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貴霓坐回辦公桌後,在鍵盤上敲了幾下,送一個即時訊息給外頭的助理。
「好讓你通知Eliza避開我?」她早知道她倆是一丘之貉。
Marrie一定會給可頤帶來麻煩,她一向如此!
「Eliza不在這里。」唐貴霓矢口否認。
「那就奇了,我听到風聲,說有人前一陣子在台北的時尚秀場看過她。」Marrie看了看彩繪斑斕的指甲,一刻也靜不下來。「看來,她還是不能忘情於伸展台上的日子,搞什麼神秘失蹤,根本就是在作秀,想引起話題嘛!」
唐貴霓凝視著眼前這美麗卻焦躁難安、渾身是刺的女子。
「Marrie,你為什麼那麼執著於跟可頤一較高下?」
「我哪有,是她處處擋我的路,耍心機,用手段,百般妨礙我發展的機會。」
沒有其他人旁觀,唐貴霓也就不客氣地跟她嗆起陳年舊事。
「耍心機的人是你,當初你們平分秋色,如果你能多用點心思在工作,而不是計畫如何斗垮別人,你早就晉身為超級名模了。」
Marrie的臉變得好猙獰。「有Eliza從中作梗,我永遠都不能——」
就在這時,門板敲了幾下,門扇打開,範可頤走了進來。
「可頤?」可惡,助理沒收到那個即時訊息叫她先避一避嗎?
只見她一臉笑。「我听說『貴霓時尚』里來了貴客,好像還是來找我的。」
Marrie見到她,怒不可遏,雙腿一收,站了起來,眼瞳噴出火來。
「Eliza,你果然在這里!」
第八章
「這個Marrie是什麼人?」
當天稍晚,她拎著吃食到「捷優科技」陪樓懷正加班時,忍不住對他提起下午的事,他好奇地開口問。
「我好像從來沒听你提起過這個名字。」
「她是我當模特兒時的同事,其實她比我晚入行,算一算我應該是她的前輩才對。」她把帶來的飯盒放在鋪好的報紙上。
因為他常常要加班,她也就常常來探班,習慣了一起用餐,然後听他喀啦喀啦打電腦,她在一旁看書的相伴模式,因此她早已經把公司的擺置模得熟透透。
她拿出兩個杯子,泡上兩杯不含咖啡因的花草茶,回到他身旁坐下。
「她為什麼特地來找你?」雖然那個Marrie從大隻果城市飛來東亞主要目的是走秀,但特地登門造訪這一點,就足以看出她來意不善。「听起來她對你很有敵意。」
範可頤聳聳肩。「可能是長久以來她都把我當作假想敵吧!」
「你做了什麼?」他問。他相信有果必有因,不是故意吐愛人的槽。
她嘆了一口氣。「我也想知道。」
「這麼玄?」他拿起衛生筷。開動羅!
「其實我真的沒對Marrie做過什麼,我們唯一有利害沖突的,也許是時尚界吹起了中國風,她跟我的外型有部分重疊吧!」
「形象重疊,代表競爭性變大,贏面變小。」他點點頭。
她賞他一塊糖醋排骨,喂進他嘴里。「你很上道嘛!」
「做生意的道理,走到哪里都一樣。」
「她一開始就對我抱有敵意,我只能當作大家是八字不合了。」她今晚的話比過去多,也比過去落寞。「你相不相信,有時候某些人根本不了解你,但也能沒原因地恨你入骨?甚至她的恨意比對你的了解還要深。」
「不太相信。」哪來這種不智的人啊?
範可頤扁著嘴抱怨。「可能是你的腦袋太理性的關系。」
「也有可能是你們女人的大腦太復雜的緣故。」樓懷正邊吃飯,邊聳肩。
「總之,我以前能閃就閃。」幸好她不眷戀時尚圈,說走就走,「如果要說Marrie跟我,誰欠誰多一點,應該是Marrie欠我比較多。」
「哦,為什麼?」
堡作上惡整她的種種把戲,事過境遷,就別再提起了,「跟我約會過的男士,最後都變成了她的獵物啦!」害她每一段感情都維持不了多久就宣告終止。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她的表情。
她看起來並不是太傷心,應該是用情還不深,就被橫刀奪愛了吧!
「是她把你以前的『現任男友』,轉化成『前男友』?」他謹慎的探問?
「可以這麼說。」Marrie無所不用其極,只要是對她有過好感的男人,都要手到擒來。
樓懷正扒了幾口飯。話說回來,這個Marrie雖然欺負可頤,不可原諒,但也算是他的貴人,因為,如果沒有她來搞破壞,可頤心里搞不好還藏著另一個戀戀難忘的紐約男人呢!
特別是紐約男人有品味,有才華、有財氣的一大堆,任君挑選……罷罷罷,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
「今天貴霓學姊發即時通訊給助理,就是希望我能先避開。」
「不過你選擇出面了。」
「她要找的人是我,何必讓她去找學姊的碴。」
範可頤眉心一蹙,想起Marrie見到她時狠瞪怒視的眼神,有一剎那,她真的以為Marrie會撲過來朝她又踹又打的。
但她始終沒有動作,只是眼神陰毒得令她不寒而栗。
她輕顫了一下。不懂自己已經離開那個圈子,為什麼Marrie仍緊追她不放?
樓懷正注意到她的異狀,放下衛生筷,擦擦手、擦擦嘴,反掌握住她的手。
他凝視她的眸底,找到潛藏的憂慮。
他知道,可頤不是愛碎碎念的人,過往有什麼不開心的事,也很少提起,今晚用餐時她飯沒吃幾口,開口又三句不離Marrie,足見她真的很在意這件事。
他願用一切代價,換她真心的笑容。
「告訴我,她是不是會對你造成威脅?」他輕捏她的柔荑。
如果是,他斷不可能看著她坐立難安而不采取任何行動。沒有一個男人能眼睜睜地看著心愛的女人深鎖峨眉,擔性命之憂,卻毫無顧忌。
他已經在考慮要怎麼做了。
「Marrie不笨,她不會直接傷害我。」範可頤的表情突然變得憂心忡忡。「只是……」
「只是什麼?」
「我擔心她會借助外力來處理她對我的厭惡感,然後造成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
她簡短地告訴他,在她離開紐約的那一晚,Marrie自作主張替她辦了引退派對的事,並且強迫她一定要參加——只是她順從己意,缺席了。
那些派對從來不是她愛流連之地,她也不會因此耽誤奔向自由的契機。
「我認為低調離開伸展台才是對她最好的幫助,也是對我最好的安排,不過她對於我的缺席,似乎非常震怒。」她鎖著眉說。
其實只要Marrie不辦那個派對,不讓人注意到她的缺席,圈子里就不會議論紛紛,不時把她的名字拿出來討論。
「她習慣予取予求,凡事都順她的意?」他把飯盒拿去丟,拭淨桌面。
「大概吧!」她把玩著他的長指,難掩心中的不安。「我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就要發生了。」
他暗暗警惕,要格外注意她的人身安全。
叫專業保鏢跟隨她會不會太夸張?算了算了,夸張不打緊,安全才重要,他要快點叫麥克威打點,這方面的事他比任何人都熟稔。
還有,她必須盡可能的待在他的視線範圍內,要打要殺有他擋著,他也安心些。
「你先搬進我家,讓彼此有個照應。」他凜然的命令道。
「你不怕心心發現你在追我?」
「心心那小妮子多機靈啊!看我三番兩次去接她回家——順便送你到府,早就猜到內情了。上次還被她撞見我拿巧克力喂你吃,她老早就逼供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