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寅、司辰好歹有心理準備要逮住那一身夜行衣裝扮的贈金者,可他卻什麼也不知情,半夜被吵醒時,已經是一海票人團團圍住清嵐居的景況了。
「諸位深夜前來,有事嗎?」月卯星試著要進入狀況,但現場似乎沒人理他。
「爹啊!你們搞這麼大陣仗,是想嚇死誰啊?」這會兒想藏也藏不了,鞠春水也不逞英雄,繼續裝什麼神秘了,一把拉下覆面巾,不爽的抱怨出聲。
「鞠姑娘?」一見覆面巾下的人,月卯星跟司寅、司辰皆是一怔。
唯獨安樂王爺鞠水騫跟他的義子年冠雅……
「春兒,你大哥先前怎麼說我都不信,但你怎麼……怎麼……」老王爺一瞼痛心,好像受了很大的打擊。
鞠春水覺得莫名其妙到了極點。
她也不過是為善不欲人知失敗了,搞得大家都知道,沒必要裝那種表情出來吧?
她感到納悶,卻听年冠雅安慰道︰「義父,別這麼說,春兒到底是大了。」
「我知道我沒說,可也一直在注意著,她不能……實在不能用這種方式啊!」
「春兒有她的想法。」
「想法,一個女孩兒家做這種事,要傳了出去,我這個做爹的還要怎麼做人啊?」
「爹、大哥,你們在說什麼?」听得一頭霧水的鞠春水只能自力救濟,「我不過是想做好事……」
「你給我閉嘴!」鞠水騫朝一身夜行衣裝扮的女兒大吼,「好事,這種丑事你還能稱之為好事?」
「丑事?」指著鼻子,鞠春水傻眼,「我做了丑事?」
「你貪圖聖者的美色,獸行大發的夜襲聖者,不是丑事,難道還要做爹的我頒獎表揚你嗎?」
第四章
夜風吹過,咻∼∼
不知是這陣風太涼,還是王爺的話太教人發冷,現場有片刻的僵凝,一個個全凍在了原地。
貪圖美色?獸行大發?夜襲?!
這幾個字眼組合成的意思教司寅、司辰驚得差點掉了下巴!而傻眼到最高點的鞠春水則是震驚到腦中一片空白,只覺一股火氣由月復部燃起,燒起一陣滔天的火力,然後一路的往上竄延。
話題中,身為被夜襲的當事者則渾然不覺嚴重性,輕輕、輕輕的,打了個呵欠……
「你瘋啦?」一肚子的火氣爆發,回過神來的鞠春水發出她正義的巨吼。
可怕的咆哮讓月卯星停下打呵欠的動作,迷離的瞳眸中除了困倦,也只有搞不清狀況的茫然不解。
再一次的,沒有人理會他,那對有著同樣性格的火爆父女已經直接對上
「我瘋了?老子我還寧願是瘋了,也不願見你做出這等丑事!」鞠水騫回吼,那憤怒與痛心都是認真的。
身為他的女兒長達二十年,鞠春水知道,以她老爹那大老粗的性格,真要他裝這樣痛心疾首的模樣也裝不來,也因此該要感到奇怪,沒頭沒腦的他到底在痛心疾首什麼?
可惜她這時早已氣瘋了,實在沒心情去弄清楚,讓她老爹如此誤解,離譜到要笑掉人大牙的天大誤會是怎樣形成的。
眼下對她來說,先罵就對了。
「說你老了,老糊涂還真是便宜了你,你不是老糊涂,你根本就是失心瘋!什麼丑事?我只是送點金子,這算什麼丑事?」真是要氣死她了。
「送、送金子?」听到這話,老王爺更是氣得直發抖。
罷示令弓箭手收兵的年冠雅出聲安撫,「義父,緩口氣兒,您先別惱。」
杯箭手一退,在場的都是自己人,老王爺更是沒有了顧忌,直接破口大罵,「要我怎麼不惱?這丫頭貪圖聖者的美色,想用強的就很過分了,現在竟還想用金子來收買?」
氣到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但還是堅持要罵完,「說!你當聖者是什麼人?到底是要怎麼作踐人才高興?」
這下抖的人不只是老王爺,鞠春水也抖了起來,氣到極點、無法自制的抖了起來。
「冠雅啊,先前你說春兒這丫頭思春了,想要夜襲聖者,我當你是在說鬼話,還直嚷著是賊偷誤闖入府,堅持調了兵馬埋伏,這下子丑事全攤了出來,教這麼多人看見了,我這王爺的臉面日後該往哪兒擺?」鞠水騫悲痛得就要流下他的英雄老淚,「真是造孽了,我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兒?就算女大不中留,也得用點高明的手段,偏偏……偏偏……」
「你夠了沒?」暴吼,超想吐血,「沒制止你,你的瘋話愈講愈多,是怎樣?真想我打你是嗎?」
罵完,換個對象,惡狠狠的眼神是教人發毛的那種,「大哥,我一向敬你、重你,沒想到讓老爹講這大半夜瘋話的人,竟然是你?」
「我?」听起來是始作俑者的年冠雅神色不變,從容自若的不像興風作浪之人,「春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因為太沉著自若,別說是興風作浪的嘴臉,相反的,年冠雅表現出來的還是一副受辱的模樣,教鞠春水滿腔的怒火因為不確定而小了一點點。
當然還是很氣,但年冠雅那不急不躁,又篤定的樣子唬住了她,她怕弄錯了,想想還是問清楚一點比較好,「听老爹的意思,不是你在他耳根前亂說話嗎?」
「我問你。」年冠雅沒答她的問題,反倒是問起她來了,「你前兒個晚上回府時,是不是匆匆跟帳房支了二十顆金豆子?」
「是啊!」鞠春水承認。
「昨兒一早,聖者大人拾了一袋金一旦子,要我貼失物招領的告示,結果到了傍晚,去帳房那邊領錢袋的人是你,我說的對不對?」年冠雅再問。
「沒錯。」鞠春水再承認。
「到了今早,聖者大人再一次的撿到同樣一袋子的金一兒子交給我,我才剛拿給帳房先生處理,又是你領走那袋錢的,是也不是?」年冠雅第三次發問。
「沒錯,今早是我把錢袋領走的。」她鞠春水做過的事,就不怕承認。
「結果這會兒,你又一身夜行衣的打扮來送錢,你說,你到底是存了什麼居心?」年冠雅最後一問。
「我的居心?」鞠春水嗤了一聲,「我的居心再簡單不過了,當然是……」
「當然是你看上了聖者大人,原想夜襲,但畢竟不忍傷害文秀俊雅的他,最後以為能用錢打動他的心,所以搞這種夜半贈金的小動作。」年冠雅順口截下她的話,一口氣說完。
鞠春水當下臉又綠了,方才好不容易平熄下的火氣又熊熊的燃燒了起來。
「都是我不好……」老王爺忽然哭天嗆地了起來,「春兒的娘走得早,我沒想過要再娶,讓春兒一個女孩兒家從小沒了娘的教導,現下竟把她養得這樣無法無天,還讓她誤以為,追男人是用錢去追的,這全怪我……」
這下子,發青的臉色已經直接泛黑,可見鞠春水真是氣得不輕,可難得的,這一日她竟沒如平日性格一般,直接暴吼出聲。
「夜襲?」雙拳緊握,指節微微泛白,她開口,聲音由牙根逸出,「大哥就這樣看待我?當我是個婬賊?一個用錢來買人的婬賊?」
聲音並不大,但這樣的指控卻讓老王爺縮了一縮,即使是自制力驚人的年冠雅也稍稍滯了一下——「婬賊」兩字,素來是這個家的禁忌。
眼眶發酸,但心頭更加的冷,鞠春水知道自己牌氣不好,但不表示她的腦子跟著也不好,除了氣憤,她其實知道這是他們試著要設下的局,她知道的。
「如果這個家容不下我,容不下一個不想出嫁的女兒,直說一聲就好,我自己會走,犯不著用婬賊的名義來羞辱我。」心里好痛,不願再往下多談,她轉身,踏著月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