自己的學生仍舊是端端正正地坐著,可是他的眼楮已困得只剩下兩條線了。衣襟,桌面濕漣漣的一片,樣子好可憐。
心蕾慚愧得很,覺得自己不應該為了不去面對那始終要面對的尷尬而讓小吉傻等了這麼久。
她連忙跑過去,掏出紙巾細細地把小吉的面擦個干淨。
然後伸直左手的拇指和小指,把其余三指曲起,由內向外移動,做出了一個「走」的手語。
小吉看了,開心非常,眼內回復了神采,「 里啪啦」地拍了一輪手掌,拉著心蕾的手直往美術科室方向跑,「冬冬」的跑步聲像要把整個教學大樓震倒。
可心蕾根本就不想那麼快就見到楊平,于是跑了兩步,就趕忙把小吉往回扯一下,讓他慢下來。
然而,走得再慢,他們還是走到了美術科室的門口。楊平已在里面恭候多時了。
又一次見到他的背影,心境已是大大的不同。心蕾的心「撲通撲通」地亂跳,血液都快凝滯了,腦海中更是一片空白。她想叫他,張開了口,但出不了聲音,像有什麼東西哽在了喉嚨。
突然,他把頭轉了過來。兩人冷不防地對視了一下,「刷」地都紅起了臉,燒出了兩團熱烘烘的火。
她的心跳得更劇烈了,像要爆炸了一樣。
「你來了?」他低著頭,明知故問。
「現在快六點了。」她也低著頭,答非所問。
然後,是一段持久的沉默。
小吉抓住心蕾的手,口水開始又想往外涌。他不明白為什麼尹老師呆站在門口不進去,也不明白為什麼楊老師也傻愣著只顧盯著地上自己那長長黑黑的影子,卻一點也不曉得把他們叫進去?人家都罵他是傻子,為什麼今天看來這兩大人比他更像傻子呢?
罷才他已經在課室里等心蕾等了好久,現在都站到門日了,怎麼還要等?小吉不耐煩了,「咿咿嘩嘩」地使出吃女乃的勁把心蕾拉進了楊平的辦公室。
美術科室內擺著兩個畫架,一個擺在牆角,上面放了很多張已畫好的素描,應該是楊平平時自己練習的畫作,另一個則擺在窗口前,鋪了一疊新白的畫紙,幾支彩筆,想必是用來給小吉補課用的。
小吉像知道那畫架是為他而設似的,大模大樣地走過去,一就坐在了那畫架的前面。
「哈——」
「哈——」
兩人見了,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但又不約而同地羞紅了臉,笑聲戛然而止。
「今天,我們會先復習一下基礎的東西,畫一些素描。」楊平走到小吉的身旁,邊做手語邊用口說,實在醉翁之意不在酒。
「小吉,我會陪你補完課再走,然後送你回家。」心蕾也離他們遠遠地一邊做著手語一邊用口說。
就這樣,楊平開始手把手地教起小吉畫畫。小吉畫得很專心,但楊平則教得很分神,時不時偷偷瞄一眼坐在他們身旁讀著舊報章的心蕾。可這一瞄就定格了,她專注的表情也是很吸引人的。眼楮閃亮閃亮的,要是讀到什麼好笑的文章的時候總會眯成兩彎新月。那兩片小嘴微合著,還是那樣潤紅得像薔薇的瓣兒一般,讓人禁不住要狠狠地吻下去。哦,吻!為什麼那天自己被吻後,竟會像傻瓜那樣跑開?
楊平恨死自己了。不管那個吻是出于什麼目的,它都意味著一個很好的開始,自己竟然錯過!如果讓時光倒流,自己一定摟住她永遠不放手。
正當他出神地望著心蕾遐想聯翩的時候,心蕾也看完了手中的報紙雜志,無意識地轉過頭來一望,又一次觸踫到他
異亮的眼光,把對方和自己都嚇了一跳。室內的氣溫急急提升,陰涼的辦公室立刻變成了一間熱氣騰騰的桑拿房,烘得兩人都感到雙頰辣辣燙燙的,比涂了辣椒油還要厲害。
「咳——」心蕾干咳了一聲,定了定神,對他說,「報紙看完了,呵,呵。」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
「有什麼其他的雜志嗎?
「哦!」他也從夢中醒了過來,「有,但不知道放哪了,我找找吧。」說完,他便站了起來。
她連忙說︰「不,不,你忙你的,我自己找就可以了。
于是,他又坐了回去。
☆☆☆
心蕾在美術科室里忙忙亂亂地左翻翻,右搜搜,見到許多東西,又什麼東西也看不到。她的思緒紛紛擾擾的,精神一點也集中不了,就算現在擺一顆大鑽石在她的面前,也只會視若無睹。
最後,她走到那個放在牆角的畫架前,瞧見上面放了幾張畫,便站在那兒隨心地翻了翻。
第一張是一幅水果的素描。
第二張是一幅水彩風景畫。
第三張是一幅人物素描,畫著一個女子的半側臉。那個女子束著一條長長的馬尾,大眼小嘴,笑容如花燦爛,樣子好熟悉,是誰?
啊!這不就是我嗎?
心蕾在心里驚叫著,每一條微細血管里流淌的再不是紅腥腥的血,而是甜潤潤的糖水。
「啊!糟了。」
隨著背後一聲驚呼,楊平如一道白光沖到了她的眼前。他想掩蓋「罪行」,火速而粗魯地把整個身子都撲在了畫架上。可是他用力過猛,畫架「啪」的一聲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畫紙漫天飛舞,狀如雪花。
心蕾隔著飛散的紙片隱隱約約地望著楊平通紅的臉,很驚訝,但沒說什麼,蹲下去身子收拾起落在地上的畫紙。
「你坐會兒吧!別撿了,讓我撿吧。」楊平也急忙蹲了下來。
心蕾依然沒說話,繼續把地上的畫紙一張一張地撿起來。
這一張畫的是她,用的是水彩。
這一張也是她,應該是速寫。
這一張還是她,而且是水粉畫。
邊撿邊看,她嘴角含笑地笑了,心中卻有點生氣。畫了她那麼多張肖像圖,怎麼卻不會把心內的感受說出口?
「對不起,我……」楊平見她已收拾得七七八八,就想作一番解釋,可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說什麼好。
對不起什麼?你這個笨蛋。心蕾心中暗罵。
「如果你生氣了,就把那些畫拿回去吧!反正我只是用來練習練習的……」
什麼?你只是用來練習?
心蕾瞪大眼楮盯著他,怒氣沖沖的。
「練習什麼?」她大喊一聲,把剛撿起的一疊畫紙猛地扔到他手上。
死了,又說錯話了。
楊平急得直撓後腦勺,汗珠也從額角滾了出來。
「我問你,你為什麼要畫我?」心蕾質問他,聲音卻比往日更溫柔。
「我……我不知道,呵——」他企圖用裝傻扮瘋來瞞天過海。
「你不知道又畫了那麼多張?」怒火重燃,心蕾咬牙切齒。
「這個……啊!」楊平突然腦海內靈光一閃,「其實那些畫中畫的不是你,我是隨便亂畫的。你知道啦許多女孩長得都像你這樣子,所以……我畫的真的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