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很小。」她應酬地回以一個淺笑。
「你住台北哪里?」
斑敏君遲疑了一會,因為她不認為畢衡達會把他們比鄰而居的事告訴他弟弟。
「麻煩你送我到捷運站就可以了?」
「不用跟我客氣。我不是那種明知別人有了心儀對象,還會苦苦糾纏的男人。」畢雅夫回頭看她一眼,眼底眉梢全是會讓人沈醉的笑。
「你……怎麼知道我有喜歡的人了?」她很好奇。
「因為你看我的眼神,只是純欣賞。」他自信地說道,
斑敏君大笑出聲,難得開心得笑眯了眼。「你和你哥完全不一樣。」
「謝天謝地,一家出了兩塊寒冰,光想就不寒而栗。我哥最近還好嗎?」
「就像平常一樣。」她想,他一輩子都不會改變了吧。
「一樣冷漠?一樣不近?」畢雅夫撇了下嘴角,扮了個鬼臉。
「嗯。」高敏君發出一個喉音權充回答。真慘,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畢衡達眼里算不算?
「別把自己繃得那麼緊嘛,我們還有很長時間要聊呢。」畢雅夫拍了下她的肩膀,俊容上的眼楮火力十足地對她放著電。
斑敏君無動於衷地別開頭,逕自在座位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這一路的車程有五個小時,她並不想想到畢衡達——那會讓她心情低落。
再給她一段時間,她就會和畢衡達做個了結。
因為畢衡達永遠不投入,而她卻太過投入了。
「這個音樂很舒服。」她隨便挑了個話題,只想著不要談到畢衡達。
「是王宏恩的第一張專輯「獵人」,整張都是用布農族的語言創作的,很山林、很自然。我的小貓喜歡听。」
「你的小貓?」高敏君睜大了眼,驚訝得揚高聲音。
「對。」畢雅夫沒說他的小貓其實是個年輕女孩。
「你們兄弟倆真的很不同,他從來不談自己的私事。」
斑敏君才說完,馬上就想晈斷舌頭。她的心思就不能有片刻不放在畢衡達身上嗎?
畢雅夫的車停在紅燈前,他趴在方向盤上,睨著她一笑——他想,他知道她喜歡的人是誰了。
斑敏君抿住了唇,難堪地別開眼,因為覺得那雙看似風流不羈的眼里,有著太多的了然於心,
「從我有印象以來,我哥就從沒像個小孩過。也許在舅媽面前,偶爾會有點孩子樣吧?」畢雅夫聳肩,佯裝無事地繼續說道︰「我們兩兄弟都是舅媽一手帶大的……」
斑敏君松了口氣,慶幸畢雅夫什麼都沒說破,可又故意不經意地訴說著她想知道的事情。
她用唇無聲地說了句︰「謝謝。」
畢雅夫的手輕拍了下她的肩,而她差一點因為他的體貼而哭出聲。
他們當真是兄弟嗎?
「我媽當年是有名的電影明星,懷了我哥之後,才退隱的。我爸要的是我媽的美麗,他們感情不好,我媽每天都在發脾氣。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哥就一直給我一種置身事外的感覺,他的心思沒人弄清楚過,就連他學成歸國,選擇了金融業而不是回到家族飯店事業,也是毫無預警的……」
一路上,畢雅夫說著說著,高敏君听著听著,卻愈來愈沈默、愈來愈沈默……
她真的要跟畢衡達分手嗎?
或者,她該再給那個早熟的畢衡達一次機會呢?
第六章
斑敏君不否認她和畢雅夫一路上相談甚歡。他記得很多畢衡達小時候的事,人也很幽默有趣,車上放的音樂也很讓人感動。
不過,她能夠和他相處如此自在的最大原因應該是——
畢雅夫對她沒興趣。
所以,當他們抵達台北,而畢雅夫問她哪里有好吃的日本料理時,她毫不猶豫地據實告知住家附近的那間餐廳,並答應了他的晚餐邀約。
反正現在才五點半,畢衡達一定還在公司里。
由著服務生帶著他們在位子上坐下,高敏君有趣地看著畢雅夫用那雙迷死人不償命的眼楮,對著送菜單過來的服務生頻頻放電。
「當你的女朋友要不是得少根神經,就是得習慣醋味。」高敏君笑著說道。
「所以,我沒有女朋友,只養小貓。」畢雅夫狡猾地笑著。
斑敏君笑著搖搖頭,點了幾樣菜,才端起茶來暍了一口,一種被人盯著瞧的不自在感覺,便讓她挺直了腰桿,皺起了眉。
「老哥!」畢雅夫對著某個熟悉背影低呼了一聲,旋即笑著起身走出座位。「我今天還真和你有緣啊!先是踫到你的秘書,然後又踫到了你。」
畢衡達怎麼會在這里!一陣冷顫沿著高敏君的後背直攀而上,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冷哆嗦。
她揪著十指,緩緩地回過頭,迎上了畢衡達那雙沒有溫度的眼眸。
畢衡達的目光與她只對上一秒,便面無表情地別開了。
「你們怎麼會在一起?」畢衡達問著弟弟。
「她媽媽安排我和她相親,很逗吧!」畢雅夫一挑眉,嘴角似笑非笑的。
相親引畢衡達雙臂交握在胸前,薄唇抿成死緊。
斑敏君站在一旁,坐立難安地擰著餐巾。
「要不要過來一起坐?」畢雅夫問道。
「我和幾個日本客戶有約。」
「是東洋公司的人嗎?」她問。
「待會兒會有涂經理和常秘書作陪,你不用費心了。」畢衡達簡單地說道,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是。」高敏君垂眸,低應了一聲。
畢雅夫一挑眉,覺得這兩人的氣氛實在不對勁。尤其老哥繃著瞼,雙臂交握在胸前的姿勢,正是他隱忍發怒的標準姿態。
嘿,他該不會誤踩到老哥的愛情地雷了吧?
真是大快人心啊!畢雅夫一挑眉,唯恐天下不亂地朝高敏君拋了個媚眼。
「說真的,我如早知道你的秘書這麼美麗動人,早就到你辦公室拜訪了。以後不介意我經常到辦公室找你吧?』畢雅夫笑眯眯地說道。
斑敏君聞言,訝異地抬頭,無措的眸子卻是直瞅向畢衡達。
畢衡達緊抿著嘴唇,眸光變深,眼里的所有情緒全斂得無影無蹤。
他一定是不高興她和他的家人惹上關系吧!斑敏君怔怔地望著他唇邊那不悅的緊繃,她黯淡地別開眼,在心里嘆了好長好長的一口氣。
唉……她干麼老為他揪心呢?
「你們吃飯吧,我先回座位上去看一下案子。」畢衡達沈聲說道。
「沒問題,我想我們兩兄弟以後見面的次數會變多的。」畢雅夫站到高敏君身邊,低頭深情款款地凝望著她。
畢衡達瞪了高敏君像是心虛的神情,他鐵青著臉轉頭就走。
他怎麼能忘記女人都是有目的的生物!除了善良的舅媽之外,無一例外。他又怎麼會突然盲目到以為她會與眾不同?早就該起疑了,她這一年的態度實在太配合,配合到他都快認為她是上天為他引制的女人了。畢衡達在心里深呼吸,坐回座位上,努力不讓任何情緒表露於外。
「為什麼要讓他誤會?」畢衡達一走,高敏君馬上逼問著畢雅夫。
「你不覺得敲掉冰人身上的那層冰,看看他的內在成分,是件很有趣的事嗎?』畢雅夫故意傾身向前,專注地看著她的眼。
好他個老哥!真要眼不見為淨,就繼續背對著他們就好了,現在干麼故意面對著他們而坐。
「敲掉那層冰之後,里頭還是冰。」她捧著熱茶,看著幾名日本人由胡經理帶著走進店里。
斑敏君低下頭,不想讓公司里的人看到她。
「我可不這麼認為。」畢雅夫伸手托腮,桃花俊眸閃閃發亮,一副好戲就要上場的期待模樣。「我認為我哥相當在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