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是陳升的『六份地圖』,你該不會也有買他的『思念人之屋』吧?你也喜歡陳升,對不對」一待她唱完,他便迫不及待興奮地問道。
「我喜歡你。」
葉蓮驀地跳起身,在他還來不及反應之前,低頭在他的唇上輕啄了一下。接著,她捧著自己紅到快爆炸開的臉,拚命地往前跑。
尉遲勁不能置信地摀住他的唇,想要確定那蝴蝶般的輕吻是否真實地存在過。
「喂,你就把我一個人扔在這里?」尉遲勁站起身,才往前跑了兩步,腳步便一扭,狠狠地跌了一跤。
葉蓮嚇壞了,三步並作兩步沖回到他身邊。
「你還好嗎?沒事吧?」葉蓮嚇得臉色大變,心急如焚地彎身檢查著他身上是否有傷口。
尉遲勁唇角一勾,大掌握住她的肩,流利地一個翻身,便將她置于他的身下。
「我這人是不吃虧的。」他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
「你是什麼意思?」葉蓮望著他幾乎與她相觸的臉孔,腦中一片空白。
「你吻了我,而我要討回公道。」
語音未落地,尉遲勁已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他餃著她的唇,探入她柔軟得不可思議的唇間,糾纏著她溫暖的舌尖,釋放出他對她的心動與熱情。
生平第一次,他發覺了「喜歡」這種感覺里,竟然還包含了心疼的成分。
因為就在他吻著她的同時,他也想著要把她珍藏在他的懷里,不再讓她受到一丁點風雨哪!
第二章
如果時光可以倒轉,葉蓮並不後悔當天主動吻了尉遲勁,也不後悔開始和他談戀愛。
可是,她卻後悔答應成為他在工作上的幫手。
尉遲勁在感情上像個予取予求的霸王,可那種予取予求畢竟是甜蜜的。但是,他對工作的要求,卻像是最無情的暴君,要殺要剮都不留一絲情面的。
他看不見,並不代表他會降低任何工作標準。相反地,為了證明他的腦子沒退化,他根本是絞盡腦汁在強迫他自己達到滿分狀況。于是,他好不容易被她養胖的兩、三公斤,在這陣子又迅速地消減了下去。
這一晚,葉蓮還沒走到尉遲勁的房間,就已經听到他房間里傳來的巨大摔擊聲。
她站在門口,捧緊了要讓他當消夜的雞蛋玉米粥,猶豫著要不要進去。
今天中午,白裕承傳真過來很多報表,尉遲勁沒法子像以前一樣地詳細閱讀,而她顯然也沒法子幫上什麼忙。因為即使她已經將白裕承的交代及分析記錄在紙上,也反復地為他念了一些數據的東西,可他還是不滿意。
「該死的!」尉遲勁的大掌往桌上一揮,一迭文件隨之垮落到地面上。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葉蓮深吸了口氣,走進了房間內。
「把白裕承傳真過來的最新文件,念給我听。」他臉色黧青地說道,口氣相當不善。
葉蓮在桌邊放下粥品,拿過傳真機上的紙,逐一地念出里面的內容。
尉遲勁瞪著聲音的來源,努力地想把腦中想到的問題,和剛才「听過」的幾份股價串聯在一起。
「念快一點!」他咆哮道。
葉蓮揪著傳真紙,緊張得結巴了起來。
「閉嘴!」尉遲勁大吼了一聲,痛苦地抱著他的頭,喃喃自語了起來。「他們的生產成本太高、又不夠當地化……他們的存貨……」
尉遲勁一抬頭,想拿起文件看存貨量,但是他抓不到文件——
因為他看不見!
「為什麼看不見?為什麼?!」尉遲勁狠狠捶著自己的眼楮,那力道重得讓葉蓮不忍卒睹。
「你不要這樣!」葉蓮沖到他身邊,抓住他的手。
「反正這雙眼楮也看不見,毀了也無所謂!」他陰沉地說道。
「你干麼跟自己過不去呢?你有空打自己,怎麼不多花點時間去想問題該怎麼解決呢?你有哪里不清楚的,我再念一次給你听,念到你記住為止啊!」她的淚水奪眶而出,可她的聲音卻仍然力持鎮定。
尉遲勁昂起下顎,空洞的眼神無助地搜尋著她的臉龐。
她拉住他的手,捧住她的臉。
他像受傷野獸般地嚎叫了一聲,低頭瘋狂地吻著她的淚水。
淚眼蒙朧間,葉蓮已經分不清楚哭泣的人是他還是她了,她只知道他壯碩的身軀縮在她的擁抱里,像個孩子似地靠在她頸肩上顫抖著。
「如果這里——」尉遲勁一忙然地抬起頭,用拳頭重擊著自己的腦門。「沒有法子一直更新知識,我會慢慢地退化成一個廢物。」
「我可以當你的眼楮。」葉蓮握住他的手腕,不讓他傷害自己。
「陪在我身邊一輩子?」尉遲勁反掌扣住她的手掌,驀地將她往前一扯,凌亂的呼吸直吐到她的眼前。
「可以。」葉蓮堅定地說道。
屋內陷入一陣寂靜,只有屋外不時傳來的蛙嗚聲證實了這個空間確實還存在著。
「見鬼的你可以,你只是在同情我而已!」
尉遲勁惱羞成怒地把她往前一推,大掌一揮,掃落了那一大碗擱在桌上的燙粥。
葉蓮閃躲不及,滾燙的熱粥盡數潑灑在她的大腿上,陶碗「啪」地落在地面上,碎了一地。她痛呼出聲,身子驀地往後一縮。
「你怎麼了?」尉遲勁上前走了兩步,雙手胡亂地在空中揮舞著。
「我沒事,你別往前走,有陶碗碎片。」葉蓮縮著身子,方才驟燙的痛楚已變成一種熱辣的折磨,每一次呼吸都會牽動燙燒的肌膚吶喊著痛苦。
可她沒有喊痛,因為她怕他會覺得難過。
「你沒事才有鬼,」尉遲勁大跨步地走上前,光果腳板踩上了那一片熱粥。
他一驚,驀一抬頭,懊惱地想扭斷自己的脖子。
「你被燙到了!」尉遲勁橫沖直撞地走上前,雙手在空中揮舞著搜尋她的身影,「該死的,你在哪里?」
「我沒事。」葉蓮忍痛走到他身邊,引導他握住她的手。
「你再說一次沒事,我就扭斷你的脖子。」他模索著她的臉龐,沒有焦距的黑眸努力地大睜著。「燙到哪里了?我打電話叫醫生過來——」
「你剛才好凶!」兩行熱淚流下她的臉孔,滑下他的指尖。
「你這個傻子,我凶你,你就凶回來啊!為什麼不罵我?為什麼不隨便拿樣東西丟我?」如果他對她的心意曾經有過任何懷疑的話,現在也只剩下對她的自責了。她對他的在意,早已深刻到遠超過同情的層次啊。
尉遲勁捧住她的臉龐,知道他已經徹底淪陷在她對他的好里了。
「罵你、丟你有用嗎?我現在只想知道我要怎麼樣才能幫你。」葉蓮的手撫住他的臉,低聲問道。
「笨蛋。」他牢牢地抱緊她,不想松手。
「你才是笨蛋。」她又哭又笑地扯了下他的頭發。
「你居然罵我,」尉遲勁故意皺起眉,佯裝凶惡地斥喝著她。
「你也罵我啊。」她嘟了下嘴。
「我那是寵愛的叫法。」尉遲勁握著她的手臂,模到一層冷掉的粥。「該死的!我們倆還在這里耍什麼白痴,你快點去給我沖冷水,看看傷口有沒有問題!」
「你的腳也踩到了碎片……」
「我皮粗肉厚沒事,你給我快點去處理好你的傷。」
尉遲勁推著她的肩膀,要她快點出去。
「那……我先出去了。」葉蓮看著他臉上的焦急,她笑著一拐一拐地跛著腳離開了房間。
等到她的腳步聲遠離之後,屋內再度陷入了靜謐里,四周無聲到尉遲勁甚至能听見嗡嗡的耳嗚聲。
尉遲勁的臉龐冷凝了下來,嚴厲得像似正在進行一場談判。
他喜歡葉蓮,但是卻沒有愛上她。至少,沒有她愛他的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