綽隼伸手探向翎兒縴縴的腰身,順著他拉的力道,她偎入他的懷中。
「為什麼不反駁?」
她不是最愛辯駁的嗎?依她的性子,哪能容忍她們如此大剌剌地侮辱她?早出聲反擊了;但她沒有,她沉默得如此安靜,到底為何?
翎兒搖頭。「隨便她們說,無所謂的。」
自尊與驕傲,早在她下跪的時候便蕩然無存了,現在她們小小的舌根之談又豈能損傷到她?
「真大方。」綽隼冷哼一聲,忽地轉過頭,瞅著一票寵姬。「如果再讓本王听見你們亂說話,就別怪本王到時不留情。」
「是。」女子們連聲應道。
綽隼不耐地揮手,只是彈指間,寵姬們全都不見了,只留下他們兩人靜默相對。
「我不喜歡你瘦。」綽隼不悅地皺眉,只是幾天時間而已,她為什麼會瘦了一大圈?是伙食太差,還是當日他損她的自尊損得太厲害?
「對不起。」翎兒細聲細氣地道歉,全無了平日的光彩。
「你要明白,」綽隼緊緊地鎖住她略帶憔悴的容顏,捺著性子嘗試解釋。「當日我不能隨便就得罪尚王,他畢竟是我六哥--」
「翎兒明白。」翎兒打斷他,她明白他的難處,他是王爺,他有自尊,而她只是一名寵姬,就是這樣了。
如果她當時還有不明了的地方,後來她也想明白了,只是,她也徹底灰心--他的自尊比她重要,她不配得到他的尊重。就這麼簡單,太簡單了,所以也特別的傷人。
「那你為什麼?」綽隼凶惡地鎖定她,氣她的淡然,他要的是那個潑辣剛烈敢于頂撞他的女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憔悴得像個鬼的她!
「王爺還有什麼不滿嗎?」翎兒困惑地迎上他的眼楮,不解其中的怒意,他已經把她能給的都拿走了,他還想怎樣?
「我有太多的不滿,你死氣沉沉的是擺什麼樣?」綽隼不留情地鉗住她的肩膀,沉聲問道。
翎兒猶豫一會,問︰「王爺是指翎兒不反駁她們所說的話嗎?」
綽隼微微頷首。
「無所謂的。」
「原因?」
「太多女人在的地方就會有這種事發生,何況是這麼多的女人同時喜歡上王爺的地方呢。」翎兒理所當然如此認為。
「你呢?」綽隼摟著她的腰,把她拉近自己,魅人地問著。
「什麼?」她表面上無動于衷,但心里卻微微悸動。
「同時愛上我的女人中,有你嗎?」綽隼抵著她的唇問道。
翎兒怔怔,該承認嗎?
「不--」還沒想清楚,理智已替她選擇了。
綽隼黑瞳閃過一抹光芒,他--似乎有些生氣。
「你知道隼王府是從來都不許女人嚼舌根的嗎?」還是摟著她,只是語氣冷清了許多。
「不知道。」
「你現在知道了,所以下次再有這種情況出現,你就喝斥她們,記住了嗎?」
「記住了。」只是,為什麼要喝斥呢?根本不介意的事,喝斥又有什麼意義?
綽隼滿意地點頭,他也不知為什麼要提醒她這點,事實上,他應該不會覺得不高興才對,但當他听到一群女人奚落她時,他的確覺得不舒服,以及輕微的煩躁。
綽隼帶她進他房內,里面已擺好酒和佳肴。
午後的陽光偷溜進來,灑了一地的金芒,天氣太好,連帶人的心情也舒展開來。
綽隼親自泡了一壺花茶給她,惹來翎兒的不信與錯愕。
看著他煮茶的手勢,她心里微微迷惑起來。這樣算什麼?寵她嗎?還是打算又一次看她被捧上天,然後打落地獄的模樣?
「茶好了。」綽隼出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嗯,好香。」翎兒輕輕嗅著那隨著煙霧漾滿空氣中的茉莉花香。
她捧著茶杯輕呷一口,好香好濃郁,她瞥一眼正大口大口喝著酒的綽隼,心神又開始恍惚。
「看什麼?」綽隼斜睨她一眼,笑問。
不知為何,現在覺得他的笑容不像以往的那樣邪魅了。
「沒。」翎兒低下頭,看著裊裊升起的煙霧,輕聲回答。
「每次你都說沒,結果其實是有太多的心事。」綽隼不滿道,伸手勾起她的下頷逼她對上他的眼楮。
「告訴我。」他霸道地命令。
翎兒微微笑著。「翎兒在想,是不是當王爺的都這麼霸道的?」
「什麼意思?」他揚揚眉。
「王爺--」
「我不是說過只有我們兩人在的時候,叫我名字嗎?」綽隼擰眉打斷她。
那是她還有自尊的時候,那是兩人還算得上對等的時候;但,現在已不同了。只是,她連辯駁也不行,因為她已沒資格跟他爭論什麼了。
「……隼。」翎兒輕輕地叫喚。
「說。」綽隼作洗耳恭听狀。
「尚王也是這麼霸道的。」翎兒抬眸看著他,道。
「不要提那家伙。」綽隼冷聲道。
「尚王很小氣,我想你該小心他。」她遲疑一下,還是提醒了。
綽隼聞言一笑,他長臂一伸,摟她入懷,然後吻住她的唇,他挑開她的貝齒,逗弄著她的丁香舌,逼她有所反應,逼她與他一起沉淪。
「你很關心我?」綽隼邊吻邊問。
翎兒的臉上一片暈紅,不知是因羞還是因為他下讓她呼吸空氣的緣故。
「是嗎?」他追問。
「……」她不想回答。
「說。」他再問。
「……是。」她遲疑地回答。
「你愛我?」綽隼狡猾地問著,趁她被他吻得迷糊的時候。
「我……」她睜開蒙的水眸,卻說不出口。
「說,你愛我。」綽隼咬咬她的唇,魅惑道。
「你愛我。」她的水眸閃了閃,從善如流。
綽隼一怔,笑了。
「真聰明。」他喃喃道,深深地吻住了她,不讓她有機會惹他生氣。
當今國母--駱皇後共育有二子一女,大兒子就是嫡孫長子靖王,二兒子就是隼王,而小女則是八公主,但靖王在十五年前的一次戰役中犧牲了。
正因如此,皇上便更疼愛酷似靖王的綽隼,加上綽隼機智過人,武功一流,皇上甚至有意傳位給他,所以就算他有時行為乖張,任性態意,皇上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因此才有今天如此跋扈張揚的隼王爺出現。
今天他應母親之邀,進宮見她,所以他一大早便出發了。
不記得上次來見母親是何時,他每次進宮都是見父皇,很少來見母後。
才進儀翠殿,就見到母後氣度雍容、儀態萬千地坐在鳳椅上,笑吟吟地看著他。
「綽隼見過母後。」綽隼欠欠身,向駱皇後行禮。
駱皇後微一點頭,緩聲又不失威嚴道︰「免禮。」
綽隼坐到駱皇後身邊的楊椅上,下人便立刻送來水給他洗臉洗手,然後再送上綽隼最愛的桂花釀,以及幾樣駱皇後最愛的糕點。
「你們都下去罷。」駱皇後只留下一名近身宮女,其他的都摒退了。
綽隼大呷一口醇醇的桂花釀,眼中卻不易察覺地閃過精光。看樣子,母後似乎有什麼想對他說?
「听說,你近來很寵一名叫翎兒的妓--」本想說妓女,但猛覺不雅,駱皇後頓頓,及時轉了口。「嗯,花魁?」
「是的。」綽隼似笑非笑地瞅著她。
心里縱使吃驚,但多年的宮廷生活,早讓駱皇後練得處變不驚了。
「她是媚紅樓里的人?」她確定地一問。
「是。」
「隼,你今年二十有八了吧?」駱皇後突然問了個似是完全不相關的問題。
綽隼眼中飛速掠過一抹嘲弄,然後了悟道︰「如果母後是擔心翎兒會有朝一日攀上皇後之位,而打算草率地結束兒子的獨身生活的話,綽隼可以跟母後保證,翎兒絕不會得到一妃一嬪的封賜,兒臣連才人都不會封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