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做大筆一揮,那可是我畢生心血結晶啊!我每天寫掉幾十張的紙,難道是白做工嗎……」徐可風在一旁哇哇大叫,不過卻沒人理他。
于是,徐可風左瞧瞧、右望望地看著無言的兩人,他決定暫時退場,免得在他們互吐口水時遭到殃及。
司馬昭抬頭,朝她伸出右手。
「還是朋友?」
「我以為朋友之間應該更坦白。」尉遲靜問道,沒有伸手和他相握。
「能夠說出口的話,我都會告訴你。」司馬昭放下手在身側,別開眼看著前方。
尉遲靜注意到他頸邊抽動青筋,知道他正努力隱忍著情緒。
她于是走到他身邊,用力握住他的手。
司馬昭驀抬頭,看入她一雙如星眼眸里。她的眼神堅定但溫柔,像一汪溫泉緩緩地融化他心頭薄冰。
「好了,過來討論一下營業狀況吧。」尉遲靜神態自若地把他拉到桌子前坐下,想抽回手拿起企劃書。
司馬昭卻沒放手,反而多用了一些力道,更加緊握住她。
「喂,干麼死抓著我不放,暗戀我啊?」尉遲靜舉起一腳,給他一記踹。「哈!等你發育得像個女人時,我再認真考慮那個可能性。」司馬昭大笑,不客氣地說道,仍然沒放手。
握著她的手,他便覺得安心,便覺得也沒什麼不能說了。只是,再給他一段時間吧。
有些傷口要花許多時間才能痊愈,而他的傷口每年都要被掀起一次,縱然是不再痛心疾首,卻還是會有感覺的。
「哈哈,是我考慮你吧!你以為自己還是英俊的二十歲小夥子嗎?你這種三十多歲大叔和我站在一起,人家沒說你老牛吃女敕草,便算是客氣嘍。」尉遲靜堅持抽回自己的手,不客氣地反將他一軍。
「這就怪了,你憑什麼以為自己是株女敕草?」司馬昭馬上不客氣地回損著她,但目光卻不由自主地在她水亮眸子及皙白雙頰上流連著。
小靜是從何時開始,變得這麼像個女人了呢?
「就憑老娘這份企劃書,如果不是有著年輕聰明頭腦,是不可能辦到的。」她得意洋洋地舉起企劃書,在空中飛舞。
「這一局,小靜獲勝。」一直站在客廳角落偷听的徐可風,做出裁決手勢。
「什麼,我又輸了……」司馬昭搗著胸口,做出中彈身亡的姿勢,整個人驀地攤平在地上。
太好了,一切都恢復原狀了。
「裝死,快起來討論企劃案!以為老娘時間很多嗎?」尉遲靜看出他唇邊那抹釋然笑意,也就配合地繼續演下去了。
畢竟是幾年的朋友了,即便他心里有事不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每個人都有秘密,就像她此時不明的心痛,也是沒法子說出口的秘密,不是嗎?
第3章
那一夜,司馬昭搭了尉遲靜便車離開徐老家,趕去和「無名」工作室的合夥人開會後,便沒再回來找過她。
一個多月就這麼過去了……
尉遲靜其實很習慣他這種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方式,本來也不該多想什麼的。可她就是一直沒法子忘記他離開時強顏歡笑的表情,那讓她覺得自己是外人。
也許,她涉入太深了。
除了知道他愛自由,只要一有兩天以上的假期,就會不顧一切地往山林里跑。除了知道他與家人感情疏離,一年最多見面一次之外。她所知道的關于他的一切,都是他願意呈現的一面。
也許男人和女人終究不同,姊妹淘們可以毫無保留地說出心里秘密,但男人自尊強盛些,會選擇性地決定說與不說吧。
此時,和兩個姊妹淘坐在咖啡廳里閑聊的尉遲靜,心里如此付道。
不想嘆氣,于是喝了一口冷掉的咖啡,苦得她不得不抓起旁邊朋友的焦糖拿鐵來平衡一下。
「今天報紙有司馬昭的新聞。」于薇舉起八卦日報往尉遲靜面前揮一揮。
「真的嗎?」古安妮湊過去要看報紙。
尉遲靜只瞄了一眼,不置可否地對兩個口風極緊的死黨說道︰「干麼這麼好奇?他和女在一起,早就不是新聞了。」
「你和司馬昭糾纏了這麼久,真的對彼此沒意思?」于薇不死心地睜著美艷杏眸,第一百次追問道。
「我們只是朋友。」只是「朋友」兩字,如今說來有點苦。
「他一有空就往你那里跑,應該比朋友還多一些吧。」于薇又問。
「所以算是好朋友。」因此才會那麼不能接受他心里還擺著一個秘密情人。
如果今天是她暗戀一個男人,她會讓司馬昭知道嗎?
尉遲靜皺眉,發現自己沒法子回答這個問題。因為她不知道暗戀是什麼感覺,沒有男人讓她揪心過,除了……
司馬昭。
「只是好朋友干麼眉頭深鎖?」于薇難得正經八百地捧住她的臉龐仔細端詳。「而且他會在你面前穿著內褲跑來跑去,你在他面前會不穿內衣嗎?沒有,對不對!那就代表了你們的感情還沒有到達超越性別。男人和女人,純友誼很難。」
「如果對象是像你這種嬌艷型大美女,當然沒有純友誼。」尉遲靜涼涼地打量著今天穿著一襲超短皮裙,露出雪白美腿的朋友。
「拜托,我才希望長得像你好不好?天生麗質、五官明顯又細致,你那對睫毛別人不知道要刷睫毛多久,才刷得出來。」化妝總是很精雕細琢的于薇捧著尉遲靜的臉,很羨慕地說道。
「而且小靜什麼都會,感覺好厲害。」古安妮抱住尉遲靜的手臂,一臉崇拜地看著她。
尉遲靜大笑出聲,給了兩個死黨一人一顆爆栗。「是,接下來你們又要說如果我是男的,一定要嫁給我……」
「我已經是別人的未婚妻了,就算你是男人,我也不能嫁你了。」古安妮提起青梅竹馬的另一半,笑嘻嘻地說道。
「而且我的發型設計師幫你弄的這個新發型超優雅,即便你穿著連帽上衣和運動垮褲來糟蹋自己也一樣好看,誰敢再把你當男人啊!」于薇嘟起紅唇,杏眸忽而一亮。「司馬昭有注意到你的新發型嗎?」
「有,他說我青春優雅。」提起這事時,心里有股暖流滑過。
「啊炳,我就知道你們兩個一定有譜。」于薇好興奮地扯住她的手臂亂搖。
「你想想、你想想,追你的男人,你都沒興趣,只有司馬昭和你糾纏多年不變,這就叫作有緣。」
「干麼一定要逼我談戀愛啊?」尉遲靜敲了下于薇腦袋。
「因為你才二十幾歲,就一副老僧入定的樣子,實在太無趣。而且太差、太稚女敕的男人都配不起你,那個司馬昭雖然愛流浪,不過眼神堅定,瞧來是個好男人。」于薇說道。
「我好想看小靜為愛傷風感冒的樣子。」古安妮的女圭女圭眼亮晶晶,滿臉期待地看著好朋友。
「戀愛干麼一定要傷風感冒?」尉遲靜將幾綹發絲撥到耳後,不以為然地說道。
「因為人的心里如果患得患失,身體也會跟著變得虛弱。」古安妮搖頭晃腦地學她家那口子老成姿態說話。
「真是夠了,你們干麼一副等我踢到鐵板的樣子?」尉遲靜懶得再跟她們瞎扯,從沙發里起身伸了個懶腰。「我先去辦公室處理事情,晚上火鍋店見。」
「今天不是姊妹日嗎?干麼拚命當女強人?」于薇抗議,摟著尉遲靜手臂不許她走人。
「最近有一批年輕藝術家想把舊倉庫搞成藝術空間,我答應要跟他們一起開會,給點意見。」尉遲靜拍拍于薇的頭,還是走到門邊。
「那……那你究竟有沒有可能喜歡上司馬昭啊?」古安妮不喜歡問題沒有答案,很堅持地追到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