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郝可伶……我警告你……你快……快……放手……」
「不放……不放……」
可伶全身壓在他的後背上,兩只手往他的胳肢窩進攻。他又躲又笑地低吼。「不要說我沒警告你……你完蛋了……」
「我好怕喔!」
屋里傳來又笑又鬧的聲音;「星期五」懶懶地看了他們一眼,又閉起眼睡了。
第五章
十一點的鐘聲響起了,她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鐘。那是一個月亮形狀的掛鐘,時針和分針分別是嫦娥和玉兔,非常的可愛。
振東快要來吃飯了,她得先準備飯菜了;這成了他們共同的默契。別看他的樣子斯文,他的食量是一般男人的兩倍,看他吃飯的饞樣,就讓她忍俊不禁地想笑。
可伶有時想想也覺得奇怪,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他的辦公室在二十七樓,她在一樓;他是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倪氏總裁,她是平凡的花店老板;他嚴肅內斂,她則愛笑。怎麼看都像是八竿子打不著關系的人,唯一勉強可以扯得上關系的,是他們的地理位置,彼此上班地點就在斜對面。
由開始的不自在,到現在的習以為常,甚至是期待午間的到來,她想到都不禁覺得命運真有趣,他就這麼突然地蹦出來,弄得她的心情和生活秩序混亂。
懊煮什麼菜呢?想到他愛喝苦茶、還有酸酸甜甜口味的東西,那就涼拌苦瓜和醋溜白菜吧!
幣在門上的風鈴聲響起,她帶著笑容抬頭。「歡迎光臨。」
進店門的是一個略胖的身軀,原來是張添財。他環顧一下店內,可伶親切地招呼他。「張先生,還是要送花嗎?」
「嗯。」他看了看放在花器里的花。「還有沒有其他更新鮮的花?」
「這些花都是今早才剛送到的。」
「沒有其他保鮮的花了嗎?」
「有呀!冰箱里還有香水百合,你要看看嗎?」
「拿給我看吧!我要香水百合是含苞的那種,可以放比較久。」
「好,那請你等會兒吧!」
可伶往後面走,發現張添財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她轉身和氣地說︰「張先生,請你在前面先坐一會兒,我拿給你看。」
他含糊地應了一聲。「我看看還有沒有其他更好看的花。」
「顧客至上,顧客萬萬歲,顧客就是老大。」可伶也不好說什麼了。「那就請你小心點走,這里比較窄一點。」
誰知張添財竟然迅速地從背後抱緊她,一只手緊緊地捂住她的嘴,一只手則勒住她的腰。
「嘿嘿,終于讓老子等到今天了,走吧!」
污穢、骯髒的氣息吐在她的頸邊、耳邊,她驚恐得幾乎要窒息,拼命地掙扎,雙手雙腳猛蹬著。他惱火地揪住她的頭發,痛得她眼淚快掉下來了。
「媽的!識相一點,就讓你少受點皮肉之苦,走!」
他雖然略胖,但畢竟是一個非常有力的大男人,被緊捂住的鼻子讓她幾乎不能呼吸,全身根本使不上力氣。他一步一步地拖著她往樓上走。
不!她心里瘋狂地吶喊著,死拽著樓梯欄桿,恍若那是她的生命線,一放手就會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阿浩不在這里,現在店里也沒有客人,振東也要到十二點多才會來。救命啊!振東,救我!她絕望地迸出淚水,無聲地呼救著。
「媽的!傍臉不要臉。」他火大地用一腳去踹她緊抓欄桿的手,她痛得松了手,絕望地看自己又被往上拖了兩層樓梯。
「嘖嘖,瞧你這騷樣,你也想要是不是?還是你喜歡這口味的?」
臃腫的手恣意地撫過她的腰和臀,她羞憤得只想死,奮力地踢他一腳。他痛呼一聲,但沒有松手,反而更惹火了他。他巨掌劈過來,又迅速地捂住她的嘴。
「給我走!」
振東!救我!救……我!
這聲音突然清晰地傳來,倪振東一震。眼前是十幾雙盯著他的眼楮,因為辦公室內正在舉行高級主管的會議,沒有任何聲音傳得進來,有的只是因為他突然停頓發言,而引起的奇異眼神。
他試著重新回到剛剛所講的內容里,這是有關最新的一件企業合並案。但他心里卻瘋狂地翻轉著,剛剛那是可伶的聲音,很絕望、很淒厲的哭音,仿佛她用盡全力在向他呼救。
她發生什麼事情了?她有危險?腦海里一片亂哄哄的,心髒不安地狂跳著,有事情要發生了!雖然听來很無稽,但再多的理性也無法抑制如狂浪襲來的焦慮。
「你們繼續開會吧!我先離開一下。」
撇開眾人錯愕的眼光,他往外疾走。她一定出事了,而且是現在!下了電梯,他狂奔過馬路,一路向「綠野仙蹤」跑過去。
他推開那店門、走進店里,風鈴因他進來而響動,店里面空無一人。她不曾在這個時候不在,因為他會固定來這里和她午餐,這成了他們之間的默契。從來不曾像現在這樣,店里安安靜靜,但又沒有上鎖。她出去了嗎?店里沒有他所熟悉的使菜香。
「可伶!」
他爬上樓梯到二樓,就听見房內傳來模糊的聲音——「星期五」瘋狂地吠叫著,還有一個男人粗聲的咒罵。他趕緊砰地一聲踢開門,客廳里一片混亂,「星期五」被關在廚房里,張添財慌張地一手緊抓住可伶的手臂,一手用小刀抵著她的脖子。可伶頭發凌亂地披著,臉上淚痕狼藉,上半身的衣衫不整。她睜著紅腫、驚怖的眼楮看他。
「振……振東……」
「媽的,給我閉嘴!」張添財手中的小刀微微刺進她的喉嚨。
「放開她!」倪振東低吼,黑暗的眼里有嗜血的凶殘。在此時,他會毫不猶豫地殺掉任何一個會傷害可伶的人。
「退後!要她活命,就讓開。」張添財緊拖住可伶,小刀仍威脅著她的生命,一邊向門口移動。
「放開她,我就讓你活命,不然我就讓你死!」倪振東緊握住拳頭,心疼的看到可伶因痛而畏縮了一下。
「退後!」張添財手中的刀又利深了一些,可伶的脖子馬上沁出了血絲。她緊咬住唇,蒼白的臉上有著瘀青和紅腫。
稍一不慎都會傷害到可伶,此時倪振東抬頭看向門口,眼里有著詫異。「你怎麼來了?」
張添財驚慌地跟著他的目光看向門口,乘此時機,倪振東迅速地撲上去,一拳又一拳狠狠地擊打著張添財的臉,他淒慘地哀哀嚎叫。
「饒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求你……救……救命呀……」
「振……振東……」可伶癱軟在地上,有氣無力地喊他。
他一松手,張添財趁隙跑了出去。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倪振東當下要追了出去。但一看到癱軟在地上的可伶,心里又痛又怒。
他趕緊單膝跪下扶起她,沙啞地低喊︰「可伶。」
她蒼白的臉上滿布淚痕,眼里還有紅血絲,她小手緊緊地圈住他的頸項,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塊浮木,委屈如排山倒海而來,她放聲哭了出來,那聲音燒灼著他的心。
「振……振東……」她嗚咽得幾不成聲。
「噓……別哭、別怕,我在這里。」他抱起她坐在沙發上,讓她整個人蟋縮在他的胸膛,心里仍兀自的顫抖著,不敢想像自己如果晚一點到會發生什麼事情,一股陌生的情緒千絲萬縷地纏著他的心。
他沙啞的、懇求的在她耳畔輕訴。「別哭,我不是來了嗎?沒事了……沒事了……」
她脖子上的血絲仍兀自地流著,斑斑血跡印在兩人的衣服上,他心痛的、憐借的用唇輕刮著她的臉。「別哭了,你哭得我都心慌了,帶你去醫院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