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那名為死對頭、實則與安宏泰從小一塊長大,沒事互斗,有事相挺的傅家老爸暗中打了個「去吧」的手勢,同感難過的眼神則始終停留在安宏泰身上。
唉……雖然他和安宏泰兩人從小斗到大,表面上誰也不讓誰,可藏在針鋒相對下的情誼可不比別人少,從來沒見過這個死對頭如此悲傷而死氣沉沉,真讓他擔心不己。
心知雙親會看顧好安宏泰,傅奕凡很快地扶著神色恍惚的安可希離開,將她帶至建築物外某處不太有人會經過的樹下。
「可希,你還好嗎?」輕輕的,他撫著她面頰低問,眸底盈滿憂色。
「我……我很好啊……」虛弱回答,她勉強擠出笑來。
「不,你不好!」輕聲反駁,傅奕凡柔聲道︰「在我面前,你還需要強顏歡笑嗎?我是最了解你的人了,盡避在我面前發泄你的情緒吧!憋久了會傷身,不好的。
她抬眸怔怔地凝著他柔和神情不發一語,好一會兒後,卻像積壓許多的火山猛然爆發,用力地一把將他推開,轉身對著樹干拳打腳踢,發出一聲又一聲嘶啞大吼——
「這算什麼?這算什麼?為什麼這種不幸會發生在我家?上天對我和爸爸不公,硬是從我們身邊搶走我媽,我們家有做錯什麼嗎?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們?老天沒給媽媽健康的身體,讓她大部分的日子都得躺在病床上度過,我們認了,也從來不埋怨,可如今卻連媽媽的生命都要奪走,這就太過分了……」
隨著傷痛控訴的悲絕嘶吼響起,她一拳又一拳、像似用盡全身氣力的捶打樹干,讓傅奕凡看得心驚膽戰,深怕她弄傷自己,急忙沖上前去飛快將她緊緊抱住。
「你很憤怒又生氣,是吧?你想狠狠的發泄,是吧?我就在這兒,想發泄就打我,別弄傷你自己。」連聲低喊,傅奕凡將她摟得死緊,不讓她繼續殘害自己。
不客氣地,她在他懷中又打又踢又踹又捶的,盡情發泄滿心的不甘、憤恨與悲傷,嘴里不住地罵著上天的不公,直到好一陣子後,她終于精疲力盡,這才癱在他溫暖的胸懷里埋首痛哭,流下喪母後的第一次淚。
「哇——哇哇——不公平……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緊緊揪著他衣衫,她哭得慘烈。
「哭吧!哭出來就會舒服多了,哭吧……」無意義卻可以撫慰情緒的輕柔低喃在她耳邊輕輕蕩開,緊擁著懷中哭得不斷發顫的人兒,傅奕凡只覺胸口一陣緊揪泛疼,心中萬分的憐惜與不舍……
咦?慢著!就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關心、同情是正常的,但是……憐惜?不舍?
他怎會對她有憐惜、不舍的感覺?怎麼會興起想一輩子將她護在懷中、為她擋去所有悲傷與哀痛的念頭?
暗奕凡一怔,隨即像似意識到什麼,他垂眸凝睇著懷中還在痛哭的人兒︰心口一陣莫名悸動,當下無聲地輕嘆了口氣……
原來事實的真相竟是如此,難怪以前只要見她和別的男生混在一起,心底總是不痛快。
唉……看來他們是真的注定要「臭」在一起了。
那年!他十九歲、她十七歲,在霪雨霏霏的悲傷冬日,她遭逢喪母之痛;他初識了愛情的滋味。
***獨家制作***bbs.***
「哇——新車耶!」大學校園門口,安可希打量著在陽光底下閃閃發亮的新車,嘴里嘖嘖有聲地夸張贊嘆。「傅伯伯買給你的?」
解開門鎖,傅奕凡示意地上車後,唇畔泛著輕笑回答道;「應該說是我賺來的。」
「賺來的?」扣好安全帶,她滿眼疑惑。
「難道你以為這兩三年來,別人快樂的過寒暑假生活,我卻被我爸抓進公司奴役是沒代價的嗎?」拍拍駕駛盤,他揚眉解答。「這就是我辛苦的報價。」自上大學後,他寒暑假必被抓進公司,提早開始學習接手公司的事務。
安可希皺了皺鼻子,調侃笑道︰「你的打工報償未免也比別人高了些。」雖然這種品牌的車子算平價,對傅家而言就像是買輛兒童腳踏車,但以一般打工學生的收入來說,他的報償還真是高的嚇人啊!
「如果你知道我嘔心瀝血的企畫幫公司賺進多少錢,卻只得到一輛車子,那你就會知道我有多廉價了。」橫覷一眼,他驅車緩緩駛入車流中,平穩往前開去。
嘿嘿一笑,對于工作的事,她是不太懂,不過車內還飄蕩著濃濃的皮革味,顯示車子應該才剛到手沒多久,安可希奇怪笑問︰「我該不會這麼榮幸,是第一個坐你車的人吧?」
「很遺憾,你就是這麼榮幸。」他可是一領到車,就馬上打電話給她,打定主意要讓她當第一位「座上賓」的。
「哇——我真是太感動了!」夸張叫笑,一臉蒙受大恩,感激涕零。
「你可以再感動一點,我不介意。」
「去!」笑罵一聲,開始在車內東模西模,並從包包內掏出自己平常會用到的小東西到處放,很有小狽灑尿佔據地盤的意味。
「你在干什麼?」趁空,眼尾余光瞥到她奇怪舉動,傅奕凡不禁納悶。
「我想你這輛車,我以後應該會常坐到,那麼有些平常會用到的東西就干脆放在里頭,這樣就不用時常帶來帶去啊!」
多年相處下來,安可希早就下意識把他的地方當成自己的地盤了,根本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甚至連他的房間浴室里都有屬于自己的一套梳洗用物和保養品。
聞言,傅奕凡微微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麼地任由她佔據地盤,事實上,他很歡迎她這種侵佔他生活空間的行為,因為這表示他們兩人的關系是緊密不分彼此的。
「大學生涯第一天,感覺如何?」熟練駕馭方向盤,他順口問道。
「不錯啊!」臉上笑嘻嘻的,安可希顯得有些興奮。「我參加了登山社團喔!」
「登山?」奇怪睇覷一眼,傅奕凡不知道她對爬山有興趣。
「對啊!」重重點頭,彷沸看出他的疑惑,她笑得有點兒尷尬。「因為走在校園中突然被登山社的社員給拉去,想說還滿有趣的,所以就入社了。」她不知道的是,第一次參加社團的登山活動之後,會從此罹患「山癌」,被雄偉美麗的山岳給迷去心神,踏上了不歸路。
「你喜歡就好。」笑了笑,傅奕凡同樣也無法預知她會因此嗜山成痴,導致未來的日子里,和她在一起的時間日漸減少,時常得與山爭寵,從此落得一個人經常寂寞獨守空閏,等待她一次次的攀登回來。
搔了搔頭,安可希呵呵傻笑,見他車子一路往前駛去,不由得好奇問道︰「我們要去哪兒?」
上車這麼久了,她現在才來問這問題會不會太遲了點?
搖頭淡覷一記,傅奕凡這才回答道︰「這可是我第一次香車載美人,我們就去淡水走走逛逛吧!」淡水的美麗夕陽下,應該很適合情人攜手浪漫散步。
「美人?」指著自己,她忍俊不禁「噗」一聲笑了出來。「我是美人喔?美少年還差不多啦!」哎喲喂啊!不是她要自暴自棄,只是這張臉走在路上,人家不是稱呼先生就是叫聲小弟,所以美少年真的會比較適合她啦!
「情人眼里出西施,我覺得你是美人就好。」淡淡的、不經意的,他狀若不經心告白,軟綿綿的拋出一枚轟天雷。
轟!
丙然被炸中,安可希當場傻眼,瞪著他輕松愜意的側臉愣了好一會兒後,忍不住掏掏耳朵。