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脾氣好。」顧明明水亮的眸子充滿了戰斗氣息,指尖「唰」地掰開他的手掌。
「是啊……妳脾氣好好。」他可憐兮兮地把手縮到身後,完全一副受害者神情。「除了對我之外。」
「誰讓你每次都要鬧我!」才不要同情他,她的事情已經夠多了。
彼明明拿出針線,咬著唇評估已完成百分之八十的刺繡──這款刺繡的效果沒有她想象的好,如意圖看來有點老氣。是不是再重新來過?
可她已經獵了三個工作天在這個圖騰上啊!
「妳中飯吃了什麼?」鼻尖嗅了嗅,沒聞到飯菜的味道。
「麥片。」她瞪著刺繡,還是無法做出決定──好累。
「麥片是給小朋友喝的。」從明天開始,他決定押著她到休息室用餐。
「吵死了,我不能減肥嗎?」顧明明用力一拍桌子,忍無可忍地對他大吼出聲。
齊威凱愕然地看著她失控的憤怒神色,心口一驚。他太過火了嗎?
彼明明陡地摀住自己的唇,淚水就要奪眶而出,她火速地別開頭,不敢再看他一眼。
「我這輩子第一次听到骷髏嫌自己太胖。」他一聳肩,故作輕松地回答道,不想把氣氛弄僵。
「誰要你雞婆……」她虛弱地說道,突然很想哭。
她整個人趴到桌子上,把臉埋到臂彎里頭。她不想對他這麼凶啊……
「凱」的所有工作人員都知道他對她有多包容。而且他從不藏私,設計、制作上該注意的細節,能用到的參考數據,他總是幫她最多的那個人。
她很感動,學習即使他的眼神會讓她有些手足無措,她仍然盡責地待在他身邊,力求在工作上有更好的表現。
齊威凱看著她脆弱的背影,俊顏上佯裝的笑意瞬間消失。
如果他自以為是的關心已經造成她的困擾,是不是該停手了?
他就是無法忍受她不好好照顧自己啊!可是要他像老爹一樣,好聲好氣地唆她正常吃飯,他辦不到,他可不想被她當成唆的「長輩」!
誰知道「長輩」還沒做成,他倒是先成了她心中的黑臉壞人。
齊威凱自嘲地抿唇苦笑想著。是她太生女敕了,否則早該發覺他這種毛頭小子的行徑有著多少的「居心叵測」。或者,他也是直到這時候才赫然發現真相的……
罷了,他不想再改變什麼,也不想讓她發現他情感上的任何異狀。反正,現在的她看起來很討厭他,那他就繼續當個面惡心善的隱藏式好人吧。
「對不……」顧明明抬頭看著他的胸口,想開口道歉。
「明明……明明……」他吟唱詩歌般地在桌子邊繞來繞去。
彼明明一看到他不懷好意的笑容,旋即垮下了臉。
她很熟悉那個表情了!
「你又要吃什麼了?」她依照慣例,雙手插腰凶巴巴地問道。
還好,沒事了。
「來個檸檬派,如何?」他彈了下手指,眨了下眼楮。
「不要。檸檬派要很遠的地方買。」她斷然拒絕。
「那我改吃紅豆酥餅好了。」齊威凱大發慈悲地說道。
「吃你個大頭餅!我中午不是幫你叫了一個大號便當,還訂了一塊蛋糕嗎?」她不可思議地看著你平坦的月復部,懷疑他的胃根本是個無底洞。
「中午的食物已經消化完了,所以我需要紅豆酥餅來維持我下半天的運作。」他認真地說道,並開始對自己的演技感到自豪。
傷心淚往肚里藏啊!他這種好男人,她居然不懂得珍惜。鳴……
「你為什麼不找一家有外送的店呢?」她不自覺煩躁地跺了下腳,手掌捏緊了桌上的刺繡。她實在很不喜歡事情做到一半。
「妳怎麼這麼難使喚呢?妳是我的助理耶。助理就是凡事都要『協助辦理』啊!」他的名言再度出籠。
「你要幾瑰啦?」速戰速決。
「一塊!」他大聲宣布。
「為了吃一塊酥餅,你居然叫我跑到需要三十分鐘車程才到得了的地方去買!」
「那我就勉為其難地吃兩塊好了。」他無辜地迎向她憤怒的眼,繼續交代道︰「然後,還要一杯圓環邊的女乃茶,還要一杯水世芳店里的咖啡。」
「然後,你想掛吻一家醫院的急診?」她圓眸大瞠,掄起拳頭,傷勢要打人。
「有妳陪在身邊的那一間。」他含情脈脈地看著她,等著她出現他最眷戀的神情──她水澄如星的圓眸會先睜大與他對望兩秒,接著那對長睫毛會像蝴蝶拍動翅膀似地快速眨動兩下,然後她會快速地別開臉龐避開他的注視,最後她那粉女敕如水蜜桃的芳頰則會飄上淺淺的紅,襯得她更是膚白如脂。
真美。他迷戀地捕捉她垂下臉龐的優美頸部線條。
真是嘔死了!彼明明低頭輕咬住唇。她就是臉皮不夠厚,沒法子和他打情罵俏,所以才老是被他吃得死死的。
「我出去了。」她飛快地看了一眼時鐘,拿起公務用錢包就往門口走。
希望回來還有時間可以搞定刺繡。慘了,她今天還沒跟進口布商聯絡哩。
「我叫小王開車載妳去。」他亦步亦趨地跟著。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她拉開門。
「妳騎摩托車怎麼買,回來那些飲料都灑光了。」他站在門口,對著她所背影大聲嚷嚷著。「妳敢騎摩托車去買,我就扣妳薪水。我叫小王載妳去。」
彼明明驀然回頭,他笑容滿臉地朝她揮揮手。
「親愛的,路上小心喔!不要在我的紅豆酥餅里吐口水喔!」
她瞪他一眼,忿忿地轉身下樓。
她以後一定要在口袋放彈珠糖,他說話太過分時,她就可以拿糖丟他──他八成還會像小狽一樣跳起來接糖。
彼明明在樓梯上低笑出來。
「干麼笑得那麼詭異?」他嘀咕著,她卻一溜煙地消失在一樓。
齊威凱嘆了口氣,回到辦公室拿起電話交代道︰「小王,你載明明去買東西。」
他掛上電話,一個側身坐上桌子後,又撥出另外一通,齊琳正巧在此時走了進來。
「世芳,明明丫頭待會兒會到妳那里拿我的咖啡,麻煩妳順便喂飽她,她午餐沒吃。謝謝嘍。」他快速交代著,防備地瞪著齊琳。
齊琳吹了聲口哨,得到一記白眼。
「找我干麼?」他粗聲問道。
「丫頭又被你使喚出去了?」齊琳一臉的好奇。
「對。」他癱入椅子中,伸了個懶腰──能坐絕不站、能躺絕不坐。
「你干嘛不叫小王直接去買?你也不想想看明明一天拚命工作超過十二個小時,還要不時應付你這惡老板的口月復之欲。」齊琳擺出大姊的姿態,頻頻教訓道。
「我就知道她做到明眼楮都快瞎了,才叫她出去買東西的。飯也不好好吃,也不會找時間模魚休息,固執得要命。衣服提前一天完成,我又不會頒獎給她。早知道就不把她列為『KAY』的觀察名單了。」他開口就是一長串碎碎念。
「哇!原來的是鐵漢柔情、受她在心口難開啊!」齊琳曖昧地朝他眨眨眼。
「妳很煩。」齊威凱把椅子轉了個方向,側對著房門。
他抓了兩下耳朵,絕不讓齊琳發現他發熱的耳根。
這時正對著門口的齊琳突然張大了眼楮,時髦的臉龐上漾起一道戲弄的笑意。她伸出食指摀住自己的唇,朝門口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齊威凱,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喜歡明明?」齊琳興致勃勃地問道。
「妳開什麼玩笑?我把她當成妹妹一樣地照顧。」他心煩意亂地從小盒子里挑出一枚貝殼巧克力。
「妹妹?!炳。你每回都把姊姊當成萬能機器人一樣地使喚,從來也沒見過你對我噓寒問暖過,更遑論『某人』還施計讓心儀之人到水世芳的店里去吃個溫飽。你說沒對明明特別用心,騙誰啊?」齊琳咄咄逼人地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