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一副打算長篇大論、還有廢話八千句的樣子,他只給她這一句,「不要逼我丟妳下車。」
成串成串的抱怨跟牢騷被堵住,真教她氣悶。
「沒風度。」她嘟嘍,「說你兩句也不行。」
「我再怎麼不濟……」踩下油門,流暢的操縱方向盤,分神哼她,「也輪不到妳這只豬出場說我。」
「誰是豬?」她哇哇大叫。
「當然是妳。」心情突然太好,連聲叫她,「牧小豬、牧小豬,從小被放牧的一只豬,長大了就變大豬。」
「你才是,你這只獨裁的沙豬!」她反擊。
「拾人牙慧,了無新意。」冷哼她,就像他平常最常做的那樣,「果然是豬會做的事,一點創意都沒有。」
「……」她氣、她惱,但又很沒用的被激到說不出話來。
握拳,姑娘她生氣了。
哼!她要回家告狀去!
「芹,妳說那個顏小二是不是很過分?」
「……」針對這長達半小時之久的抱怨結論,沙發上的人打了兩個呼嚕響應,已然睡著,也不曉得睡了多久。
「芹?!」嬌嗔,好像快哭了。
「嗯,很過分、很過分。」猛然醒來,因為無趣而听到睡著的人直覺應聲。
「妳根本沒在听。」哇哇大叫,牧之柔不信胞妹竟會這樣無情的對待她。
「柔柔,我跟妳講過多少次了?」板起臉,做人家妹妹的那一個,听話听到不小心睡著的那一個,板起的臭臉比苦主還要嚴厲幾分,教訓道︰「叫妳說話要挑重點,重點妳懂不懂?妳從一進門就拖著我講了……多久?」
看了下時間,繼續先聲奪人的訓道︰「妳足足講了半個小時的廢話,連個重點都沒有,是要我怎麼听?害我听到睡著,這能怪我嗎?」
沒想到被反過頭教訓一頓,牧之柔扁嘴,有點委屈,但想想好像也有道理,只得好聲好氣的道歉,「對不起。」
「算了,這次我就原諒妳,但以後別再這樣了。」多麼寬大為懷啊!呵呵。
「好啦∼∼」覺得有點怪怪的,但姊妹長年都這樣的相處模式,真要牧之柔想,她也想不出哪里怪,只得老實應聲,「我盡量就是了。」
「還有,妳怎麼回事?」牧之芹覺得不太對勁,「妳這種世界大同型的人,不是對每個人都很親切的嗎?怎麼一講起顏瀚君就不是那麼一回事?」
「因為他很壞啊!」想也不想,就給了答案。
「拜托,這世上的壞人還會少嗎?怎麼偏偏就顏瀚君讓妳記恨這麼久?」牧之芹愈想愈覺不對勁。
她這姊姊向來就是活在粉紅色的世界,覺得人性本善、世界很美好的那種人。
認識她二十年,別說是不記隔夜仇,在她粉紅色的世界中,壓根就不知什麼是仇,過度的天真,以及過度對人的信任,常到讓她這個做妹妹的一個頭兩個大。
怎麼這會兒,粉紅國度的人轉性了?
「顏瀚君他到底對妳做了什麼?」記憶倒帶,可是,牧之芹實在想不出有什麼特別的。
「什麼?」牧之柔反應不過來。
「他到底是怎麼個壞法?」做妹妹的很想討教一番。
「就……」頓住,牧之柔發現她也找不出什麼實例,「就欺負人嘛!每次都找很多工作給我做。」
聞言,牧之芹翻了個白眼,「妳在他那邊上班,他不找工作給妳,難道是叫妳去喝茶聊天的嗎?」
「可是……可是他嘴巴很壞話,每次講話都很難听。」再找一例。
「他個性就這樣啊!又不是只針對妳。」不是唱反調,牧之芹很公道的評論。
「而且他算是很給面子了,如果不是看在他哥的面子上,換了其它人,做事跟妳一樣沒效率,他搞不好連罵都不罵,直接叫對方回家吃自己了。」
「也是……」搔搔頭,牧之柔不得不承認妹妹說的有道理。
「所以,他到底是哪里惹到妳了?」牧之芹想不通。
自家萬能的小妹都想不通了,向來被妥善照料的牧之柔更加的想不通了。
她突然發現,對耶!她好像特別計較顏瀚君的一言一行,不但是計較,還常常擱在心里自己氣悶得半死。
以前的她,從來不會這樣的!
通常真要有人說什麼不順耳的話,她都會自動略過,不是假裝沒听見,就是听了馬上忘,然後下意識的避開不對盤的人,避免摩擦。
怎麼同樣的事遇上顏瀚君就都不一樣了?
就算是一起工作的關系,讓她沒辦法避開,可是跟他之間的摩擦也太多了吧?明明可以略過的刺耳話語,她卻是惦在心里暗暗計較,那實在很不像她耶……
「我也不知道耶!」想半天,一臉困惑的牧之柔只能想到這樣的答案,「可能磁場不對吧?」
牧之芹翻了個白眼,因為這玄虛、不著邊際、有講跟沒講一樣的答案。
「算了、算了,叫妳想也是白想、問也是白問。」放棄,不想繼續這話題。
「反正我就不喜歡他嘛!不行嗎?」嘟嘴,牧之柔覺得委屈,「就像今天,我心情本來很好的,他就愛潑人冷水,就很討厭啊!」
「是嗎?他今天又怎麼了?」小睡一下後,精神飽足的人大發善心,但也得聲明一下,「重點,麻煩妳挑重點講就好了。」
「重點就是他莫名其妙啊!我真不懂,他干嘛老愛找我麻煩?」說到就氣。
這種事的實話不能說,牧之芹只能挑無關緊要的廢話來虛應一兩聲,「大概是內分泌失調吧?」
「啊?」有人愣了一下。
「重點,妳要說的重點是什麼?」對于帶開胞姊的注意力,牧之芹很有一套。
「哦∼∼重點,重點就是,明明是一件開心的事,他在車上時卻問我為什麼不生氣?問這種怪問題後,我听不懂,問他是要氣什麼,他就自己氣了起來,還罵我是豬,妳說,他是不是奇怪?是不是很過分?」她很努力在濃縮重點了。
「開心的事?」這開頭的部分在睡著前有听到一點,牧之芹還有點印象,「是指你們今天簽下那塊地,辦慶功宴的事嗎?」
「對啊!就這件事。」點頭如搗蒜。
「顏瀚君做事不可能沒他的道理……」因為對自家姊姊個性上的了解,也因為對顏瀚君這人的基本認知,做妹妹的那個直覺有異。
想了想,反客為主的問︰「那天你們羅特助忘了帶資料,叫妳幫忙送數據的時候,發生什麼事?」
「什麼事?」當事人一頭霧水,「沒什麼事啊!就送資料,我卻在巷道間迷路了,遇上羅阿伯,那時我不知道他就是特助要找的地主羅旺財先生,我就跟他講話,然後特助就來接我……」
「等等!等等!」姊妹中向來擅長分析的那一個喊停,要求道︰「妳把那天的事,從妳出發到遇上那個地主的事,仔細交代一遍。」
「哦!」牧之柔沒有異議,乖乖的把當日的行程仔細說了一遍。
;沒多久,客廳里爆發一聲怒吼……
「妳是豬啊!」
「哥,你說氣不氣人?」書房里,也有人滿肚子的抱怨。
這問句使得放下骨瓷茶具的優雅動作幾不可聞的頓了一下,讓人如沐春風的優雅男子露出花一般的微笑,不置可否。
「算了。」嘆氣,因為太過的了解,顏瀚君真的只能嘆氣,「其實你根本沒听出我的重點吧?」
「柔柔她很單純,沒有心機,是個很善良的女孩子。」確實,顏瀚雅只听見關懷老人的那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