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最近有得罪什麼人嗎?」他突然問。
「沒有呀!」她不論跟誰都處得很好,別說最近了,一直以來也不曾跟人發生不愉快過。
「還是……妳真的跟巫崗……」他知道這樣試探很惡劣,但他忍不住問。
美眸瞋瞪向他。「喂!你想太多了吧?」
他釋然一笑。「我想,大概是無聊人士的惡作劇吧!」他捏捏她的臉頰。
「我看,我們在醫院還是少踫面好了。」她吶吶低語。
「沒有必要因為這樣就……」他蹙起眉,認為這樣做會讓那種人食髓知味,以為用這種方式就能牽制別人。
「醫院這種地方是人多口雜,流言、八卦滿天飛,小心不蝕本嘛!」海寧難得堅持,撒嬌地說服他。「反正我們私底下開心就好了。」
他睇了她一眼,不得不順著她。「好吧。」
「謝謝。」勾著他的手臂,她綻出甜甜微笑。
「妳不難過嗎?」深邃的眸里,矛盾地流動著疼惜與些微猜疑。
枕向他寬闊的肩膀,海寧由衷地說︰「沒關系,反正我現在有你,這種事影響不了我的好心情。」
愛情,總能給人意想不到的勇氣呀!
齊之恆展臂摟住她,悄然喟嘆。
他在乎她呀!否則也不會因那小嘴吐出的動人情話,而平撫了心底的憂慮。
在醫院里過日子,看似千篇一律,實則暗潮洶涌,人生百態什麼都有,不但看得見生老病死,也體驗得到勾心斗角。
派系有分別、權力有斗爭,這不是光盡本分就能避免的,一旦表現優秀,一旦過于平順,即使不願與人競爭,還是會被當成假想敵。
至于身分特殊的,那更是耳根子不得清靜,身旁會被讒臣團團包圍,看不見半顆真心,更遑論結交朋友了。因此在非必要的時候,身分的隱瞞可以避免許多諂媚逢迎的事,耳根子會清靜很多。
巫崗就是一例。
他是院長的外甥,也就是外人口中所說的那種皇親國戚,為了深入「民情」,也為了接班做準備,他一直沒公開身分,包括私交極好的齊之恆和苑海寧。
但這一次,好朋友有了麻煩,不能再默不吭聲,他的身分和特權都要派上用場。
「舅,給我那份傳真。」象征性的敲門動作之後,便是沒經同意的闖入,巫崗劈頭就伸長了手,直接討東西。
「什麼傳真?」院長似是對他的行徑已經習以為常,連半句責罵都沒有,只是一時反應不過來地問。
「就是中傷苑海寧的那張傳真。」這還用問?
「你要裱褙嗎?拿傳真做什麼?」院長一邊問,一邊在抽屜里翻找。
「傳真會顯示發送處,我要查出是誰寫那些垃圾內容!」咭咭咭,偵探巫崗厲害吧!
「喏,拿去。」院長把傳真紙遞給他。
「嚇,用打字的,卑鄙!」少了個字跡線索。
院長橫了他一眼。「做這種事本來就見不得光,當然愈隱密愈保險啊!」
「哼!這人根本是白痴!說什麼海寧周旋在兩個男人之間,她哪有那個能耐啊?我認識她兩年了,還會不清楚嗎?人家跟齊之恆才是一對,干麼硬要把我給卡進去?況且,舅,你看我像是被女人玩弄感情、被劈腿的男人嗎?簡直是污辱我巫崗的智商和行倩!炳,顛倒過來還差不多。」
巫崗咬牙切齒,愈說愈氣,想到醫院里有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就覺得一肚子火。
「我明白、我明白。」院長對他是完全沒轍。
因為院長本身沒有子嗣,所以對這個頑強機靈的外甥是打小就寵愛,尤其巫崗也學醫,後繼有人的安慰更令他將他寵上了天,寄望他能盡早接下這間醫院,好讓他享清福去。
「不吵你了,我辦事去。」達到目的,來去一陣風。
很快的,巫崗便經由傳真號碼查出發送地,但是當答案揭曉,他不禁氣得跳腳。
「學長啊……」撥電話給齊之恆,忍不住哀嚎先。
『怎麼了?』哀聲如此淒厲。
「我氣得快腦充血了啦!」
齊之恆忍不住莞爾,知道他沒有大礙。『到底怎麼了?』
「我查到傳真地了。」
『你怎麼能夠查得到?」齊之恆納悶地問。
「呃……」一時沒想到會穿幫,他趕緊含糊帶過。「哎唷!這你別管,反正我有門路就是了。」
『那知道是誰嗎?』
「7-11。」從牙關迸出。
齊之恆怔住,隨即哂然一笑。『算了啦!我和海寧已經達成協議,不在院內踫面就是。』
「這樣豈不如了那小人的願?」巫崗忿忿不平。
『無所謂啦,反正我們會在醫院就代表是在工作,不特地踫面也沒關系,這樣也比較不會落人話柄,畢竟吃虧的是海寧。」在她的說服下,齊之恆更認同這做法了。
「唉∼∼」巫崗無奈嘆氣,懊惱逮不到人,想想又咽不下這口氣。「哼!最好是沒有下次,不然我一定繼續追查下去。」
聞言,某根神經又被觸動,勾起齊之恆的疑心。
他這個正牌男友都能想得開了,巫崗何必如此氣憤?
莫非……他對海寧的心疼已經超出一般好朋友的界線?
齊之恆知道那封傳真的用意,除了中傷之外,還有挑撥的企圖,可偏偏自己中了計,像著魔似的,拋不開猜疑、丟不掉妒忌!
「好啦,就這樣,你要好好安慰海寧哦!」絲毫沒察覺齊之恆的不對勁,巫崗徑自掛上電話。
第九章
安然無恙地過了半個多月,匿名傳真的中傷事件似乎已經過去,齊之恆和苑海寧這對正處于熱戀的情侶也甜甜蜜蜜、順順利利,只除了在醫院的時間,兩人遇上只有含笑點點頭以外,從不再有公事以外的交談和踫面。
不過有一點讓齊之恆心里一直很不是滋味--為什麼他和海寧得避開,而巫崗就不必?
偶爾,遠遠看見海寧和他有說有笑的愉快神情,坦白說,他會吃醋。
生平第一次嘗到了吃醋的感覺,而且這陣子幾乎都是處于這樣的狀態中,真的不好受。
像今天,海寧原本就排休假,剛剛他又得知巫崗也休假,腦子不由得又亂紛紛地疑神疑鬼。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搞的,最近胡思亂想的頻率愈來愈高。
一下班,結束了手邊的事,他便匆匆要離開,卻在半途遇上了曹亞純--
「之恆,你要下班了嗎?」笑容躍上嘴角,她暗暗慶幸在他離開前趕到。
「嗯,妳也要走了?」見她身上已沒有白袍,齊之恆直覺地問。
「是啊,所以特地過來找你。」曹亞純坦承道。
最近這陣子,齊之恆和苑海寧好像疏遠了,這種時候,對于她這個想要卡位的有心人來講,自然是絕對不會錯過了。
是以,她會假公濟私,提出一些醫學上的問題來跟他討論,實則增加相處機會;或是一有空檔就來找他,取代海寧的位置,陪著齊之恆吃午餐、喝飲料,甚至還會替他帶早餐。
「有事嗎?」齊之恆扯出不自然的笑容,暗忖著希望別影響到要趕去找海寧的計劃。
「我車子昨天進保養廠了,你能不能載我回家?」她大方提出請求。
「呃……」他遲疑了下,一句「沒空」就是不好意思說出口。
「反正順路,你就送人家一下嘛!」她用軟軟的嗓音強迫。
他如果是回自己家,那倒是順路,可是他現在是要去海寧家,方向是完全相反的。
「好吧!」他點了頭。
畢竟是朋友一場,她都這麼說了,他還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