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他自己的承諾;她也有對她父母親的承諾。
「那好,我也給你兩個選擇,不是你親手殺了我,就是馬上放我們走。」
「談判破裂。」他無限可惜的宣告。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表情離真正的惋惜還差好長一段距離。
瓏月看著他把玩著匕首,心里揣測著他的下一步,當看到他往巧意走去,她心里馬上喊糟。
「既然你這麼沒有行動力,不如就由我先做個示範,你眼楮可要睜大點,看清楚了,這里能讓我示範的人也只有一個,一個人又只能死一次,別讓她白白浪費了。」
「不!你不能這樣!」瓏月驚恐的叫喊。
「不能嗎?你可以用你的雙眼親自證實我到底可不可以。」
他走向巧意的身後,將匕首放進巧意的手里,然後牽引著她的手往她的胸口前進——
「不要!不要這樣!」
瓏月看著巧意驚駭的表情,知道她想哭叫求救卻無能為力的痛苦,心里焦急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很簡單的,只要往這里慢慢刺下去……」他不為所動,大手仍牽引著巧意握住匕首停在她的胸口上。
「不要這樣,求你不要拿這種事開玩笑!」
「怎麼會是開玩笑呢?你看,這匕首其實還滿利的,輕輕刺一下就流血了。」
如他所說的,巧意臉上現出痛苦的神色,因為她淡青的衣衫在胸口處已泛出鮮紅的血跡。
「不……別傷害巧意!求你放過她,你要我怎麼做我全答應,你不是要我死嗎?我可以!我可以的!」
瓏月爬起身子上前欲奪回匕首。
他不是給了兩個選擇嗎?
罷才是她不識好歹,現在她想通了,不管什麼承不承諾的,他要她自裁是吧?
那有什麼問題?就像他說的,很簡單的,只要在胸口刺一刀就一了百了了,多好!
「把匕首給我!傍我啊!」
「太遲了,我現在又不想看你死了,反正這丫頭也算是倪家的一分子,先拿她來暖場也好,」
「不……」她用力攀住他的手卻無法撼動他一分一毫。
包可怕的是,他的手勁仍以很緩慢的速度把匕首推進巧意的胸內,那種折磨比瞬間置人於死更讓人驚懼膽寒,恨不能直接咬舌自盡算了。
但巧意不能自主呀!
「算我求你!我求你了好嗎?拜托你不要……」巧意的胸口涌出更多的血,幾乎要沾濕整片衣襟。
瓏月哭紅了眼,無助的望向巧意,巧意同樣是淚流滿面,看起來是那樣痛苦,還有比痛楚更無法忍受的恐懼,而她卻幫不上忙。
天哪!是她害了巧意!
匕首已經沒入一半,巧意的呼息聲也越來越劇烈,像是怕再沒有機會感受到生命的起伏,拚命的想多延續一點。
瓏月咬牙扳住尖銳的匕首,妄想阻止它殘害親如姊妹的巧意,但閻滌非偏是愛和她作對,匕首的去勢不僅不變,還更堅決的劃破她的手指往巧意的體內刺進——
「不……」看著完全沒入巧意胸口的匕首,瓏月臉色蒼白的低喃。
「不是太難嘛!要解決一條小命真的很簡單。」閻滌非終於松開手,反正也已經示範完畢。
「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做到如此狠心的地步?你自己也是嘗過那種痛苦的人,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是,我是嘗過那種痛苦的人,那種痛,是無藥可醫的,怎麼能妄想我的原諒!」最後幾個字,他幾乎是晈著牙磨出來的。
他冷眼瞧著掩面低泣的瓏月。
「你現在能了解了嗎?但,你的痛苦對我來說還不夠,這只是開始。」
「你究竟想怎樣?!」他根本從頭到尾都在玩弄她,他絕不會如他口上所說的要她自裁,他絕不會那樣好心。
能死是種解月兌不是嗎?
他沒有給她答案,只面無表情的抽回匕首,對上頭沾滿的血跡視若無睹。
瓏月甚至不敢抬頭看巧意一眼,怕見到她死前不甘心、不瞑目的眼神。她死了吧?被這樣可怕的男人折磨至死。
巧意……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你代我受罪的,對不起……
你可以恨我沒關系,找我來索命也好,反正我根本不值得原諒,我這麼沒用……
「你真可怕……」
「過獎。」
注定了跟遠在風城的韓姨娘無緣,瓏月被閻滌非帶出廢墟,放眼望去,不久前才翻騰過的戰區,此刻已經尸橫遍野,她找不到左將他們,除了閻滌非沒有給她機會外,仍活著能站立在草原上的武士們,全是披著黑色戰甲的黑盔武士,她再次心痛如絞。
全軍覆沒了嗎?
這就是他的實力?讓人聞之喪膽的黑盔武士?
久仰了……
她不知道閻滌非會帶她去哪里?只知道目前自己尚活著,暫時的活著。
整個隊伍移動了好幾天,她只是靜默的跟著他,不在乎他打算如何處置她,既然逃不掉,就隨遇而安吧!
白天和他同乘一匹馬,晚上睡在他的帳棚內,兩人常有肌膚接觸卻從不曾交談半句,像是要刻意忽視對方,但其實都在自欺欺人,沒有人比他們更對彼此有那麼強的存在感,每一個不小心交錯的視線,都像是會螫人的毒針,若無法置對方於死地,也要教對方先低頭。
罷開始,瓏月淒涼的以為他會對她做出所有殘暴的事,包括蹂躪她的身體;但他沒有,只有她在馬上掙扎,想扭開他箝握在腰間的大掌時,他才會懲罰似的狠捏她一把,或者讓她痛得無法呼吸,或者改變方式在她身上撫模一陣,害她羞赧得無地自容,只要能讓她低頭,任何嘗試他都願意。
「你為何不侵犯我?」她曾大著膽子這樣問過。
「我從不在戰場上踫女人。」這是他傲慢的回答。
這也是黑盔武士的鐵律,戰場乃死生之地,可能會被用來充作武器,敗壞軍紀,因此控制也是身為黑盔武士所必須具備的條件之一。
「你可沒少踫我一點!」
她的話讓他笑咧了嘴,很無禮的那種。「那算得了什麼?」
哦?要怎樣才算得上他說的那個「什麼」?
可惡的男人!
這個發現她雖然惱怒,卻也暫時讓緊繃了好幾天的神經得到舒緩,至少她還有身體自主權。
也因為如此,瓏月在這堆威武不屈的武士群中不再那麼怯懦,膽子自然大了起來,很不知死活就是了。
另一個讓瓏月無法忽視的人,就是那個幾乎和閻滌非形影不離的粗獷男人,她听過閻滌非喊他沙浪。
瓏月當然不敢小看他,他甚至比閻滌非還要冷漠,他已經做到完全無視於她這個女人的存在。
她曾疑惑過這個人在黑岩國的地位,他對閻滌非態度有禮卻不卑亢,兩人的默契無話可說。
這幾天就很少見到閻滌非對黑盔武士下命令,通常都是他一個眼神,沙浪就替他辦到所有事情,要不,就算有所請示,他也不會對閻滌非的決定有任何懷疑或猶豫。
因為這樣的觀察和結論,瓏月決定找這個沙浪問清楚。「你能告訴我,我們現在要去哪里嗎?」
沙浪顯然沒料到她會找上他,出現了一瞬間的怔忡。
「要回黑岩國嗎?」她再問。
沙浪還是維持一貫的冷漠,只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不作答。
「他打算把我怎麼樣?」
沙浪直接背轉過身,把她當空氣。
「至少告訴我其中一個答案。」瓏月見他想走開,伸手欲扯住他的衣擺。
他卻像是背後長了眼楮似的快速閃開,害她連衣角都沒有機會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