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他痛,他內疚得想自刎!但他不能死,他還要當皇帝……
翎兒听得淚水漣漣,她用自己瘦弱的手臂緊緊圈住他。
到此刻,她終于明了,無論他愛不愛她,她都已經愛上他了,他的痛苦也扯痛了她的神經,她好不舍!
綽隼張開雙手將翎兒納入懷內,把臉貼進她的頸項里。
不知為何,嗅著她幽幽的清香,感受著她撫著他的舉止,他的痛苦似乎減輕了一點,心也不再那麼疼痛了。
翎兒被他勒得有點喘不過氣來,她蠕動了一下,他立刻回用十倍的力度將她抱緊,似乎想揉她進入他的身體般。
「不要離開我。」綽隼突然說。
翎兒愣道︰「什麼?」
綽隼抬頭,深深凝視著她。「答應我,不要離開我。」
「你怎麼了?」翎兒詫異地問。
怎麼了?他也很想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問題是他根本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只是不要她離開他的念頭突然襲上心頭,然後便再也壓不住了。
那麼強烈地想把她留在身邊,強烈得讓他害怕,他要她的承諾--雖然他從不相信承諾!
「答應我。」綽隼不住焦急地要求道。
「我答應你。」翎兒輕輕地許下承諾。這對她來說不算什麼難事,已經愛上他了,她還能走得遠嗎?
「無論有什麼事發生,都不許離開我。」綽隼凝睇著她,要求的條件更深一層。
翎兒淺笑。「只怕有一天你不要我了。」
當他成為下一任皇帝,他就會擁有三千佳麗,他還會記得她嗎?還會留意到她嗎?只怕連再見一面也是奢侈,她很清楚,以她的身分,是連才人都不能封的。
綽隼也默然下來,她話中所包含的意思他怎會不明白,而且該死的,她說對了,他當上皇帝的那一天起,只怕再也不能要她了。
第八章
「早,翎兒。」
一大早,燕葵便前來探訪。
「燕夫人找翎兒有事嗎?」翎兒讓皖兒倒茶給她然後退出,她才問道。
「只是想來探望你而已。」燕葵淡笑道。
翎兒幾不可察地蹙一下眉頭。
她沒事才不會來找她呢,希望有事她趕快說趕快走,這幾天她的脾氣不太穩定,她不知道自己會在哪時突然爆發出來。
「是嗎?」翎兒看看她,見她還是逕自喝茶,她驀地站起身。
「你要去哪?」燕葵連忙問。
「翎兒看燕夫人沒事找翎兒,所以想出去走走。」翎兒笑意盈盈道。
分明是下逐客令,燕葵剛想發作,但又忍住了。
「王爺這幾天都來你這兒吧?」縱使已是極力忍住了,仍是泄漏些許的嫉妒。
翎兒頷首。
「得到王爺的寵愛又如何呢?」燕葵忽地低嘆一聲。「得不到王爺的心,說什麼都是假的。」
翎兒疑惑地瞅著她。「燕夫人想說什麼,不妨直言。」
「我听說,王爺會在近期內舉行婚事。」燕葵得意地看著她,本以為她至少會傷心欲絕,但--
翎兒面無表情,甚至是冷淡的。「是嗎?」
「你……不傷心?王爺不娶你啊。」燕葵試探地問。
翎兒淺淺一笑。「翎兒只是寵姬,本來就不配嫁給王爺。」
「那,」燕葵沒料到會是這樣的,她原以為會看到她傷心的表情,然後她再加以嘲弄她……「你不想知道那人是誰嗎?」
「是你嗎,燕夫人?」翎兒偏頭問道。
「不是。」燕葵搖頭。
「那就沒知道的必要了。」翎兒微笑。
燕葵一怔,想不到嘲笑不成,反被她將一軍,她悻然地睇翎兒一眼,旋身走了。
直到此時,翎兒才允許自己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不傷心嗎?燕夫人居然如此問。
怎麼會不傷心?怎能不傷心?她本來以為自己已明明白白,不會介意的,她以為自己會坦然接受這事實的,她以為自己只要留在綽隼身邊,便于願足矣……
但,錯了,全錯了!她遠遠沒有自己所以為的瀟灑、月兌俗,她仍是最平凡的女子,一個渴望愛與被愛,希望此生只有彼此兩人的平凡女子!
她如何能再留在綽隼身邊呢?即使她能忍受這種折磨,看著他們夫妻二人恩愛,她也保證不了他的妻子不吃醋啊!
「怎麼哭了?」
綽隼不知何時進來,見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哭泣,他將她抱入懷內,輕輕吻掉她睫毛上盈盈欲墜的淚。
「隼……」才喊一個字,她又哭了,她是這麼愛哭的人嗎?
她從來不輕易流淚的,她寧願燒旺怒火,也不願流半滴淚的,那她今天是怎麼回事?
「別哭,有事可以跟我說。」綽隼吻著她越掉越多的淚,耐心地哄她。
說什麼?說她不想他成親嗎?她有什麼資格呀。
「讓我哭、讓我哭……」只祈求讓她痛哭過這回後,她能坦然面對他成親之事。
「有誰欺負了你嗎?」綽隼擰緊眉。
他越來越不像自己了,以前他一見到女人哭就討厭,推開她都來不及了,哪會像這樣磨著自己的耐心來撫慰別人呢!
「我會讓人欺負嗎?」她從不讓人欺負到她頭上的,除了他,因為是她甘願的。
「既然沒有,那你為什麼哭?」綽隼實在不解。
「你就不能讓我好好哭一下嗎?」翎兒收住淚,有點惱了。
「我討厭淚水。」事實上是……她的淚讓他心里跟著難受。
「你不知道女人是水做的嗎?哭一下是很正常的。」翎兒辯駁道。
此刻她忘了流淚,忘了自己要做好寵姬的心志,更忘了自己早已將自尊送給他了。
綽隼就愛她這個樣子。「據我所知,你是一團火,而非一攤水。」
「女人是一汪清水,不是一攤水。」翎兒氣憤。
「還不是一樣,都是水。」他聳聳肩,無所謂道。
「一汪和一攤差別可大了!」翎兒瞪著他。
綽隼笑了。「反正你是火。」
「那為什麼你還沒被我燒死?」翎兒咕噥著。
「因為我懂滅火嘛。」他笑容可掬地說。
翎兒望著他俊朗的笑顏,怔住了,月兌口道︰「你笑起來真好看!」
「你喜歡?」綽隼用微笑繼續蠱惑她。
「喜歡。」翎兒貪婪地凝視著他的笑容。
「那你愛我嗎?」綽隼低聲問著,帶著魅人的聲音。
翎兒吸口氣。「我……」頓住了。
「如何?」
翎兒睜大眼,迷惑的神志全回來了。
愛!怎麼不愛?只是,既然不能有將來,既然他並不愛她,那她說不說愛他又如何呢?掛在他身上的心還不夠多嗎?不差的,不差她這一顆的。
翎兒嘆口氣,幽幽問道︰「你愛我嗎?」
綽隼怔愣一下。
他愛她嗎?愛嗎?不,不可能的,她只是寵姬,只能她愛他,他不可能愛上她的,不可能的。
他在心里拚命地說服自己,口中也不留情地道︰「當然不愛。」
掩不住心傷,但她仍微笑道︰「我們彼此都不愛對方,不是很好嗎?」
「是很好。」好個屁!他在心里咒罵著,天知道他現在的心有多麼的難受,像被人狠揍了一拳般。
「隼?」他的臉色怎麼突然這麼難看?
綽隼也不答話,只是把她狠狠地吻個夠。對她能輕易惹惱他的本事,他真是又愛又恨!
「事情都辦妥了嗎?」綽隼邊喝酒,邊問身邊的近身侍衛喬康。
喬康拱手。「都妥了。」
「很好,」他殘酷地冷笑著。「現下令王和尚王一定很生氣了吧?」
之前江洲鬧水災,令王和尚王乘這個機會向皇上推薦他為把銀兩和糧食送到江洲的負責官吏,目的是想暗中圍堵綽隼那批送糧食與銀兩的車隊,害綽隼不能完成任務受皇上責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