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兄,發生了什麼事?」驛館的官員走出來迎接,很是驚訝地問。
聶雲將快要昏倒的左霓霓抱下來,邊走向他住邊的房間,邊吩咐道︰「請大夫,立刻!」
這里的官員還是第一次見著沉穩的聶雲流露出焦慮與著急的神情,一時間,大家只是面面相覦、反應不過來。
聶雲從樓梯望下去。「還不快去!」他們是聾子嗎?還是听不懂人話?!
「是、是。」大家一迭聲地應著,忙著去請大夫。
聶雲用腳踢開門,然後把左霓霓放到床上。
「冷嗎?」聶雲束手無策,眼看著她冒著冷汗,但身子卻又發燙,他首次覺得學醫比學武好上百倍。
「我想喝點熱水。」左霓霓有氣無力地道。
聶雲立刻倒水過來,再送到她唇邊。「喝一點,小心燙嘴。」
左霓霓喝過茶,又用舌頭舌忝舌忝干涸的唇,蜷縮成一團的身子稍稍舒展開來。
「大夫來了嗎?」左霓霓閉上靈動的美眸,低聲問道。
「快了。」聶雲才說完,外面就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聶雲趕緊打開門,一群人正守在外面,簇擁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聶雲立刻欠欠身。「金大夫,好久不見了。」
「哎,原來是你啊,氣色不錯嘛,我看不出有什麼病。」金鑫撫撫下巴的白胡須,悠地道。
「不是我,是我內子。」聶雲扶著他進去,然後關上門,擋住門外那些探頭探腦的人的視線。
金鑫是個奇人,只要他想救的,沒有一個救不了。聶雲有好幾次能死里逃生,就是拜金鑫所賜,所以他一直認為金鑫是個有來歷的人。可惜金鑫對自己的事從來不說。不過聶雲也不是個好奇的人,他不說,他也不問,是以他們能成為不錯的莫逆之交。
「你……你成親了?」金鑫大吃一驚,這個經常木著臉的呆子,居然也有人要?他的妻子該不會是個歪嘴、缺鼻,有缺陷的人吧?
「是的。」聶雲對他的大驚小敝見慣不怪了。
「她——有病?」金鑫慢吞吞地問,對聶雲投以同情的眼神。
「是的。」
唉,就知道是這樣,金鑫搖搖頭。他雖然救人很行,但對易容不是很在行耶,他可能做不到讓他妻子改頭換面。
「我不知道能不能幫她。」金鑫有些煩惱地說道。
「你能的。」不可能!他救人這麼了得。
「但這方面我不大在行。」金鑫如實說道。
聶雲猶豫了一會兒。「你先看看再說吧!」女人的病,他可能真的不在行。
「看看吧!」金鑫的熱情不大。
聶雲讓他站在床邊,然後扶起蜷成球狀的左霓霓,用手撥開她因濕濡而凌亂地貼在臉上的頭發。
待看清了左霓霓的模樣,金鑫頓時瞪大眼。「好一個美人哪!嘖、嘖,小子,真有你的,居然娶到這樣一個美嬌娘。」
就算是再好的交情,但他直勾勾的眼神,讓聶雲的臉色不自禁地起了一些變化。「金、大、夫,你可以看病了!」他一字一字仿佛從牙縫里迸出來。
「可是她沒病。」金鑫白他一眼。
「她病了,你沒看到她的樣子很痛苦嗎?」聶雲的口氣隱隱開始有了不善。快點救人啊!難道他沒看到左霓霓已經痛得快昏過去了嗎?
「喔,只是經痛罷了。」金鑫反過來覺得聶雲大驚小敝。
「只是?」金鑫可真說得輕松!左霓霓這個樣子,能算「只是」嗎?
「好啦,」金鑫轉身走到桌子邊。「沒事的。」
「你連脈都還沒把呢!」就算知道金鑫是個醫術很精湛的人,但聶雲還是不怎麼能安心。或許霓霓還會有其它的病啊!
「怎麼?連我也不信了?我是個什麼樣的大夫,你還不清楚啊?」金鑫瞟了一眼床上的左霓霓。「怎麼成個親,你就變了樣?以前的那股子男子氣概呢?」他沙沙沙地寫了幾筆,然後把紙拋給聶雲。「這些可以溫血止痛,你去煎一碗來,她喝了就好了。」
聶雲接過紙就要出去,在經過金鑫身邊時,他低聲道︰「男子氣概,在我心目中卻是永遠比不上她的笑靨。」
「又一個誤入情網的人。」金鑫搖頭撫須地嘆氣。
「不是誤入,是走進。」聶雲溫柔地望了一眼床上的人兒。「我心甘情願的。」
金鑫瞪他。「還不快去煎藥!還有,」他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這里的藥丸都是些止痛溫經的補血丸子,我先給你一瓶,待你走時,我再給你一瓶,那麼這一路上如果有需要,又找不到大夫的話,就吃它吧!」
聶雲感激地一揖身。「謝謝。」
「客氣什麼!咱倆還要如此客套嗎?快去煎藥吧!」金鑫揮衣袖趕人。
聶雲把藥瓶收好,轉身走出了房間。
左霓霓吃了藥,又休養了兩天,精神很快就好起來了,往日的光彩又爬回她嬌女敕、細膩的臉上,紅潤飛揚。
「你該跟我說的。」這天的天氣很好,聶雲與她一起坐在近窗的椅榻上,一起享受著這難得的悠閑的午後。
「信不信?我自己也忘了。」左霓霓懶懶地靠著他說道。這幾天的休息把她原本就懶洋洋的骨頭養得更懶。
「這種事也能忘記嗎?」聶雲對她的漫不經心皺眉。
「不要皺眉嘛,」左霓霓撫著他的濃眉,對他呵氣。「你一皺起眉來,就特別嚴肅,好象我欠了你一錢似的。」她頑皮地對他眨眨眼。
「女孩子說話不要帶髒字。」聶雲對她的俏皮想笑又想氣。
「那你就不要板著臉嘛。」左霓霓對他的臉又是搓又是揉的,非要他露出想笑又無奈的表情才甘休。
「我是擔心,你不知道你之前的樣子有多嚇人,要是知道你會這樣,我一定——」
左霓霓打斷他的話。「一定不帶我來,是不?」
「這是當然的。」要是知道她每個月都要承受這種痛苦,他是再不舍得,也要阻止她跟著來的。
「記得你說過,我是野姜花嗎?」左霓霓低頭玩著他的手指,語氣是不經意的佣懶。
聶雲點頭,不明白她怎麼突然說起這事。
沒看他的表情動作,但左霓霓已經由他點頭時,牽扯其它身體部位而知道他點了頭。「我後來才知道,野姜花並不是什麼特別矜貴、不可多得的花。在市集上,你可以輕易買到一株野姜花,價格很便宜。」
「我絕沒有輕賤你的意思。」聶雲怕她多心,急忙澄清。
左霓霓莞爾淺笑。「我當然知道你沒有輕賤我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訴你,野姜花雖然很清雅,但它畢竟不是高貴的花種;我雖然看起來嬌弱,但我絕沒有你想象中的弱。而且,」她抬頭,媚眸清澈澄明。「我希望用行動告訴你,我是可以成為你的妻子的——一個不用你放棄你的正義感與責任感、又不需要你在心底掛心的妻子。因為我要與你在一起,不論天涯海角。」她要向他證明,她是一個可以與他相偕到老的妻子。
說不感動是騙人!但他何德何能,能讓一個如斯美好的女子,跟著他過那種奔波、勞累的日子,而甘心情願地放棄幸福與安寧?
「霓霓,你會過不慣的。」聶雲說,卻已摟緊了她,用著最真實的肢體語言來訴說著他對她的情感。
「我會向你證明的。當我真的做到了那一天,我可以當你的妻子了嗎?」左霓霓捧起他的臉,嫵媚低問,香氣襲人。
她的幽香靜靜地滲入他的肺腑,讓他只能擁緊這個駐扎在他心底的人兒。然後唇與唇相踫,舌與舌糾纏,不再分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