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也奇怪,這段期間,八卦小報上,反而沒了他的桃色緋聞。
這件事始終困惑著她。
當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有數不清的花邊新聞,天天見報;當他們分開,那些與他名字相連的小明星仿佛也遺棄了他。
如果這是他為了復仇所行的計畫之一,未免古怪。
依照段夫人的性格,要段耀凌報復她,而且報復得如此成功,不可能不大肆宣揚,何況感情的傷痕純屬你情我願,又不能訴諸法律,她的存在被壓得如此低調,委實值得懷疑。
她搖搖頭,決定不傷腦筋了。
拜托繪藍幫忙找的單身公寓已經有了著落,也確定自己重新築起保護殼後,她決定踏出「貴霓時尚」,回段耀凌的公寓瞧一瞧。
她向值班人員交代一聲,然後到地下室,開她買給自己的車。
當她的車影才剛滑出地下車道,馬上就有人盯梢,而且不只一輛。
但她什麼也沒有注意到,有駕照卻很少上路的她,只是靜靜享受駕馭在夜間的樂趣,路很寬,前面又沒有什麼車。
忽然間,她的車被重重一撞。
她驚跳了一下。這是怎麼回事?是單純的意外,還是……
兒時被刻意追撞的記憶涌上心頭,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愛飆快車,想親手解決她跟媽媽的段夫人。然而段夫人下半身癱瘓,應該沒有駕車能力,所以,這應該是單純的意外吧?
就在她驚疑不定的時候,後頭那輛車超到她右手邊,再一次撞她,將她的車往安全島上撞。
這不是意外,是蓄意謀殺!
她慌了手腳,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段耀凌,可恨的是,她想到的並不是他要謀殺她,而是想向他求救。
懊死的!她加速踩下油門,但那輛車如影隨形,偏離她一陣子,又狠狠地沖撞過來。
這次力道極強,對方撞過來的時候,她正好位在十字路口,車子打滑出去,只見又有另一輛車從後頭追撞對方,將對方撞往前方。
但她什麼也顧不了了,當初考量需求不大,買的是輕型小車,根本耐不住撞擊,再加上她不諳駕駛技巧,只能握著方向盤拚命踩煞車。
車子一圈一圈地打轉,她忍不住大聲尖叫,最後整輛車子完全失控,往拋物線方向飛去,撞上安全島,整輛車幾乎翻覆。
她被卡在車子里,無法動彈,頭暈目眩得幾乎昏厥。
「唐小姐,你還好嗎?」一個男人跑過來,彎下腰慰問她。
「我……」她的腦子一片混亂,她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他。「你是誰?來殺我,還是來救我的?」
「听起來神志還算清楚。」男人咕噥著。「我是被你掃地出門的開幕貴賓。」
「馬……什麼的。」她努力在腦中思索,不知道要為眼前男人的輪廓與腦中影像相疊合而高興或恐懼。
「謝謝你記得我。」馬兆衛轉頭吩咐,「喂!你們幾個過來,看能不能把車扳正,還有你,去拿破壞工具,車門很可能被卡死了。阿俊,他們呢?」
「去幫那個肇事者制造一點意外,讓他回去很難向『那邊的人』交代。」
「很好。」
唐貴霓昏昏沉沉地听他們對話,知道對方就算想把她拖出來,再一槍斃了她,她也無力反擊。
她軟趴趴地任人將她拉出車外,眼皮沉重地像要永遠闔起,忽然听到一個熟悉的女聲說。
「唐小姐,我要為你檢查傷勢,有得罪之處請見諒。」
她睜開眼楮。繪藍!居然是她?!
「你怎麼會在這里?」
繪藍像專業醫師一樣,從頭到腳細心檢查她的狀況。
「初步判定,沒有骨折,至於有沒有內出血或腦震蕩,必須經過詳細檢查才能確定。」說完,立刻退到一邊去,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馬兆衛立刻打手機。
「老總,你最好出來一趟……是,她出事了……不,我們擺平了,沒有太嚴重的問題。」他靜靜地听了一會。「好,我們將她送到那里去。」他關上手機。
「小心一點,把唐小姐帶上車,繪藍你跟著過去。」馬兆衛朝他的手下吩咐。「這輛車處理一下,血灑多一點,務必讓人以為駕駛傷重,再到附近醫院去造一份假病歷。」他咕噥著。「不過想也知道,那個老妖婆可不會因此而滿足。」
「但你也不能期待這件事太快落幕。」繪藍淡淡地說。
「為什麼?」馬兆衛因為連續盯梢一個月,煩都快要煩死了。
「目前為止,這是徵信社最大的case,要是結案了,我們喝西北風?」繪藍明確地指出,成功地讓馬兆衛發出痛苦的申吟。
當唐貴霓被抬上箱型車,疾駛而去,忍不住開口問了。
「你剛剛打電話給誰?」等會兒是生是死,她想先有個心理準備。
「老總。」
她腦子轉不過來。「誰?」
「你家相公啦!」馬兆衛沒好氣地答。
段耀凌?找他干嘛?「送我……送我回辦公室,我可以自行就醫。」
「唐小姐,實際一點,你正在被追殺。老總做事精明歸精明,遇到了你,心笨嘴就更笨了,但他絕對不會傷害你的啦!」
「繪藍……」她心慌意亂地向一旁的大女孩求救。
她以為她為自己築的保護殼已經夠堅固,但發生在今晚的事,讓她承認她被嚇壞了,而「馬什麼的」跟繪藍的出現,更讓她了解一件事——她根本是在狀況外。
但即使在狀況外,她還是本能地想求援,女生應該會比較同情女生……
「唐小姐,請您休息吧!」
繪藍閃電出手,按下她的昏睡穴,讓她瞬間跌入漆黑的夢鄉。
迷迷糊糊間,她感覺旁邊有交談聲……
「我來抱她,她現在怎麼樣?」很熟悉、很著急的聲音,听起來很像段耀凌。
接著,她的身子就浮了起來。
要不是身下有一雙鐵臂輕托著,指掌緊扣著,就像捧著價值連城的寶貝,死也不願月兌手,她會以為自己就要飛向天國。
「你們都留下來,兆衛向我報告事發經過,繪藍再幫霓霓做詳細的檢查。」
真的是段耀凌!
一陣心安的感覺襲上心頭,她這才安心的讓自己跌入夢鄉。
段耀凌看著臂彎里,一身狼狽的她,心疼不已。他知道她氣他、恨他、怨他,但是這一個月以來,為了不讓母親起疑,他又刻意拉遠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他按捺被她憎恨的焦慮,故意不跟她通音息,那副被馬兆衛伺機帶回來的貞操帶,幾乎讓他憤怒得失去理智。
他不敢相信,母親竟然耍了這種賤招,更惶栗地發現,母親與她的爪牙正在觀察他的一舉一動,他只能假裝樂觀其成這一切,私下把貞操帶毀了,故意不見唐貴霓,讓母親以為,她恨的女人正在遭受不得紆解之苦。
他將唐貴霓帶進公寓里,毫不猶豫地選擇讓她睡在他的房間。之前她貪戀著他的被窩、他的體溫,這層公寓最後的旖旎記憶,就是集中在他的房間。
他在床邊輕輕放下唐貴霓,低聲吩咐深藏不露、醫術精湛的繪藍為她細心檢查。
然後,他到客廳,僵直身子,深鎖濃眉,听馬兆衛報告現場狀況。
「你為什麼沒有早一步采取行動?」讓他的霓霓受盡驚嚇。
「老總,你也要想想我們的立場,我們既要讓你當個面上的『孝子』,又要讓你的寶貝霓霓安然無恙,其中矛盾點太多,不得不有所取舍,你應該很清楚。」
是了,正是這樣。
若要全面保護唐貴霓,就必須與母親決裂,將戰事擴大。他並非怕事,但母親終究是母親,被人奪走丈夫的恨,做兒子的怎能不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