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我只是想讓你們知道,政剛向我保證過他不會在外頭有其它女人。」
「男人如果能夠左擁右抱,為什麼要白白放過呢?如果他哄哄你,便能讓你能對他死心場地,他家里平靜,外頭又可以三妻四妾,何樂而不為呢?像你媽就是這樣心胸寬大,所以我才會讓她掌管家里的大權……」
爸爸的話像一記長鞭,每一句都鞭笞上她的心。
藍萱拿著電話的手腕在顫抖,她想吶喊戳破爸爸的妄想。
媽媽之所以能掌管家中大權,純粹是因為媽媽有理財頭腦,而爸爸絲毫沒有金錢概念。這和什麼心胸寬大哪有任何關聯!
「爸,你真的認為媽容許你三妻四妾,她的心里好受嗎?你知道她生前甚至很少笑嗎?一夫一妻真的是那麼不可思議的事嗎?」藍萱緊握拳頭,盡可能地用最平和的聲音說道。
藍先生在電話那頭,沉默了足足一分鐘。
「反正,你越早認清真相,你就越不會受苦,我們畢竟不是一般人家。听懂了嗎?」
藍萱怔怔地拿著電話,沉重地閉上了眼。
因為不是一般人家,便不能有一般的喜歡嗎?以金錢來支撐一生婚姻,這樣的基礎穩固嗎?
「爸,如果沒事的話,我掛電話了。」她無力地說道。
「慢著。你哥哥想跟你周轉一下現金。」藍先生命令地說道。
「多少錢?」
「三百萬。」
「我沒那麼多錢,我的現金都在公司周轉。」藍萱驀地張大眼,被爸爸這次開口的龐大金額給嚇了一大眺。
「你昨天原本不是說要賣掉公司嗎?」藍先生不滿地追問道。
「賣掉公司籌錢來防止丑聞,和我賣掉公司擺平哥哥的爛賬,意義是不同的。如果不是我的公司一直有盈余,我怎麼有法子應付哥哥動輒幾十萬的借款。」
「既然你和政剛感情這麼好,就叫他拿些錢出來。你哥是他的妻舅,說什麼他都該幫忙的。」
「我開不了口。」因為她已經幫過哥哥太多回了,她知道那三百萬一旦被借走,便再也沒有返回的一日。
只要有人能替哥哥收拾爛攤,他就永遠不會改變。
「隨便你。反正女兒嫁出去,再無情無義,我也怨不得人的。」
電話掛斷。
藍萱垂眼,緩緩地呼吸以維持心情平靜。雖然已經很習慣父親這種凡事不如己意,便耍孩子脾氣的個性了,但心情難免還是會受到影響。
她有時候想,被哥哥借去揮霍的那些錢,若是能拿來做為慈善用途,不知道能嘉惠多少人,可父親開口,她不能什麼也不幫,就當成是最後一次吧……
藍萱回想了一下她的幾副首飾,發現要賣個一、二百萬不成問題。
于是,她拿起電話,正要按下回撥鍵時,手指卻壓到另一同正在講話中的電話線路。
厲政剛不耐煩的聲音從電話殺出,嚇得藍萱全身起了雞皮疙瘩,也嚇掉了她臉上的所有血色。
厲政剛和別人有了孩子?
「我早告訴過你,沒有本事就別生,你甭指望我掏出錢來養孩子。既然孩子還有半年才出生,那我奉勸你最好盡快去籌女乃粉錢。」厲政剛的聲音漠然得像在討論別人的事情。
孩子還有半年才出生……那表示厲政剛在她懷孕時,竟然和別的女人發生了關系。
藍萱全身起子雞皮疙瘩,她狠狠咬住唇,強壓下胸月復間作嘔的感覺。
「孩子流有你們厲家的血液啊,你們財大勢大,隨便一彈手指就可以養孩子十年、八年的。你至少念在婆婆的分上……」電話里的女聲苦苦哀求著。
「有血緣關系又怎樣?我不是我媽,我不吃你那一套。還有,你沒資格叫她婆婆,她從頭到到尾都不知道你的存在,況且她現在已經過世了。」
「我找你太太談,她也是女人,一定能……」
「她是我太太,你認為她會相信誰!」
「你今天如果不出來跟我談清楚,我就直接殺到你家……」女聲開始鬼哭神號地大哭大鬧了起來。
藍萱倏地把听筒拿得遠遠的,只怕听見更多真相。
玉白手臂伸得直挺挺,她又酸又顫抖,卻不敢放下或掛斷電話,就怕厲政剛發現她在偷听。
她眼睜睜地咬牙忍著,感覺自己像是一名矗立在斷頭台上等待砍頭的死刑泛。
終于,听筒傳來了「嘟嘟」的斷線聲。
藍萱掛上電話,人順勢滑坐在地板上。
她周身氣力全被抽走,這一回她甚至沒法子鼓起勇氣質問他關于孩子的事情了。
厲政剛說要她相信他!
她相信了,可他扔給她的,是怎麼樣的一顆炸彈啊!難道非得要她心甘情願地抱著炸彈,遭受到了被轟成四分五裂的痛苦,他才滿意嗎?
藍萱抱著頭,把自己蜷成一顆球狀,擁住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
他還有另外一個孩子,可他不想承認那個孩子。她該感到高興,還是感到悲哀?
「哈哈哈……」
藍萱痛苦地嘲笑著自己,嘲笑著自己不敢詢問他的原因,居然是因為她怕自己又被他說服,又相信了他啊!
聰明如她,怎麼一陷入情字,就也和愚痴月兌不了關系了呢?
「啊——」藍萱的身子痙攣了一下。
肚子突傳來一陣抽搐,下月復傳來一陣涼涼濕意。
她蒼白著臉走到洗手間,發現自己應該已經破水了。她應該盡快趕到醫院,免得有感染危險。
藍萱扶著牆壁,緩緩走出浴室,走到電話邊。
她的手指還是直覺按下厲政剛的內線電話。
電話響了半天,沒有人接。
她轉而撥到樓下,找著了管家。
「先生呢?」藍萱額冒冷汗,顫聲說道。
「剛開車出去,好像有急事的樣子。」管家說。
是啊,他確實是該趕去好好安撫一番的,他的另一個兒子可是急著想要認祖歸宗啊!
藍萱想擠出一個嘲諷的笑,浮上臉龐的卻是串串眼淚。
「夫人,你沒事吧?」管家在對講機那頭不安地問道。
「我可能快生了,麻煩你找個人上來扶我下樓,再請司機載我到醫院。」
藍萱以一種公事公辦的口吻說完後,她掛上電話,一個人扶著牆壁慢慢走到門邊。
一陣酸痛感從她的後腰突襲而上,藍萱咬住唇以手帕擦去額上的汗及幾顆下識相的淚水。
陣痛似乎開始了……
每走一步,她的心門就又多緊閉了一寸;每走一步,她的臉龐就更讓人瞧不出任何情緒。
她不去感受任何心里的感覺,因為她不想再苦下去了。從今而後,她要一個人堅強地活著。
當藍萱走到門邊時,她像個水晶人兒,美麗卻寒氣逼人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除了她自己之外,她再也不要相信任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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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厲政剛趕到醫院時,孩子已經順利地出生了。
醫生告知這個提前兩周來報到的小孩,沒太折磨媽媽,出生過程相當地順利,除了體重兩千八百克略輕之外,一切都很正常。
孩子名叫厲樺,是已逝的女乃女乃早早為他取好的祝福。
厲政剛望著病床邊昏睡著的藍萱,她的臉蒼白如紙,連睡夢中都在擰眉。
即便身懷六甲時,她也是個縴細的媽媽。他不知道生孩子的痛苦級數,但他光想到這樣的身子要自然產下一個幾千公克的孩子,他就不忍心。
厲政剛握住她的手掌,她指尖的冷意讓他毫不猶豫地便將雙唇印于其上。
藍萱的身子顫動了下,驀地醒了過來。
迷蒙眼眸在甫睜開看到他時,習慣性地便要漾出一道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