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身侍婢不服侍主子,打算上哪兒?」低沉的嗓音含嘲帶諷的驟然響起。
聞言,如影神色微僵地頓止步伐,暗吸口氣,待回身面對他時,已收整好心緒,臉上是一貫的波瀾不興。「堡主有事吩咐?」
深沉的眸光朝她手上幾樣平凡的家常小菜掃去,厲戎出乎意料地突兀問道︰「你親手做的?」
「這……」有些詫異他怎麼會突然問起這種芝麻小事來,如影不免愣了一下。
「做給誰嘗?」眸光閃爍得驚人,似乎有絲……希冀?
「給平弟。」可惜如今的她,一顆心全放在親弟身上,自然無心察覺他眸底的異常。
又是那病表!
閃爍的眸光頓時一沉,厲戎的嘲諷又起。「那病表倒是比我這堡主好命了!」
身為一堡之主,他倒還沒那種榮幸讓自己的貼身侍婢親自下廚招待,反而是那病表的福氣不淺哪!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如影臉色微白的怔了怔,見他視線不停朝自己手中的餐盤掃來,當下只能強忍被嘲的難堪,低聲猜測,「這些小菜若入得了堡主的眼,那就請堡主拿去嘗嘗吧……」
「笑話!」一口截斷她,厲戎沉著臉冷聲怒斥。「我厲戎還需要搶別人的東西吃嗎?那些平凡小菜又豈入得了我的眼?」
話落,怒顏甩袖走人,臨經過她時,方才刻著的木雕往她手中餐盤擺去。「給你,不要的話就丟了吧!」
傍、給她?
愣愣地目送他定遠,直到身影消失在小徑的另一端,如影這才如夢初醒般的回過神來,垂眸凝著立在餐盤上的木雕像,她瞅著瞅著,最後忍不住淚眼蒙的笑了起來。
他以前從不雕人像的,也從不把作品送人,可如今他卻送她了,而且那映入眼簾的雕像,雖然刀法粗獷、線條簡潔,但一瞧就知道分明是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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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厲家堡議事堂內肅穆異常,厲戎端坐在高位,冷眼注視著被堡內侍衛擒押而來的姬文遠。
「堡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被硬是壓跪在議事堂中央,姬文遠一見厲戎就急聲質問,不解自己犯了什麼過錯。
「怎麼回事?」定定的看著他,厲戎神色冷煞。「姬總管,你自己做了什麼,還不認罪嗎?」
認罪?堡主察覺到什麼了嗎?
姬文遠心下倏然一驚,可嘴上卻是死下承認。「堡主,你說什麼,請恕屬下不懂。」
「好個不懂!」薄唇勾起一抹殘笑,厲戎沉聲低喝,「如影?」
「屬下在!」如影自後方上前。
「將你手中的東西送給姬總管過目。」
「是!」捧著一疊賬冊,如影拾階而下,將賬冊放在被五花大綁跪在地上,一臉驚惶的姬文遠身前後,很快又回到厲戎身後。
唉……真是任誰也沒想到,姬總管竟然會做出私通商家、中飽私囊的事情來。
一見賬冊,姬文遠的臉色瞬間大變,心底清楚丑事大概已被發現,可還是存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努力鎮定神色,佯裝不解。「堡主,這是?」
「這是你勾結‘莊記’,暗中收取龐大回扣,中飽私囊,讓厲家堡不是虧損就是利潤大失的證據。」見他還故意裝蒜,厲戎索性順了他的意,把話挑明了講。
「堡主,你冤枉屬下了,這不是真的……」打死都不承認,厲聲喊冤。
「冤枉?我就讓你心服口服!」冷笑不已,厲戎大喝,
「俞飛,把人帶進來!」
听聞命令,一旁的俞飛笑眯眯的應了聲之後,轉身竄了出去,不一會兒,很快地揪著一名腦滿腸肥、臉色青白的中年男子進來,一把就將他踹到姬文遠身旁一起跪下。
「厲、厲堡主,饒命啊……」嚇得渾身肥油抖啊抖的,莊記的主事者不斷磕頭認錯。
「姬文遠,這人你認得吧?」以著令人心驚的輕柔嗓音問道,厲戎鷹眸凌厲如電,直視姬文遠;「莊老板已將一切都招了,你可還有話說?」
早在見到莊老板時,姬文遠就知道大勢已去,當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隨即又大聲喊冤了起來。「栽贓!堡主,這一定是有人串通莊老板,故意栽我贓啊……」
「姬總管,你怎麼可以這麼說?當初明明是你說可以以最低的價格和我買賣,並且要求收取回扣……」
「胡說!莊老板,你別含血噴人……」
霎時,議事堂內就見兩人狗咬狗一嘴毛的互相指責起來,讓一旁厲家堡內的眾人不由得投以唾棄的眼神。
「夠了!」怒聲喝止住兩人的可笑爭吵,厲戎大袖一揮,厲聲命令,「將莊老板帶回,姬文遠則押進地牢,挑斷腳筋逐出厲家堡,沒收所有家產以賠償堡內的損失。」
命令一出,一旁的侍衛們立即上前押人,絲毫沒有遲疑。
就在姬文遠不停厲聲喊冤,即將被拖出議事堂之際,一抹火紅身影飛快竄身而至——
「慢著!」聞訊趕來的姬火蘭喝住侍衛們的行動後,這才轉身質問︰「厲大哥,這是怎麼回事?我爹犯了什麼錯,為何要如此對待他?」
神色冷煞,厲戎仿佛厭倦了在同一件事上浪費這麼多時間,當下大掌輕輕揮了揮。「如影,既然姬大小姐想知道,你就說給她听吧!」
聞言,明知姬火蘭听了肯定不信,甚至還可能遷怒,如影還是得硬著頭皮簡單說了個大概。
丙然就見姬火蘭听完後,怒氣大發——
「胡說!我爹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不願相信,姬火蘭氣急敗壞的遷怒了。「如影,你不要含血噴人,毀損我爹的名譽!」
不想與之爭執,如影盡責的說完姬文遠的罪狀後,馬上又退至厲戎身後。
「厲大哥,如影說謊對不對?」眼見她不回應,姬火蘭轉而質問厲戎。
「她沒說謊!你爹確實做出背叛厲家堡的事來。」不顧她震驚的神色,厲戎冷冷又朝侍衛們下令。「拖下地牢!」
「火蘭,爹的乖女兒,你求求堡主救救爹啊……」淒厲叫聲隨著姬文遠被拖定而逐漸遠去,終至消失無蹤。
眼見爹親被拖走,姬火蘭又急又怒,試圖為爹親說話。「厲大哥,這一切肯定是誤會,肯定是有人故意栽贓……」
「咳咳咳……姬大小姐是在說我栽贓嗎?」劇烈咳嗽聲引去眾人注目,一臉病容的杜孟平在眾雙詫異的眼神下,緩緩步入議事堂,打斷了姬火蘭的怒聲懷疑。
「平弟?」驚聲低呼,萬萬沒想到他會突然現身,如影連忙奔上前去攙扶住他孱弱的身體,滿眼的疑惑與不安。
「你怎麼會來這兒?剛剛又是在說些什麼?」
對她安撫地笑了笑,杜孟平這才轉頭直視端坐在主位上神色顯得莫測高深的厲戎,噙著淡淡淺的笑道︰「堡主,我想我們的關系也該公開了。」
必系?
鮑開?
堡主和這個獨居在偏僻西側,幾乎讓人忘了他的存在的病表有什麼奇怪的關系嗎?
議事堂內,眾人一頭霧水地暗自思付,大伙兒面面相覷不知所以然,就連最親近這兩個男人的如影也如墜五里迷霧中。
「你想說什麼?」緩緩的,厲戎眯眼開口了。
他知道這病表很聰明,如今突然有此一著,肯定有著什麼目的。
「我想說的是……」環顧周遭一眼,杜孟平輕緩的笑了開來,故意以著眾人皆可聞的音量朗聲道;「兩年前,我們做了協議,我幫厲家堡擬定經商策略,賺取豐厚利潤,你則答應約定期滿之後,放我和姐姐自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