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萱甩開他的手,快步地往前走,胸口氣得起伏不定。
他真可惡!怎麼可以問出這種問題。她在他面前坦白過她的恐懼,他應該知道她的心情啊。
除非感情失和,或是別有用心,否則怎麼會有女人希望丈夫娶另一個女人呢?
藍萱加快腳步,想趕在眼淚成形之前,沖入浴室。
「對不起——」
厲政剛一個箭步上前,擋在她面前,她止不住腳步,整個人落進他的懷里。
「媽媽給了你壓力,你才會那麼說的,對嗎?」他無視于她的掙扎,硬是要摟她在懷里。
「我知道媽媽現在的狀況,我不會和她計較的。」她僵著身子,不回應他的擁抱。
「意思就是要和我計較,對嗎?」厲政剛將臉頰埋入她總是芬芳的發絲問,顫抖地說道;「我最近經常做夢,老是夢到媽媽在睡夢中離開了我……」
「如果能在睡夢中離開,受最少的苦,那樣子對媽媽是最好的情況了。」她是實際的人,想到的也是最實際的安慰。
「我知道,我都知道……」
厲政剛緊摟住她,卻覺得是她的雙臂正在擁著他,給他安慰。
藍萱知道他的心情,婆婆的狀況不惡化,只代表了相對時間可以延長,卻不代表婆婆會痊愈。
死神早晚都會來叩門的。
砰砰砰!
劇烈的敲門聲像平地一聲雷,嚇得厲政剛和藍萱皆是一驚。
兩人不約而同的奔往門口。
一開門,看護一臉悲傷地說道……「先生,老夫人沒有呼吸了,已經打電話叫醫生了。」
厲政剛轉身,飛沖向媽媽的房里——
厲高靜玉仍躺在床上,仍然是方才的睡姿。厲高靜玉的臉龐平靜,雙唇似有笑意一般。
厲政剛上前,伸手去探她的鼻息——沒有呼吸。
他顫抖的大掌握住媽媽手腕——沒有脈搏。
他將臉頰貼在媽媽的心跳上——
「媽——」厲政剛的淚水隨著這一聲嘶吼,狂落而下。
藍萱站在他身後,任淚水模糊了視線。
婆婆走了,再多安慰厲政剛的話,也挽回不了婆婆的性命。她只能默默地伸出雙手環住他的腰,靜靜趴在他的背上,讓他知道——
他並不孤單。
他還有他們的孩子啊!
***獨家制作***bbs.***
厲高靜玉去世的那幾日,厲政剛經常鎮日不發一語,他甚至一連幾天都待在辦公室里,把自己忙到精疲力竭,才有法子入睡。
藍萱知道他還沒法子接受婆婆過世的事實,不去催促他回家,只叮嚀他的秘書,要多注意一下他的飲食作息。
于是,下個月即將要臨盆的她,一肩扛下了所有治喪事宜。她依照婆婆生前意願,舉辦了一場隆重的佛教儀式。
在厲高靜玉告別式這一日,細雨綿綿,所有不舍的悲愴情緒都被掀到了最高點。
厲政剛戴著墨鏡,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
結束了所有儀式,將厲高靜玉的骨灰壇送入佛寺後,他們回到家里。
厲政剛戴著墨鏡走一入站滿了親戚的客廳里,渾身的寒凜讓所有的談話聲都因此而凍結。
藍萱站在厲政剛身邊,挽著他的手,看似倚靠著他,實則是支持著他。
「你先回房休息。」藍萱輕聲對他說道。
「你和我一起回房。」他嗄聲說了今天第一句話。
「你先去洗個澡,我向今天來幫忙的親戚們致謝之後,馬上就去陪你。」藍萱安撫地說道,緊握了下他的手掌。
厲政剛給了她一個擁抱,是一種無聲的道謝。
他轉過身,無心再和任何人打招呼!包括站在他身後的岳父及大舅子藍益亦然。
藍萱見他上了樓,轉身向一些親戚致意。
「你和厲政剛的感情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不久後,藍萱的父親藍先生,一見藍萱得了空,便挨到她身邊問道。
「這樣不對嗎?」藍萱反問。
「夫妻感情好,在意的事就會多一點,傷心難過自然也就多一些,有些事在你嫁進厲家時,就應該要有心理準備了。」藍先生說完,和兒子藍益交換了一個眼神。
藍萱雪白臉龐不動聲色地望著父親,一股不安感受不請自來地在血管里流竄。
「爸,有什麼事你就明說吧。」藍萱說。
「雜志拍到了政剛的私生活,原本是打算要放在這一期報導的,我們先攔了下來,可能要用錢擺平。」開口的是藍益。
政剛的私生活有什麼好拍的?莫非他在外頭有女人?藍萱垂下眸,借著眨眼的動作,很快地掩去眼中的恐懼。
「他們拍到了什麼?」藍萱直視著向來不學無術的哥哥。
「拍到了厲政剛和一個名模到飯店里待了兩個小時。」藍益說。
「那什麼時候的事情?」
「你婆婆去世的前一個月。」
上個月?!
藍萱腦中襲上一陣暈眩,她急忙扶住牆壁,以免自己失態。
他上個月確實是有一、兩回是沭浴餅後才回家的。難道他沭浴不是因為要提神,而是因為要掩蓋另一個女人的氣息嗎?
他怎能一邊對著她信誓旦旦,一邊還在外頭與別的女人發生關系?
藍萱望著父親及哥哥不自在的表情,她深吸了一口氣,貴婦面具再度緊緊地嵌進顏面里,不許任何人看出她心里的傷。
「把報導給我。」藍萱冷靜地說道。
藍先生從皮包里拿出了報導,遞到她手里。
藍萱仔細地看完了報導,心中早已鮮血直淌。
報導內容比她想象的還煽情,內容暗指厲政剛在母親重病期間、妻子大月復便便之時,還和外國模特兒到飯店尋歡。
藍萱目光呆滯地看著那些親密照片,想甩自己幾巴掌。
她怎麼會那麼相信厲政剛,怎麼能對他如此放心呢?她不該相信人性,也不該以為他和其它男人會有任何不同。
她寧願自己不曾相信過厲政剛!
如果他們之間始終只是相敬如賓的夫妻關系,她此時就不會心痛得像是被千刀萬剮一樣。
「我和政剛討論完後,再決定要如何處理。」藍萱冷然地說道。
現在的她,不介意和厲政剛撕破臉,因為她要的只有「真相」!
「政剛現在心情還沒恢復,你不好拿這種事去煩他吧。」藍益緊張地看了父親一眼。
「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就當報導的人是瘋狗。瘋狗咬你一口,你也去咬瘋狗一口嗎?這樣子太降低格調了。對方要求我們花錢消災,你可千萬別把事情鬧大哪。」藍先生息事寧人地說道。
「他要求多少錢?」
「五百萬。」藍益說。
「可以。但是,他們得簽署一份文件。如果這則消息傳出去,他們得把錢全數還回來。攔藍萱說。
「沒問題。」藍益一口答應道,狠楮發著亮。
「我下星期一之前會匯款過去。」
藍萱聲音平靜地像是在討論宴會菜色一樣,沒有人知道她藏在背後的雙手已揪成了死白。
「你可以從政剛那里挪到這筆錢吧?」藍先生問道。
「有一位朋友對我那間婚禮顧問公司很有興趣,我把一半股份賣出去,應該可以馬上拿到現金。」藍萱說。
「這……樣不好吧,政剛沒拿錢給你嗎?」藍先生皺著眉頭問道。
「當然有,可我不想拿。」五百萬懲罰她自己的識人不明,很便宜。
「可是……」
「我先回房了。」藍萱拿著報導,緩緩轉身走上樓梯。即便懷孕好幾個月,可她的儀態依然優雅如昔——除了她那雙空洞的眼之外,一切都沒有任何不對勁。
「這樣好嗎?」藍先生看著藍萱背影,擔心地問道。
「當然只能這樣了,董事會一直在查我的交際費用,我至少得拿出一部分現金,來表示我有解決的誠意,剛好我這個狗仔朋友有這個壓了一年的照片,還幫我加油添醋地寫了一篇報導。我這時候不拿出來好好利用,豈不是笨蛋嗎?」藍益不耐煩地對父親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