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沒有想到,他喜歡她的程度,竟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想像。
他怕失去她,怕她生他的氣,為了不讓她怏怏不快,他願意唯命是從。
……听起來很像灑狗血的情歌,更像徐千峰被「孟祥馨病毒」感染發作時的癥狀。
完了、完了、完了!
像是在對應他的三聲無奈,三樓A座的大燈也在這時熄滅。
他抬起手腕,表面顯示差三秒就八點整,他幾乎可以想見「對齊小姐」飛快跳上床的模樣。
她的生活還是這麼有規律,早睡早起,似乎沒有變動,但是,他卻開始期盼她出現在徵信社門口,如果她一天不到,他會坐立難安,甚至會丟下工作跑到她家來一探究竟。
他的心被俘虜了,即使她還是一副不知不覺的模樣,但她真的拐走他的心了。
怎麼辦?
男子漢、大丈夫,兒女情一長,英雄氣就短。他總不能永遠都只是在口頭上佔上風,實際上卻頻頻吃癟,他應該采取包實際的行動。
比如說,也把她的心綁過來,讓她成為他的,要她為他茶不思、飯不想,要她為他相思成狂,要她沒有他,日子就變得很難熬。
把「對齊小姐」的規律生活搞得一團糟,應該會是一件很有趣的事,起碼會讓他很有成就感。
他吹著口哨,往自家方向走。嗯,就決定這麼辦!
第二封勒索信件沒有貼上郵票、沒有蓋上郵戳,就直接出現在亞甯的信箱。
「這是他親自送來的,對不對?」
在上回韋克的解說之後,她就像吃了一顆定心丸,把勒索信看作是保險箱安全無虞的保證書,每天都引頸期盼。
韋克看了看信件。「他開始急了。」
「現在怎麼辦?」
「不怎麼辦,再等。」
等就等!
不出三天,亞甯走在路上,一個壓低帽沿的路人朝她撞過來,把她撞倒在地上。等她終于站起身,才發現懷里多了一封信。
這是一封措辭更強烈的勒索信。
「他更急了。」韋克看過之後,把信交還給她。「從現在起,你要小心自己的安全,他可能會盯上你。」
你不打算保護我嗎?
話在嘴邊蠕了蠕,然後被她咽下去,因為韋克打開電腦,又忙起自己的事。
她只好踱到一邊去,吹免費的冷氣,無神地看著寫作資料。
不同于以往,他敲打鍵盤的力道變重了,速度也變得飛快。如果把鍵盤的聲響轉換成人類說話的聲音,肯定是又急又快又不容否決的命令句。
……她在胡亂想些什麼?亞甯搔搔頭。
因為他暗示她可能會有危險,而被人撞的那一下也著實不輕,膝蓋都瘀青了,所以不管他去哪里,她都決定跟牢了他。
他沒說要提供人身保護,但她自願跟在他身邊受保護,這總成了吧?
于是,他去吃飯,她跟。
他去跟客戶談事情,她跟。
他找徐千峰去喝啤酒,她跟。
他上洗手間解決生理壓力,她也跟。
……呃!一個女人在男廁前面徘徊好像有點不對勁,過往的男人都用怪怪的眼神偷瞄她。
韋克一從廁所出來,晚上七點整,她忙不迭地揪住他。
「送我回家!」
他好笑地看了她兩眼。「怎麼回事?今天怎麼一直黏著我?」
說這句話可真風光!
他不否認,他在心態上有一點大男人主義,喜歡亞甯以他為中心,自己昂首闊步地走著,偷瞄她在後頭小跑步跟著;雖然是用瞪的,但她的眼神從來沒有離開過他。
這種感覺真好!稍微釋懷了一顆心被她俘虜的不平。
「誰一直黏著你?」她嘴硬,不想承認。
「你啊!」滿足了大男人心態,他決定回頭,握住她的手,為她打開門,表現出大男人的柔情。「我本來還要跟徐千峰來個mens’talk,結果你吵著要回家。」
吵?「真是抱歉喔!」她半是諷刺地說道。
「不用跟我這麼客氣,你是我的女朋友嘛!」他長臂一撈,把她攬在身側,甜甜蜜蜜地走在一起。
夏日的晚風吹拂在他們身上,瘧在人行道上,非常舒服。
他真的把我當女朋友嗎?亞甯偏頭看他,心里暗忖。
罷開始,兩人還不熟的時候,他對她比較體貼。那個時候,他甚至為了一扇破後門,不肯回家,執意保護她的安全。
而現在呢?待遇大不如前!
她果然不該為了名正言順地罵他而承認自己是他的女朋友。現實生活中,女人的身價,是普通朋友高于女朋友,女朋友又高于老婆。
小說世界則剛好相反,所以她愛小說!
走回她的公寓之後,站在她的家門前,兩個人都相對無語。
今晚,她有種很不安的感覺,可能是那封直接塞給她的勒索信,讓她覺得熱氣直往胸口竄,好像有不好的事要發生。
不知道他可不可以……肯不肯屈就她家的躺椅一晚?
「你……」怎麼開口,才不會被揶揄?
「怎麼了?」他一手抵在牆上,低頭望著她的發旋。
「我……」不管怎麼開口,都會被揶揄吧?
「說啊!」他鼓勵她開口。
好,說就說吧!她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不知道他的惡質,要笑就讓他笑,她才不想因為「怕被笑」,就神經緊張一個晚上。
正當她要開口,韋克突然搶了先。
「我知道了!」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亞甯被他嚇了一跳,隨即欣喜笑開。
太好了,他終于開竅了,她還愁著不知道怎麼跨越心理障礙呢!
只見他長臂一撈,就將她抱進懷里。
「我忘了給我最最親愛的女朋友一個晚安吻了,對不起。」
啾啾啾!他連啄了她好幾下,有點沒誠意。
「算了算了,你這只大笨牛!」她氣得捶他。「我才不要這個‘女朋友’的頭餃,根本就沒有什麼實質意義。」
「哦!」
他露出奸猾的神情,松開她,在一旁盤起雙臂,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他那種了然于心的目光,特別讓她忸怩不安。
「其實……」他緩緩地開口,戲弄地輕笑著。「你是想把我留下來過夜,對不對?」
他知道?
他知道的話,干麼不自己要求,還要她苦苦深思,該怎麼開口?
「不行喔!你別看我好像很開放,其實我家教甚嚴,不可以隨便跟女人徹夜尋歡喔!」
樓梯間傳來極微小的一聲細響。效果達成!韋克眼中藏著得意。
「徹夜尋歡?」他的說詞激怒了她,她氣急敷壞地喊著。「別痴心妄想了你!跋快走,別在我家門口溜達。」
「那我就走羅!」韋克轉過身,擺擺手。
他真的就這樣離開了!
從背後看著他那勁瘦的臀部,她必須要好努力、好努力控制自己,才不至于沖過去踹下他。
去他的女朋友!去他的「我對外一律宣稱,你是我的女朋友」!
這……簡直是放屁!
這算哪門子的女朋友?虧他還敢大言不慚地對外宣稱。他根本看不出她心里的擔憂,他連她一整天跟著他不放,都自行解讀成「我韋克很有魅力」,而不是「亞甯心里有事」。
「去他的自大狂!去他的呆頭鵝!」她恨恨地進屋,鎖上大門,決定今晚把大燈點著,直到天亮,自己保護自己。
噢!還有,莫忘了從此時此刻起,快把對他的「喜歡」,從「冷處理」直接丟進「冷凍庫」。
她,不要再喜歡他了!
不安的感覺愈夜愈濃,亞甯心頭惴惴地洗了個澡,把手邊所有的隨身警報器、防狼噴霧劑、電擊棒統統搜出來擱在茶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