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水藍,這是你該受的!
水藍僵坐在床上,直到傳來關門聲,她才顫巍巍地模上被他撫過且尚留余溫的頰際。
赤風,如果這樣做能夠得到你的諒解,那我願意。
水藍閉上眼,縮著身,慢慢往後仰躺,學習如何獨自舌忝舐傷口。
******
在安娜的通知下,成介與成齊父子嚇得連忙從公司奔回家中。
‘水藍,你有沒有怎樣?’一沖進水藍臥房的成介在看見手臂綁著繃帶的水藍時,早已失去平日的穩重,失聲急問。
‘水藍,為什麼沒在第一時間就聯絡我們?’成齊緊張到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
‘二叔、齊堂哥,沒事了。’水藍露出虛軟的笑,要他們放寬心。
‘安娜,你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成介將凌厲的眸光轉向一旁的李安娜。
‘我也勸過水藍要待在醫院觀察一陣子,可是水藍堅持要回家,我能有什麼辦法?’安娜就算被成介瞪得很不爽,但表面上仍是一臉無辜。
‘我是在問你,為什麼水藍會踫到這種無妄之災?’在電話中,安娜只大約提到水藍遇襲,至于過程,他們尚不知。
‘據警方說,那個男人承認他是想傷人,但好像搞錯對象了。’安娜也認為水藍很倒楣,竟然去遇到一個神經病。
‘認錯人?媽的!我非要把那個人給告到死不可。’成齊難得爆粗話。
‘不!他沒有找錯人。’
‘水藍!’三人異口同聲地瞪向陡然開口的水藍。
水藍牽動微僵的唇角,笑里淨是哭澀,‘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事不過三,再不講,她怕自己真的熬不過第四次的意外。
‘什麼叫不是第一次?’成介心驚。
‘水藍,你的說法好像是你已經遭遇過很多類似的事件,但是,這不可能呀!’成齊不可思議地叫道。
‘該說我命大吧!幾次出事都有人適時出現,救回我的小命。’苦笑完,水藍遂把前二次的意外說給眾人听。
‘什麼?!那趟游輪之旅時,就有人想推你下海?’成齊驚白了臉,因為那趟旅程是由他安排,倘若水藍真的出事,他就算陪她跳下海也難以贖罪。
‘水藍,你遇到這麼多可怕的事,為什麼都不講?’成介的臉色自然沒比成齊好看到哪里去。
‘是呀!水藍,如果你真有什麼三長……呃……我是說像這種天大的事,你為什麼到現在才說?’被成介冷冷瞪了眼的安娜轉而訥訥地問。
水藍垂眸,緘默了。
她會選在這個時候說出,除了是想讓那個人心里有底外,另一個重要的因素,就是她想藉由這幾次的意外,來跟祖父討個人情。
‘水藍,難道你認為想謀害你的是自己人?’成介臉色鐵青,雙拳因握得太緊而青筋暴浮。
正因為她懷疑是自己人下的毒手,才遲遲不願說出,換言之,成家除了老太爺及她父親外,每個人都有嫌疑。
‘自己人?這是在開什麼玩笑,你可是咱們成氏成員中最受寵的人,大伙疼你都來不及,又怎麼可能會……’
‘成齊!’成介冷聲截斷兒子的後話。
‘爸!’
‘水藍,你懷疑是二叔做的嗎?’成介心里的復雜全寫在他一張嚴肅的臉上。
原先,她最懷疑的人的確是二叔,可現在想想,若是二叔,第三次的意外應不至于發生,畢竟是二叔要她來台灣,倘若她真遭遇不測,他的嫌疑將會是最大。
‘水藍,絕不可能是我爸干的!’成齊大聲替父親喊冤。
‘二叔,堂哥,我會當著你們面前說就是代表我信任你們,再說,我也想通了,唯有說出來,大家才能幫我揪出凶手。’
‘水藍,二叔絕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水藍的說法讓成介頓時松了口氣,否則,她若一狀告到老太爺面前,那他這一房的地位將緩螫岌可危。
‘二叔,能借你書房一用嗎?’二叔的書房里有視訊系統,她打算跟祖父面對面一談。
‘當然可以,要二叔在場嗎?’
‘不用了,我想有些事,祖父大概不會希望有太多人知道.’水藍只求祖父真的不要如殷赤風所說,曾做出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來。
第六章
‘……祖父,我的命是殷氏二少爺殷赤風所救,所以請您告訴我,孫女兒要如何做,才能報答赤風少爺的救命恩情?’透過二叔書房的視訊影像,水藍凝視住祖父一雙炯炯有神的精爍老眼,靜待答案。
‘你是說,殷家那小子救過你不少回?’
‘是的。’水藍沉靜回道。
‘你為什麼會跟殷家小子走在一塊?’他最痛恨的死對頭竟然屢次救回他最心愛的孫女,這教他……
‘祖父要問的應該是,為何我每次出意外時,他都會適時出現吧?祖父,不瞞您說,殷氏二少直到今日,方才曉得我是普勒財團的大小姐,也就是您的孫女。’她知道祖父在懷疑什麼,不過,她這番話應該可以解釋這幾次的意外跟殷家毫不相干。
‘你是說,殷家小子救你時,根本不曉得你的身分?’成兢緩緩捏緊瘦骨嶙峋的雙手。
‘是的,祖父,若沒有他幾次的相救,水藍早就尸骨無存了。’
‘殷家小子要求什麼回報?’
他雖然憎恨殷家人,但殷赤風救水藍又是不爭的事實,這……難道真要他撤手?
‘這就得看您的決定了,祖父。’水藍莫測地看著漸漸眯起老眼的祖父。
‘殷家小子跟你提過什麼?’孫女兒的表情明顯透出一絲洞悉,這讓成兢不禁懷疑,殷家是否已經知道就是他買通鷹會,要他們派間諜潛伏在殷聞風身邊。
不可能!殷家若有辦法查到是他跟鷹會暗中達成交易,早就該有大動作了不是?
祖父的語氣變了!
水藍硬是按捺住悸動,不疾不徐地說︰‘祖父,請您告訴我,您真的對殷氏集團做了什麼嗎?’
‘你可別听那殷家小子胡扯瞎說!’成兢重重冷哼。
‘祖父,不管您是用什麼手段,都請您住手吧!’水藍懇切請求。
‘水藍!’成兢立即變臉。
‘祖父,您要怎麼對付殷氏集團,我沒資格置喙,但是為了我,請您再慎重考慮清楚。’
‘水藍,你的意思是,要祖父拿這件事來償還殷家小子的債?’成兢忽地揚聲喝道。
祖父異常的震怒讓水藍終于確定了某件事。她垂下眼,心中惆悵竟是愈漸擴散。
‘祖父可以不理會孫女的請求,至于赤風少爺的恩情,我會自己想辦法還。’或許等一下,她就會接到他的電話了。
‘水藍,你……’苛責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祖父,您若認為水藍的請求過分了,那您就當作我從來沒說過。’
要他就這樣中止與鷹會的買賣關系,他說什麼也不甘心,但這又關系到水藍……
咦?不對!既然殷家小子救了她這麼多次,怎麼水藍都沒有跟他提及過?
‘水藍,你有什麼瞞著祖父嗎?’
‘我沒有。’她心一窒,否認。
‘哼!祖父吃的鹽比你吃的米還要多,別以為祖父老了就看不出來。’這丫頭的表情明顯有問題。
‘祖父,我……’
‘照實說。’
‘祖父,我對殷赤風就只有感激而已。’情急下,她猛然出聲。
‘真的嗎?’
‘真的。’她的心髒跳得好快,就連雙腳也快要站不穩,但她還是強忍住內心的波濤,不讓祖父察覺出任何異樣。
成兢也在捉模孫女臉上的表情,片刻後,他吁出一口長氣,‘你的建議我會考慮。’
‘謝謝祖父。’祖父的說法分明是願意退讓一步。水藍心喜,壓在心坎上的那塊大石總算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