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雅夫朝台下貴賓們禮貌地一頷首,結實身軀優雅地步下舞台,像個巨星般地穿越人群,耀眼的光芒讓人目不轉楮地愛戀著。
只是,藍雅夫前腳才步出"藍"的大門,他馬上不顧形象地朝著停車場的方向狂奔而去——
***
季憐坐在車子里面,額冒冷汗地把車開出停車格。
她的手在顫抖,她的胃翻腳絞,她不舒服到想直接在車上嘔吐。
可她要離開!
她不想留在這里——她不要給那個撒下漫天大謊、欺騙了她感情的男人有機會和她單獨則處!
湖水藍小車停在一道黃色電動柵欄前,等待著柵欄升起。
一分鐘過去,她瞪著那鮮黃色的柵欄,詛咒了一聲。
季憐按下車窗,慢慢地對著柵欄邊的警衛室人員說道︰"很抱歉,能不能請你檢查一下,這柵欄是不是故障了?"
她沒敢讓自己的語調高亢,因為她知道自己的怒氣一旦發作,便會不可收拾。所以,她在壓抑自己,不許自己在外面丟臉。
"小姐,這……柵欄的開關出了一點問題……"警衛陪著笑臉,說話方式有一點緊張。"你稍等一下,馬上就會有人來處理了。"
總裁會親自來處理的。
"謝謝。"季憐按回車窗,閉目養神。她壓住自己的胃,不讓它作怪。
叩、叩——
窗戶傳來一陣敲擊聲。
她抬頭一看,警衛先生一臉的欲言又止。
季憐再度按下車窗,警衛先生卻在同一時間伸手探入車窗內,按開她車門邊的中控鎖。
"你做什麼?!"
季憐驚叫出聲,還來不及再度按下中控鎖,她右側的車門已被拉開,藍雅夫旋風似地坐進車子里。
"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她瞪著他,然後看了眼那道仍然梗在車子前方的黃色柵欄。
"那是你搞的鬼?"她的話從牙縫里迸出來,她听見自己內心的怒氣在沖破防鎖線的聲音。
"沒錯。"他直接承認了。
"果然,身為'藍'的總裁就是不一樣,完全清楚如何利用特權嘛。"她冷笑一聲,說話聲音顫抖。
"只要能讓你停下來听我解釋,我什麼方法都會用。"藍雅夫凝視著她壓抑著怒氣的水眸,他輕聲地說道。
"我不想听你的解釋,我對你只有一件事還沒了結——"
季憐揚起手,迅雷不及掩耳地甩了他一個巴掌。
"這是你應得的!"她低吼出聲,忿忿地瞪著他。
藍雅夫反掌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幾乎捏斷她的手腕。被她打過的半邊臉,熱辣地刺進心坎里,氣得他臉色大變。
"我應得什麼?!"他的憤怒在此時一股腦兒地爆發出來!
藍雅夫俯近她的臉,對著她倔將的小臉咆哮︰"說啊——我應得什麼?我為了你煞費苦心!我愛你愛到願意無條件地留在你身邊等你回頭!我尊重你的所有意見,我欣賞你的聰鳴與才華我喜歡你的喜怒哀樂,一個男人還能為一個女人動心到什麼地步?你告訴我,我應得什麼啊?"
季憐心一擰,淚水幾乎讓她看不清楚他的臉。
她從沒見他那麼生氣過,他像個逼問殺人犯的被害人家屬,咄咄逼人卻又氣急敗壞地讓人無法指責他的怒意。
她的牙齒深陷入唇瓣間,她重重壓住自己的胃,總覺得酸水隨時都要嘔出口來。
身體的不適讓她心情極差,她只想要把他罵走,她只想一個人——躲起來痛哭一場!
"不要把自己說得那麼了不起……"她瞪著他,她低喘著氣既沒有法子阻止自己聲音中的顫抖,也阻止不了自己的嘴里吐出對他的怨憤。
"你扮窮、裝可憐,為了討好我,還拿了本假帳簿跑到我家眼巴巴地對我媽展開親情攻勢。當我在愛情與金錢之間掙扎時你做了什麼?你只是冷眼旁觀!你甚至沒有告訴我,你有足夠的能力可以幫忙我解決我的所有問題,你這個騙子!"
他可惡至極!
"是,我是騙了你。"
藍雅夫直言不諱,慍火的怒顏直逼到她的眼前。他的手指握住她冰冷的下顎,像只負傷的獸猩猩低吼著——
"我那樣做的目的,又是為了什麼?"
季憐胸口一窒,她盯著他黝亮的眼,她說不出話。
她,不敢說話!
"因為我愛你,我不想失去你。"
藍雅夫捧著她的臉,沙嘎的聲音有著止不住的顫抖。
"你不要說了……"季憐頹然地把手埋入手掌之間,痛苦地喘著氣。
她好想吐、好想把這一切不愉快全都吐得一干二淨。她好想回到那個今晚參加宴會時的快樂季憐!她知道他的用心良苦,
可她痛恨被欺騙,她討厭那些被他蒙在鼓里當成白痴團團耍的回憶!
"只要你不原諒我,我就要一直說!"
他強迫地抓起她的肩,不許她閃躲。盛怒之下,他只想搖掉她的不理智,根本沒注意到她已經毫無血色的臉龐。
第九章
耐性已然告磬的藍雅夫,決定今晚一定要逼她,逼她承認他們的這一段感情沒有錯,掃除所有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一切阻礙!
"我難道沒有試探地問過你,如果我是個有錢人,你會怎麼做嗎?如果我提前告訴你一切的真相,那麼我們之間的信任與愛情,會走到這麼深厚的地步嗎?正因為沒有利益的糾纏,所以我們是用了全心全意在談感情的。一般的情侶會有我們的相知相惜嗎?
"我不知道一般的情侶會怎麼樣過日子,我只知道你騙了我。?"她低語著,整個人像破布女圭女圭似地由著他晃動著。
她好難受……
"你看到今晚的場面了,如果我走到哪里都說我是'藍'的總裁。我怎麼有法子好好過我自己的生活?"他停止了搖晃她,因為她的肌膚像冰一樣!
他飛快地月兌下自己的外套,把她像個初生嬰兒一樣地密密裹住。
她搖頭想拒絕,卻已經沒有力氣抗拒。她用盡力氣,也只能做到把自己倚向車窗,離他遠一點一點。
"就算你身世顯赫,你也沒有必要為自己偽裝出一個假身分來欺騙別人的感情。你打從一開始,就把每個女人都當成居心叵測的拜金女,為什麼我必須要忍受那樣的侮辱?"他的氣息透過外套傳到她鼻尖,她無法不呼吸,只能用一雙水粼粼的眼眸幽幽地看著他。
"季憐,對我公平一點。如果今天換作你是我,你會怎麼處理?你難道不想找到一個只對你'這個人'真心的人嗎?"面對她弱不禁風的落寞,他不禁放柔了語氣,試著和她講進理。
"我不是你,我不作任何處理。"她斬釘截鐵地說道,任性地別過頭不看他。
反正,她身邊的快樂總是要離開的。爸爸的離開、家庭的分散,她早該知道不能把快樂放在別人身上的。
"季憐,講理一點。"他伸手要扳過她的臉龐。
她看到他臉上毫不掩飾的愛憐,她捏緊拳頭,不許自己心動——她受夠了這種被人牽動情緒的不確定感,她只要一個人過日子,就夠了。
"我不和混蛋講道理,所有的欺騙都是一樣的!"她氣急敗壞地低吼著,只想傷害他、逼他快點離開。
藍雅夫望著她一臉的驚慌失措,他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她的身子在顫抖、她的眼楮不敢看他,現在的她,不像在發怒,反倒像是在……害怕?
她怕什麼?她生命中最痛苦的事是什麼——父親的拋妻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