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綺仍在黑甜鄉中,睡容安詳得像個孩子。雖然她的眼楮下方有淡淡的青暈,顯示她昨晚被折騰得很徹底,但唇角那抹淡淡的微笑充滿了幸福,是取悅她的男人所能得到最偉大的勛章。
他以為這溫存可以持續久一點,至少兩天、至少三天,但……不可能了!
他貪婪地望著她的睡顏,在心里描繪她的輪廓,重溫她熱情的嬌吟與毫不保留的反應。因為……明天他們將反目成仇。
他神色一凜。算總帳的時候到了!
初夜一點都不浪漫!
早上八點半,日綺往「鷹翼集團」前進。
她的初夜,真的沒什麼好說的,先是喝了兩杯紅酒,糊里糊涂把自己交給了鞏天翼,所有激情的動作在她腦海里串成了不曾停歇的熱辣馬拉松,至於旖旎的細節,被焚燒殆盡的她根本沒有留意到。
如果只是這樣,這也就罷了。
交歡過後的早晨,不是該輕憐蜜愛一下嗎?如果不耳鬢廝磨,好歹也叫RoomService把早餐送到房間,享受羅曼蒂克的時光才對。
可是這些事——鞏天翼都沒有做到,一樣都沒有喔!
好吧!就當是她嗑多了好萊塢文藝片,對愛愛之後的早晨有諸多幻想,他不幫她實現不打緊,干嘛還冷著個臉色給她看?
要不是因為她喜歡的男人是他,要不是她心里也懷有期待,她不會輕易把自己交給他。不管鞏大總裁有什麼理由擺臉色,他最好別考驗他的運氣,哼哼,她也不是好惹的。
她拎著包包走進「鷹翼集團」。
從走進大廳到進入電梯,到她所熟悉的核心行政區,到處都有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她。
怎麼了?出門之前,她確定自己什麼都很好啊!
邰秘書倉卒地走向她。
「陶小姐,總裁吩咐過,等你到了就全員到會議室集合。」
陶小姐?怎麼連邰秘書的口氣都這麼生疏?
她皺了一下眉。「邰姊,發生什麼……」
邰秘書垂下眼。「走吧!不要再耽擱,我怕總裁生氣。」
怎麼回事?氣氛這麼怪,而且……好像都是沖著她來的。
走進會議室,鞏天翼、鞏擎海、耿鴻、辛烈、谷豐城、邰秘書、羅莉及核心行政區一干人等都已經在里面對她行注目禮,目光充滿了敵意。
幾個蓋過郵戳的牛皮紙袋被丟到她面前,鞏天翼率先開口問。
「你怎麼解釋這些東西?」
「解釋什麼?」她一臉莫名其妙,她的親親枕邊人怎麼這麼凶?「這是什麼?」
「你不可能不知道,不過,還是先攤開看看吧!」
她狐疑地看他一眼,決定稍後再跟他算帳。她上前去迅速地翻翻看看,臉色倏地一變。
這些紙袋里有她開會記錄的文件影本,還有其他文件的影本,每一頁都跟「超卓NB」的計畫有關……
她倏地抬起頭來。「為什麼會這樣?這些資料為什麼會在這里?」她自認將資料保存得很妥當,離開座位也都有鎖進抽屜,也不曾借人翻閱,更遑論影印。
「這就要問你了。」鞏天翼盤起雙臂,冷酷說道,俊瞼上沒有表情。
「問我?」她注意到,羊皮紙袋上的筆跡跟她的字跡十分雷同。
「你之前不是常跑資訊工程部門嗎?」
「然後呢?」
「對於『超卓NB』的商業機密,你一清二楚。」耿鴻憤慨地說道。
她這才醒悟,他們把她當作出賣機密的元凶了。
不,想到他們之前反常的態度,他們恐怕早就懷疑到她身上去了。
「等等,我不認為,我懂得的有那麼……」
「不要再狡辯了!」谷豐城接著指控。「你不只把這些資料寄到我們的對手公司去,連主控電腦也顯示你曾經多次進入不屬於你權限範圍的地盤。」
「我的通行卡權限只讓我能進這層樓。」她看著鞏天翼,心想這一點,他絕對可以為她作證。
辛烈不留情面地接口。「可見你電腦能力很強,知道如何修改系統的設定。」
「這點倒是讓我很佩服。」耿鴻難得如此譏誚。「現在想想,之前你向我請教的那些電腦原理都是在扮豬吃老虎了!」
突然之間成為眾矢之的,她又驚又怒,以致想不出有力的反駁,讓他們心服口服。「我……我像是那種利用朋友、出賣機密的人嗎?」
「用看的怎麼會準?我們手上掌握的每一個證據,都證明你就是商業間諜。」
「虧我當初還因為聘請到你為大哥寫傳記感到興奮不已,沒想到卻是引狼入室!」鞏擎海一臉悔不當初的表情。
羅莉怯怯地舉手。「我、我也曾經在下班後,街角的咖啡館外,看到綺姊把一個大紙袋交給一個陌生男人。」
「那次是我出版社的同事跟我調些資料——」
她沒辯駁完,邰秘書就低著頭加入指控的行列。「其實,那一天我們這里正巧遺失一份重要資料原件,多虧羅莉告訴我,不然我不會知道你是這種人。」
日綺氣得差點要跳起來抓狂。體內那個一被激怒就氣蹦蹦的「陶日綺原型」,就快打破平日軟語輕笑的表象,沖出來跟這些人理論。
但是她硬生生壓著,一雙怒紅了的眼,朝鞏天翼望去。
生平第一次,她快要氣壞了,卻還強忍怒火,希望她的男人為她說句話。以前,她多麼不屑等待王子救援的公主,現在,她只希望他信任她,她希望他為她而戰,她希望在他的羽翼下度過這一關。
不是她不勇敢,也不是她心虛,而是她需要他的支持。她的心非常需要!
碑天翼站在窗邊,沒有表情地看著她。
「我就是知道你別有目的來接近我,所以才下令把你的通行權限鎖在這一層樓,而且遷到我身邊就近監視。」他冷冷地說道。「不過,看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最後還是讓你得逞了。」
他不信任的眼神在這一秒徹底將她擊潰。
她的表情變得空白,微微張闔的唇變得乾澀,吐不出聲音。
她不知道自己會在一瞬間變得啞口無言,活像天生是個啞巴,也不知道整個人會那麼快從腳底寒到頭頂,血液像被全部抽乾。
曾經有一秒,她甚至想不起自己身在何處。
先前那張說出蜜語甜言的嘴巴,正吐出最惡毒的刀劍刺傷她。
原來,他限定她的出入範圍,不是想把她綁在身邊陪著他。
原來,他時時刻刻盯著她瞧,不是源於情動,只是想要徹底監視。
虧她曾經因為他的霸道佔有欲而暗暗高興、心折不已,以為那就是愛情的表現。原來那些甜蜜都是假的,他根本沒有愛上她,他只是在做戲給她看!
日綺踉蹌了一下,她不想公事纏私事,不想在這里逼問他,為什麼要與她纏綿一夜,難道就為了羞辱她嗎?
如果這是他的目的,那他的確成功地把她的驕傲踩在腳底下。
「既然你早有懷疑,為什麼不直接叫我滾蛋?」她抑制不住語氣中的顫抖。
「毀約者要賠一億,你簽過保密條款,要賠更多。」他譏誚地說道。「你的出版社願意幫你賠嗎?買商業機密的人出得起這筆錢嗎?你自己又搬得出違約金來賠嗎?」
說這傷人的話時,他的眼神始終瞥向一邊,看也不看她一眼。
「這就算是我對你最後的仁慈,你不要妄想更多。之前被你帶走的商業機密,就當賞你一頓飽,不跟你追究,但是以後不要再讓我看見你!」
她臉色一白,氣得直發抖。沒想到他一翻臉,竟是如此冷酷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