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雅夫驀地挑起她的下顎,她倒抽了一口氣,根本來不及掩飾她眼中的脆弱與恐懼。
"你真的覺得欺騙都是一樣嗎?"藍雅夫傾身向前,直勾勾地鎖住她的眼。
"我對你的欺騙和你父親對你們母女的欺騙一樣嗎?"
他的話像長針一樣地刺入她的腦門,痛得季憐身子猛然一震。
季憐看著他澄澈而堅定的黑眸……淚珠就這麼無聲地一顆、一顆、一顆地滑落。
原來……原來她真正害怕的是這件事啊,季憐的心髒閃過一陣痛麻,她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擁緊了自己的雙臂。
"不要再拿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來推開我了,我和你父親不一樣,我不會拋棄你的!"藍雅夫捧著她的臉,像對待一顆絕世珍寶般地小心翼翼。"听見了嗎?我不會拋棄你,永遠不會!"
她的臉頰被他的手掌烘成了兩團火,眼淚更是肆無忌憚地濕了他的手掌,滑落他的手臂。
他將雙唇貼上她的頰畔低語著︰"你盡量哭吧,把你以前的心酸委屈全都哭出來,哭過之後,一切就會雲淡風輕了。以後,你的日子里有我,我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的。以後,你除了喜極而泣之外,再不會有任何機會哭泣的……"藍雅夫溫柔地擁著她,讓她的軟頰伏在他的肩頸之間,感覺到她的淚水浸濕了他的皮膚。
季憐听著他的話,她抿住唇,想笑,又想哭。
她呼吸著他的氣息,竟荒謬地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小女兒,正被父親寵愛著。
她的頭好昏,對他隱藏真實身分的怒氣還未消散,可她知道自己內心已經完全原諒了他。他對她的真心真意,她當真是無從挑剔啊。
季憐抬頭想看他,整個人卻忽然軟弱地往後一倒,靠到車窗上。
"我不舒服……"她擰著眉心,覺得不舒服到了極點。
"你晚上又沒吃飯了?"他擰起眉,攬住她的腰,把虛弱的她抱到眼前。
"我喝了葡萄柚汁。"她好想吐……她趕緊搗住口,拼命深呼吸。
"告訴你多少次,不要空月復喝葡萄柚……"
"你不要說了!"
季憐低叫了一聲,一股沖出喉頭的嘔吐感,讓她飛快地沖下車。
他的西裝外套在她起身時,飛落到地面上。
季憐沖到停車場的角落花台,整個人往地上一跪,再也顧不得形象地在花台間吐得七葷八素。
"嘔——"她壓著自己的喉嚨,吐到連胃膽都抽痛著。
細長的發絲隨著她嘔吐的姿態,蓋了她一頭一臉。藍雅夫屈身站到她身後,細心為她攏起她的秀發,拍撫著她的背。
"好一點了嗎?"他心疼地問道。
她點頭又搖頭,吐得虛軟無力後,她雙腿一軟,緩緩地偎入了他的懷里。
他伸出手臂,用袖子拭著她的唇角。
"很髒……"她無力地伸手想推開他。
"閉嘴,乖乖休息。"
藍雅夫霸氣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吻,用最不折騰她的和緩方式打橫抱起她,往車子走去。
她覺得冷,把自己縮成一團,他旋即將她擁得更緊,讓他的體溫密密地滲入她的肌膚之間。
"我打電話叫救護車。"他親吻著她微涼的臉頰。
"我……回家睡一覺就好了……"她虛弱地搖頭,臉頰貪戀著他胸膛的溫暖,一個逕地往他的懷里鑽著。"可能只是因為喝太多的葡萄柚汁……葡萄柚太寒了,所以……才不舒服的……"
藍雅夫看著她微張的小嘴,腦中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她最近偏愛葡萄柚汁、偏好的毫無道理可言;而且她最近食欲不佳,現在甚至在嘔吐!
她會不會是……"有了"?
藍雅夫的腳步一頓,他瞪著她此時我見猶憐的小臉,他必須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壓下那股興奮得想大叫出聲的沖動。
"我想睡覺……"季憐揉著眼楮,柔弱地揚眸看了他一眼。
藍雅夫擰起眉,感覺自己的心因為她無助的美麗而化成了一灘水。
堅強獨立的她,讓他心折。可此時偎在他懷里的她,卻讓他心跳加速。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懷了他的孩子,他只知道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會讓她離開的……
一個男人哪能容許自己的心在外流浪呢?
藍雅夫輕輕將她放入車內的副座,她微掀起眸,給了他一個淺淺的笑容。
她好累,累得什麼事情也無法思考。
"閉上眼楮,乖乖睡覺。"藍雅夫的唇落在她眼瞼上,溫柔地像是一陣微風。
"我們回家。"
***
她听見書本翻動的聲音,她听見他呼吸的聲音,她感覺到他的體溫貼在她的肩臂之間。她覺得很安全、很溫曖,覺得自己被人小心翼翼地保護著。
季憐緩緩地睜開眼楮,看向床邊那盞昏黃的立燈。
她伸手探出羽絨被外,還沒來得及翻過身。一雙健臂已經將她摟進懷里。
他深邃的眸子,正凝望著她。
"醒了?"藍雅夫把她頰邊的發絲撥到耳後。
"嗯。"她發現自己身上的禮服已換成了寬松的襯衫,甚至臉上的彩妝也被卸去了,而她居然毫無知覺。
她怎麼睡得那麼沉啊?
"現在幾點?"她問,像小豬一樣地用臉頰在他的大掌間摩挲著。
"凌晨四點。"藍雅夫壓住她急忙要跳起身的動作,安撫地說道︰"我已經打電話回去告訴過伯母,說你在我這里休息了。"
季憐伸了個懶腰,看著他若有所思的眸子,她撒嬌地把頭鑽入他的懷里。
她現什還不知邊該用什麼態度來面對他,所以先假裝一切如常吧……
"你沒睡?"她听著他的心跳,柔聲問道。
"怕你不舒服,所以在旁邊看著你。"他攬著她的背,也沒逼她。
"傻瓜,我如果不舒服,一定會把你踢起來的。"她故意裝出凶婆娘的表情,眼眸卻泛著水光。
"你確定嗎?正在氣頭上的你,極有可能會趁我睡著時,躡著腳尖一溜煙地逃跑,最後,因為體力不支而昏倒在電梯里。"他揄揶著她,對她的固執可是印象深刻。
"你——"她杏眼圓睜,手指戳向他堅實的手臂。"就算是實話,也不要說得那麼篤定嘛。"
"你噢,明知道自己的個性沖,還老是不知悔改。"敲敲她的腦袋,像拎小雞似地把她拎起來,讓她倚著床頭櫃坐好。"起來喝點牛女乃,我幫你準備了一些三明治。"
"我不想喝牛女乃。"她扯住他的手臂。可憐地扁著嘴。"我想喝葡萄柚……
"不行。"他站在床邊,口氣堅決無比。"如果不想喝牛女乃,可以改喝開水、至于葡萄柚汁,在你沒把三明治全吃完之前,你休想喝半口。"
"小氣藍雅夫、霸道藍雅夫。"她嘀咕著,卻毫無反抗地抱著一顆胖胖的枕頭,靠在被褥之間,看著他矯健的身影在廚房里忙碌。
她抱緊了枕頭,第一次真心地感謝起上天,讓她遇見了他。
因為親生父親對她的置之不理,所以她從不覺得一個人有義務要對另一個人好。媽媽對她的愛,已經讓她覺得她幸福了而他的愛根本是一個女人所能想像到的奢侈極限啊!
"請慢用。"藍雅夫把一只大托盤放在她的膝蓋上,並在床側坐下米。"全部吃光,才準下床。"他輕彈了下她的額頭。
季憐乖乖地咬了一口三明治,然後送到他唇邊,讓他也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